憑你,也配?
燕瑾貼近杜忘憂,冰涼的手指在杜忘憂臉頰上似有若無地觸摸,調戲道:“怎麽,在怕我?看來我對你的陰影,你還未全部消除。”
杜忘憂艱難地將頭扭開,顫著聲音道:“滾開,別碰我。”
蕭景澤不悅地眯眸,對燕瑾輕浮的舉動並不讚同,警告道:“南王,注意分寸。”
燕瑾戀戀不舍地收手,細滑的觸感讓他想占有杜忘憂全部。他在杜忘憂身邊站著,眼神也在杜忘憂身上大肆揮霍,笑著道:“陛下,我在豫州,可是將她折磨的不成樣子。您不知道,她當時手指都被我削了,什麽都不能做,拉撒都得站著,那叫一個臭。”
杜忘憂呼吸急促,悶得要窒息。
蕭景澤微微蹙眉,燕瑾欣賞著杜忘憂對他的恐懼,輕飄飄道:“可是她倔,若不倔,咱們早就問出了燕珩的下落,豈會讓他登上皇位,給我們造成這麽大威脅。”
“小娘子,你那時就是隻小雞崽子,在我手下熬了那麽幾日,跟死狗一樣被拎走,我還挺可惜的。”燕瑾俯身貼耳,在杜忘憂耳邊道:“早知你會長的這麽漂亮,就在那時將你納入我房中,也不枉你這容貌。”
杜忘憂腦中轟鳴,頭疼欲裂,她深吸一氣,倔強著瞪著燕瑾,嘲諷道:“南王殿下,你說這些話,應當是耳朵被咬的不夠疼。”
杜忘憂上牙齒和下牙齒輕碰,做了一個咬人的動作,燕瑾如驚弓之鳥,迅速彈開,一個巴掌就要甩向杜忘憂。
他厲聲道:“我讓你知道什麽叫疼!”
暗衛半路截下來這一巴掌,蕭景澤神色不虞,他自持君王風度,不會讓燕瑾對被束縛的杜忘憂下手,至少,不能在他的慶安殿下手。
燕瑾跪著施禮道:“陛下,將這女子賞給我,我一定讓陛下得到我們打探不出的消息。”
他要用的法子,蕭景澤能想得到,無非是些折磨女人的刑罰,蕭景澤冷然道:“朕當初隻讓你殺了她滅口即可,你下完毒,竟還對她動了刑?”
燕瑾供認不諱道:“為達目的,總要不擇手段才是。”
杜忘憂冷笑,寒聲道:“你不夠不擇手段,若是我施刑,我會讓你知道什麽是鼠蟻,什麽是疼痛,什麽才是真正的折磨。你以為自己殘暴可怕,便可以統禦一切?暴力和血腥,從來都隻是沒有實力之人才會用的手段。你就是個弱者,自詡得意的那些刑罰,也隻是單純向別人施暴罷了!燕瑾,你總有落如他人手中,被宰割的那一日。”
燕瑾轉頭,驚訝了一下,眼神立刻變得可怕,若不是礙於崇帝在,他會直接撕碎杜忘憂。
杜忘憂看著燕瑾的細眸,和燕瑾目光交匯,她的眸子裏有幽光,像一匹狼,鎖定了獵物。
猝爾,杜忘憂譏笑一聲,極其瞧不起燕瑾地道:“你不過是先帝最不喜的兒子,他不讓燕珩殺你,是不想讓燕珩背負弑兄殺父的名聲,你卻天真地把那當成是先帝對你愛護,嗬,可笑!你做不了皇帝,也得不到皇位,你以為你能得到我?憑你,也配?”
杜忘憂麵容溫柔,言語陰寒,眼神更是沒有溫度,綣藏著漩渦,漩渦內是無盡殺意和森冷。她很狼狽,衣角都是褶子,發絲也散了,垂在眼角,她眸中的狠厲就那樣透過烏黑垂亂的發絲,顯露出來。
若她手中有刀,她會快穩準狠地捅死燕瑾,若她手腳自由,手無寸鐵,她會用牙齒,咬下燕瑾每一塊血肉,讓燕瑾死的淒慘。
在場沒有一個人不這麽想,穩重如崇帝,麵對這樣的眼神,心也駭了一下。
燕瑾站起,舔著唇,冷冽笑道:“夠狠,夠烈性,希望等會兒在我榻上,你也能這麽烈性。”
杜忘憂抬眸,語氣認真道:“無論再怎麽努力,你,你的母親,都隻是一步廢棋。”
燕瑾的童年是在孝昭帝的忽視中度過的。他曾拚力讀書,隻為得孝昭帝一句讚歎,可是他讀了很多書,孝昭帝都未多看他一眼。他的母親,是世家嫡女,入了後宮,身居妃位,卻需要每日煞費苦心,才能讓孝昭帝在她的寢宮多留一刻。
可燕珩不需要背書就能被孝昭帝疼愛,不需要守在孝昭帝常去的華央池,就能被孝昭帝馱在脖子上歡聲笑語。燕珩的母親琬貴妃,是後宮很多女子的嫉妒對象。她病了孝昭帝就親自守在榻前,熬藥換衣不假他人之手,她不開心孝昭帝就親自去哄,甚至她傷了孝昭帝,孝昭帝還能繼續留著她。
琬貴妃在宮中,多的是人害她,多少次都是孝昭帝把那些人處決了。隻有在朝臣說不可專寵的時候,隻有各大世家的平衡傾斜的時候,孝昭帝才會雨露均沾。
而雨露均沾的背後,是各個後妃宮中都有孝昭帝的人手,各大世家裏麵,都有孝昭帝的眼線,唯獨琬貴妃,她的宮中,幹幹淨淨,她的聖寵,依舊如初。
父親的疼愛,父親對母親的愛意,父親隨口一句的關心,這些都是燕瑾從未擁有的。童年的記憶是燕瑾的禁忌,他不允許任何人說出來。
燕瑾手掐上杜忘憂的脖子,陰著臉道:“那我就先把你變成一個廢人。”
燕瑾說著這話,胸口就被踹了一腳,一下飛到殿中牆壁上。
蕭景遙持劍而來,一劍刺傷他胸口,拔出,複又再刺。
這一擊未中,被暗器打偏,發完暗器,崇宮的暗衛迅速出現,拖走燕瑾,送下去治傷。
蕭景遙的武功是攔不住暗衛的,他滑到杜忘憂身側,輕輕解開繩子,聲音冷若冰淵:“兄長,這種事,沒有下次!”
杜忘憂腿軟到走不成路,蕭景遙要抱起她,被她推開。
杜忘憂扶著椅子,輕聲道:“陛下,我所受的,總有一日會讓燕瑾也嚐嚐滋味。若這樣的合作夥伴是陛下需要的,那我祝陛下早日迎來捷報,坐崇帝之位百年,得宏圖霸業永昌。”
十一年前,蕭景澤的算盤是得燕瑾之助,登上皇位,再吞並夏國。十一年後,兩國交戰,他許了戰後讓燕瑾當皇帝,可這皇帝當多久,要由他說了算。
燕瑾是蕭景澤的棋子,十一年前是,十一年後也是。杜忘憂也知這一點,她要的,是快速將燕瑾變為蕭景澤的廢子。
燕瑾在蕭景澤麵前暴露了自己本性,陰毒,沉欲,不過多時,蕭景澤就會容不下他,是推他送死,還是動手除掉,都是杜忘憂樂見其成的。
蕭景澤不傻,當然知道杜忘憂什麽心思,他冷笑一聲,不屑道:“就憑你,也想和我玩手段?”
杜忘憂不答,緩了幾個呼吸,勉強撐著走出去。
蕭景澤在她身後斥責,都是訓蕭景遙的話,怪他不該闖殿,不該傷人,不該失了分寸。饒是如此,暗衛並未攔人,蕭景遙聽都不聽,直接帶走杜忘憂。
無論蕭景澤容不容得下燕瑾,蕭景遙是容不下了,他在殿內沒有刺死燕瑾,以後,他有的是機會將燕瑾除掉。
回去的馬車上,杜忘憂和蕭景遙對麵而坐,杜忘憂不再顫抖,緊繃的神色也緩和下來。
杜忘憂道:“你不要因為我,去對付燕瑾。”
蕭景遙手藏在袖下,杜忘憂看不到他闖入慶安殿時的焦急,也看不到他手在亂抖,在後怕。
蕭景遙淡聲道:“我自有分寸。”
杜忘憂道:“這是我和他的恩怨,你好好做你的殿下。”
蕭景遙喉結聳動,脖上起了筋,沉著嗓音道:“你不想欠我,我就偏讓你欠我,你要做的事,沒有我成不了,所以阿遙,你終歸要和我扯不清。”
杜忘憂默了良久,像是喟歎,又像是喃喃:“我對你已無情無愛,扯不清就扯不清吧。”
回了鎮江王府,蕭景遙送杜忘憂回房後,去了前廳。
周哲一言不發跪在前廳,等待蕭景遙的處置。
蕭景遙青色的衣角飄轉,他路過周哲,走到位子坐下,看也不看周哲一眼,道:“你回宮中當差吧,我這裏,不用你了。”
周哲將匕首舉過頭頂,規規矩矩道:“屬下該死。”
他跟著蕭景遙,卻綁了杜忘憂帶到宮裏,等同背叛,蕭景遙一刀處死他,他也隻能受著。
蕭景遙不接匕首,輕描淡寫道:“阿兄讓你把她劫進宮,你隻是照做了,我不會廢了你。”
往日,杜忘憂磕一下被蕭景遙知道他都會心急如焚,這次,他平靜的詭異。
周哲似是已知蕭景遙心中盤算,還是直言快語道:“殿下,他不該留在崇國,殿下也不該有那些想法,殿下是崇人,怎可為一個外族之人叛國!”
蕭景遙直接起身,離開前廳,他冷冷的聲音,像從冰窖裏滲出來的:“你回宮後告訴阿兄,若再敢動她,我不會善罷甘休。”
周哲重重磕了一首,目送蕭景遙,直到看不見蕭景遙的背影,周哲才起身,離開鎮江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