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親征
隊伍整裝出發,杜忘憂到唐山寨來接蘇修羅。
回去的路上,蘇修羅一言不發,到了杜府,更是沉默寡言,杜忘憂將佟彥之留的書信給她後,她才恢複些生氣。
信上隻有一句話:生一窩。
杜忘憂看到這句話樂了,晚間,她在紫迎殿,將這話講給燕珩。
燕珩聽後道:“這是彥之會說出來的話。”
杜忘憂笑道:“我給小蘇說了,隻有豬才會生一窩。”
兩人在書桌前,燕珩輕巧拉她入懷,道:“那你何時給我也生一窩?”
杜忘憂捶他胸口道:“我又不是豬!”
燕珩道:“你應該多吃些,太瘦了。”
燕珩大手一展,就能將她細腰量全。每次一握,燕珩總能想起那句:楚王好柳腰,後宮多餓死。
可燕珩不是楚王,他對官員的腰圍的也不感興趣,尤其是杜忘憂的腰,太細,宮人們有時還會來向她討教瘦腰之法。
杜忘憂不用節食,她瘦是天生的,還有體弱的原因,她飯量也小,吃幾口就飽。
杜忘憂道:“我已經很努力在多吃了。”
燕珩揉著她肚子道:“你晚膳又未用。”
杜忘憂點頭承認,道:“我不餓。”
杜忘憂吃飯,像小貓一樣,心情不好了不吃,煩心了也不吃。許多次,都是燕珩逼著她一口一口吃的,稍不留神沒看住,她就不傳膳。
燕珩握住她左手,輕柔捏著,道:“在為外麵的事發愁?”
戰事不穩,比戰事更讓她擔心的,是她聽到的消息。
杜忘憂隻看著燕珩,道:“你真的要禦駕親征?”
燕珩吻吻她手背道:“崇國已在召集隊伍,免不得要去。”
杜忘憂道:“天子不親征,何況兵力也不充足。”
燕珩道:“不用擔心,我自有辦法。”
“佟彥之帶走五萬,睿親王十萬,佟家有兵五萬,你再帶走五萬,留給望京五萬,加上沈追的,大夏隻有不到四十萬的兵。”杜忘憂凝重道:“可我記得,先帝在時,有八十萬雄軍,還有五十萬,去了何處?”
燕珩撇眼,不與杜忘憂對望,淡淡道:“沒有那些,是對外虛報的。”
他的躲避讓杜忘憂許久不曾有過的怒火瞬間被點燃,杜忘憂從他腿上躍下,道:“崇國加上突月和北黎,有兵七十萬,崇人最善伏擊,你以三十對七十,你對的過嗎!”
燕珩還拉著她左手,道:“我不會馬革裹屍而還。”
杜忘憂腰靠書桌,再一次問道:“那五十萬大軍在哪?”
燕珩垂眸道:“沒有五十萬大軍。”
杜忘憂失望道:“燕珩,你學會騙我了。”
燕珩從不會故意欺騙杜忘憂,除了隱瞞身份,他的事,杜忘憂問什麽他說什麽。可他這次就是憋死不說,杜忘憂氣結於胸,道:“今晚你自己睡。”
杜忘憂不給他開口的機會,氣呼呼去了偏殿。
偏殿的榻硬,她翻了幾個身,睡不著,將燕珩在心裏一陣痛罵。罵完,她還是睡不著,打了好幾個噴嚏,掀開被子下榻。
殿外沒有月光,隻有宮燈在亮,台階上站了一人,負手挺立,身直如竹。
杜忘憂一推門,就看見他,一生氣,將門關上。
旋即,外麵響起叩門聲。
杜忘憂踢了一下門道:“我已睡了,你別敲了。”
響聲不斷,要敲到她開門為止。
杜忘憂呼啦開門,燕珩要敲門的手一下敲在她頭上。
瞬間,兩人都呆住了。
杜忘憂捂著額頭,委屈萬分,泫然欲泣。
燕珩探手來,要查看她痛處:“我看看可有大礙?”
杜忘憂打掉他手道:“你故意的!”
燕珩歉然道:“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杜忘憂得理不饒人道:“你早就想打我了,你惱我是吧?我現在就出宮,我要回家!”
杜忘憂的衣物都在正殿,她跑到正殿,不管三七二十一,是不是她的衣服,她都從櫃裏扔出來。
紫迎殿本沒有衣櫃,是因為她在,才添了衣櫃。這可方便了她,她一股腦抱起一堆衣服,抬步就走。
燕珩不說話,一件一件將她手中衣服拽走,杜忘憂走一步,他拽一件,杜忘憂走到外殿時,手裏一件衣服都沒有了。
杜忘憂狠狠道:“這衣服我不要了!”
她甩手,隨時要離開的樣子。
燕珩自後攬住她,將她死死鎖住,燕珩道:“對不起,我錯了。”
杜忘憂道:“你錯哪了?”
燕珩道:“我錯了。”
果然男人都一樣,隻會認錯,而不去深思他錯在哪。
杜忘憂指明道:“你錯在騙我,氣我,還打我。”
燕珩道:“打你不是故意的。”
杜忘憂在他桎梏下,硬是旋身和他麵對麵道:“騙我和氣我是故意的?”
燕珩又認錯,道:“對不起。”
杜忘憂最煩燕珩說這三個字,她眉眼三分溫柔,七分犀利,容顏明亮,濯濯的眸子裏都是碎星。
那眸子裏有洞察人心的力量,杜忘憂嗓音柔柔,還帶著絲絲可憐道:“燕珩,你讓我接受你,為何不能也接受我?為何有些事,不能告訴我?”
不是不能說,是開不了口,燕珩道:“給我些時間。”
他還來握她左手,又輕又柔地按摩著。
杜忘憂左手沒有知覺,燕珩固執的隻愛牽她左手,隻給她左手活絡筋骨。
杜忘憂有些心軟,抽回手道:“把衣服收拾好,睡覺。”
城牆上號角連天,鼓聲震耳,三十二道大鍾齊響,百官羅列與承德門前,麟麟台階中央,白玉高台之上,燕珩玄衣冷甲,遙望了一眼紫迎殿方向。
他上馬,馬蹄聲與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響徹承德門,百官跪起齊呼:“揚我國威,戰無不勝。異族擾境,雖遠必誅。”
杜忘憂睡到鑼鼓喧天的聲音消失方醒,榻前放了雞蛋羹,已經涼了,杜忘憂一口氣吃完,又回到榻上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