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想好要被埋在何處?
燕珩不再戴著麵具上朝,他傷還未痊愈,需要換藥,杜忘憂在偏殿住著,隻在換藥的時候去正殿。
燕珩昏迷時,燕英有一個月未見他,他醒後,也隻見過燕珩幾麵。因燕珩太忙了,杜忘憂成了他的好玩伴,閑了就去春和殿逗他。
一看到燕英,杜忘憂就想起小豆子,所以她變著法給燕英做好吃的。燕英天天眨巴著圓眼,下罷課就在春和殿門口眺望,盼著杜忘憂拿糕點給他。
華央池的荷花玉瓣碧葉,顏色五彩,荷香飄漫。傍晚時分,杜忘憂牽著燕英,在華央池旁散步。
燕英和小豆子年紀相仿,軟軟綿綿的,他圓圓的臉蛋像玉盤白嫩,稚氣可愛。
燕英道:“杜叔叔,你和我阿爺,關係很好嗎?”
杜忘憂道:“還成。”
燕英另一隻手裏拿著網子,探手去撲蜻蜓,墊著腳道:“我阿爺和母親,關係並不好。”
杜忘憂抱起他,讓他夠到更高的地方,道:“不論他們關係如何,都不會影響你阿爺愛你。”
關於燕英,杜忘憂從燕珩聽到了他的身世,對燕珩,刮目相看。
燕瑾逼宮失敗後,沈若水發現自己懷了身孕,設計迷暈燕珩,將孩子推說成是燕珩的。燕珩懶得搭理她,就將這孩子認下了。
燕珩道若燕瑾知道自己孩子叫了他為阿爺,會氣絕身亡,這是他報複的手段。
杜忘憂猜得出,燕珩是在為自己的心軟找借口,孩子是無辜的,是燕瑾的孩子不假,但不至於趕盡殺絕。以燕珩的本事,若不是自願順水推舟,沈若水哪能迷暈他?這麽多年,對燕英,燕珩和慧太妃都是極為上心的。
可再上心,母親都是無可替代的,尤其是年紀尚小,愛黏人的孩子,對母親,是天然的親情。
燕英許久未見過母親,杜忘憂抱著他,他更加想念母親,他小聲道:“杜叔叔,我想見母親。”
聽聞,沈若水不知何故,被打入冷宮。前段時間燕英發燒叫母親,她才被放出來,燕英病好後,她被命在景陽殿禁足。
禁足沒關係,她出不來,杜忘憂可以進去,杜忘憂道:“杜叔叔帶你去見她。”
誰都知道杜忘憂在宮中的地位,宮人們對她畢恭畢敬,也無人攔她,一路暢通,順利讓燕英見到了他的母親。
燕英從屏風後張臂,撲到正想事的沈若水身上,軟軟道:“母親,兒子想您。”
沈若水對他的突然出現感到意外,驚奇道:“英兒,你怎進來了?”
沈若水被禁足,對外麵的事一概不知,不知宮裏來了杜忘憂,再過些日子,會不知今夕是何年。
杜忘憂提前安排過燕英,不許說他是被她帶進來的,燕英道:“我想母親,就來了。”
沈若水抱著他坐在腿上道:“你病好全了嗎?”
杜忘憂在屏風後點頭,都道沈若水對孩子不好,這句關心,她聽著倒覺得沈若水對孩子有愛。
燕英賣力討好道:“已好全了,功課也未落下。”
沈若水對燕英身體隻是隨口一問,也並不關心他功課如何,她拍桌氣道:“功課好有什麽用?母親不是說過,你阿爺的寵愛才是最重要的。你病時,母親囑咐你,讓陛下來看我,你說了嗎?”
燕英一顫,忍著哭意道:“說了,阿爺忙碌,等空閑了,定會來看母親的。”
他想哭,沈若水看著心煩,怒氣衝衝道:“我都等了這麽久,他都未來!”
沈若水將燕英放到一旁,不讓他接近自己,燕英小手無措地在身上擦來擦去,口齒不清道:“阿爺一定會來的。”
沈若水教訓道:“來什麽來!都是你不爭氣,你若爭氣,母憑子貴,他怎會不來看我!”
沈若水經常對燕英發火,他習慣歸習慣,還是會害怕。
燕英哇哇大哭道:“母親,母親您別生氣。”
杜忘憂吐出幾口濁氣,走出屏風,摟住燕英。
杜忘憂踢了一下沈若水凳子,警告她閉嘴,抱起燕英往外走:“英兒不哭,杜叔叔帶你出去。”
沈若水愣怔一下,隨即大吼道:“杜忘憂!你怎會在這兒?”
杜忘憂回眸一笑,溫柔道:“賢妃等會兒會知道的。”
燕英趴在杜忘憂肩頭啜泣了很久,杜忘憂坐在景陽殿前台階上,抱他抱到手臂發酸。
燕珩哭出許多汗來,杜忘憂用手給他擦掉,放他下來,和自己同坐台階,給他重新綁頭發。
燕英的頭發和小豆子一樣,細軟烏黑,杜忘憂給他編辮子,肯定道:“英兒,你母親對你不好。”
她從不在小孩子麵前說他人是非,這次,怎麽也忍不住。
燕英揉揉鼻子道:“是我不夠討母親喜歡。”
杜忘憂心裏添了一層堵,這般乖巧懂事的孩子,真不知沈若水怎舍得又吼又罵。
“英兒很乖,杜叔叔很喜歡英兒,你的阿爺和祖母也喜歡英兒。”杜忘憂紮好燕英頭發,道:“我們英兒,是天底下第二好的孩子。”
燕英昂臉道:“那誰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
“小豆子。”杜忘憂道:“他是叔叔的外甥,叔叔改日帶他來找你玩。”
皇宮中無玩伴的燕英當下開心道:“好。”
杜忘憂笑道:“杜叔叔午時給你在春和殿煮了涼茶,你想喝嗎?”
小孩子都貪嘴,涼茶甜滋滋的,燕英一掃被母親斥責的苦悶,更開心道:“想。”
杜忘憂抬手,呼來宮人,道:“我讓宮人帶你回去,你和祖母一塊喝茶,杜叔叔去給你做豌豆糕好不好?”
燕英吧唧親她一口,甜甜道:“謝謝杜叔叔。”
杜忘憂微笑著目送燕英離開,拍拍屁股從台階站起,問一旁宮人道:“賢妃這幾年,都是這樣對待大皇子的?”
宮人委婉道:“杜郎君,大皇子有陛下和太妃殿下疼愛,母親這頭自然嚴厲些。”
杜忘憂頭向後仰,脖子哢哢亂響,她命令殿外道:“所有人,退後十步。”
杜忘憂推開殿門,找了結實的小幾,將門堵上。
沈若水站起,指著杜忘憂道:“你幹什麽?這是後宮,不是你一個男子該進的!”
杜忘憂活動手指,放鬆脖頸,扭動腰身,道:“你可想好要被埋在何處?”
即便摸不清狀況,沈若水仍道:“大膽,放肆!”
杜忘憂逼近沈若水,一把抓住她的發髻,將她推倒在地。
女人打架,薅頭發是必殺技,杜忘憂從未和女孩打過架,甚至可以說從未打過架。在江北,沒人動她,在望京,她被沈若炎打過一掌。
細究的話,她在東海和林醫正打過一次,那次是林醫正單方麵挨揍,似乎做不得數。
做不做數都不影響杜忘憂打沈若水,她見過女子打架,又扯又咬的,她準備學以致用。
論個頭,沈若水與杜忘憂旗鼓相當,論身材,杜忘憂比沈若水還瘦。可沈若水養尊處優,沒有野性,杜忘憂野的那幾年,在江北上躥下跳,是出了名的野猴子,她人瘦,下手卻不輕。
沈若水被她按住腦袋,手也被她抓住,隻有腿在亂動。
杜忘憂憋著一股火,想起燕英那哭泣的小臉就惱,她騎在沈若水腰腹上,將沈若水腦袋在地上輕磕,沈若水鞋子都蹬掉了,抬腿,去頂杜忘憂脊背。
杜忘憂背上一痛,更為惱火,揪住沈若水頭發,將她腦袋提起。沈若水被扯的皮膚緊繃,眼角變形,連聲痛叫。
杜忘憂學著戲本裏流氓的台詞道:“你叫啊,你就是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來幫你!”
她將沈若水翻過身,巴掌落在沈若水屁股上,打了兩下不解氣,她拉過沈若水的鞋子,用鞋底,將沈若水屁股呼的啪啪響。
沈若水哪經曆過這毒打,一下哭叫起來,聲音驚天憾地,杜忘憂對著她臉,又是一鞋。
一鞋打斷了沈若水的哭聲,杜忘憂反剪她手,擰到背後,抽下她腰帶,將她手腕係緊。
沈若水腳上下亂蹬,杜忘憂脫下她襪子,扒下自己外衫,綁住她腳腕。
沈若水嗚嗚哇哇嚎哭,杜忘憂聽著煩,用帕子堵住她的嘴,為防她將帕子吐掉,杜忘憂拿布勒住她的嘴,係到腦後,耳根瞬間清淨不少。
杜忘憂蹲下,撇了一支海棠,撓沈若水腳心,她一撓,沈若水如魚亂翹,撲騰著。
杜忘憂霎時開心,撓的不亦樂乎,她支額,輕笑道:“你身為母親,對孩子不好,用孩子爭寵,還打他罵他,真不合格。”
沈若水嗚咽回了她一句,杜忘憂沒心情聽她說了什麽,照著她屁股狠狠打下。
殿內一聲一聲皮肉被打的悶響,殿外宮人俯身側耳靜聽,捂嘴偷笑。
杜忘憂有許多折磨人的方法,用到沈若水身上,覺得浪費。她捏碎海棠花,均勻地抹在沈若水臉上,拆開沈若水頭發,拿剪子恐嚇道:“你再敢對英兒凶一次,我就把你剪成禿子。”
沈若水竭力搖頭,淚水如泉。
杜忘憂在景陽殿搜羅出幾隻畫筆,在沈若水臂上畫了好多奇形怪狀的圖案。隻畫手臂是不過癮的,她在沈若水左腳底畫了一隻大烏龜,右腳底畫了一隻兔子。
杜忘憂壞笑道:“龜兔賽跑,看你左腳先邁,還是右腳先邁。”
沈若水毫無還手之力,連扭都沒了力氣。
杜忘憂將手在她身上抹淨,嘴裏叼了一枝海棠花,大搖大擺地走出景陽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