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冰之死

  沈追出了明宮未回沈府,而是回了禁院,與他同行的,還有李勤。


  乾坤門是禁院管轄區域,白天負責守衛乾坤門的,是沈追的心腹,齊冰。


  齊冰跪在禁院大廳內,身後還有他帶的那隊侍衛,也都跪著。


  沈追和李勤在大廳內剛坐下,齊冰便跪著向前,扒住沈追的小腿道:“麾使,屬下該死,屬下該死,還請麾使念在屬下跟了您多年的份上,對屬下網開一麵啊麾使!”


  沈追一腳踢開他,麵若冰霜:“我問你,今日未時,你在何處?”


  齊冰道:“屬下在乾坤門巡邏。”


  沈追又道:“縣主到乾坤門時,你在何處?”


  齊冰額頭起了薄汗:“屬下.……屬下當時剛從乾坤門離開,在乾坤門附近。”


  沈追厲聲道:“縣主遇刺之時,你又在何處?”


  齊冰支支吾吾,說不出所以然。


  “你不說,自有人替你說。”沈追拍了拍手掌道:“進來。”


  從外麵弓腰走來一小廝模樣的青年。


  那青年道:“稟麾使,午時初到未時末,齊武衛都在小民的賭坊內賭錢,齊武衛還壓了一局大的,翻了三番的賭金。”


  齊冰大駭,指著那青年大聲道:“麾使明鑒,絕無此事,是他栽贓陷害,血口噴人!”


  李勤扯開他的胸口,掏出一袋碎銀,扔到那青年麵前:“可是這袋銀子?”


  青年打開袋子,撿了一顆道:“正是,這銀子上的牙印還是齊武衛親自咬的。”


  沈追淡淡道:“你還有什麽要為自己辯解的嗎?”


  齊冰重重地磕頭,哀求道:“我一時鬼迷心竅,麾使饒命啊,我家裏上有老下有小,我不能死啊麾使!”


  他將沈追當成最後一顆稻草,奮力地抓著。


  沈追語氣陰冷,毫無感情道:“齊冰玩忽職守,致縣主遭遇危難,其罪當誅,我會於明日上表聖人,至於其他人,各打三十大板,從禁院撤職。”


  李勤滿意地點點頭道:“沈麾使深明大義,我甚是欣慰。”


  齊冰跪在地上,一直磕著頭,李勤看也不看他一眼,抬步離開。


  沈追道:“除了齊冰,都退下。”


  那幾人不敢為自己求情,也慶幸自己撿了一條命,連滾帶爬地退了出去。


  齊冰還在求饒,他磕破了額頭,額間鮮紅,苦哈哈道:“麾使,不,兄長,齊冰真的知錯了,求兄長看在這麽多年的兄弟情義,救救弟弟,救救弟弟啊!”


  沈追冷酷的麵容帶笑,氣定神閑道:“這些日子,我一直不知該如何懲治你,可縣主這事,是你自投羅網,我當然不能放過你。”


  齊冰不可置信地抬頭,忘記了求饒:“麾……兄長,你在說什麽?”


  沈追坐在椅上,欣賞他這幅表情,心中恨意隻增不減:“齊冰,你跟我多少年了?”


  齊冰不解沈追為何這樣發問,愣著道:“在軍營時,兄長就是齊冰的隊長。”


  沈追斜眼瞧他,眸似冷箭:“這麽些年,你可有事瞞著我?”


  齊冰慌慌張張地又嗑起了頭:“兄長,天地良心,齊冰對兄長一直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他表覺自己的忠誠,沈追卻看的可笑:“我平突月叛亂之時,你在望京做了什麽?”


  齊冰眼中閃過一抹心虛,結巴道:“兄長.……我.……”


  沈追直接打斷他,冷眸直直盯著他:“沈若炎給了你多少銀子,讓你背叛了我,傷害了慈溪?”


  他身上的怒意讓齊冰不寒而栗,知已敗露,齊冰當即痛哭流涕道:“兄長,我當時是拒絕的,可是,可是我當時要成親,我沒辦法,我隻能……隻能……”


  齊冰奮力為自己辯解:“隻是一個女人而已,兄長何必因為一個女人傷了我們彼此的情義。”


  沈追掐著他的下顎,生生卸了他的下巴,冷冷道:“你隻有兩個選擇,死在牢中,或死在家中。”


  齊冰流下了悔恨的淚水,他眸中千般卑微萬般乞求,妄圖沈追想起二人的兄弟之情,然而,從他傷害沈慈溪開始,他與沈追,便早已不是兄弟。


  沈追最後還是合上了齊冰的下巴,齊冰一步一摔地走出了禁院,回到家中。


  天亮之時,其家人發現他吊死在家中,連封遺書都未留下。


  人人都說他是畏罪自盡,又因他的過失致縣主身陷危難,為了避禍,他的葬禮也並無多少人去吊唁。


  城外破屋內傳出陣陣械鬥之音,月光下,兩派人手打的不可開交。


  眉心帶痣的黑衣人緊緊圍在戴著銀色麵具,身著玄色金線暗紋衣的男子身邊。


  那欣長男子劍法卓絕,動作流暢,他身姿在月光下飄逸若仙,一招一式行雲流水,未將撲麵而來的敵人放在眼裏。


  突然,對方援兵到來,男子一方勢弱,但男子執劍俯衝,直衝屋內而去。


  燕瑾抓著一個人擋下這一劍,獰笑道:“你竟然要殺我!”


  男子劍式越來越猛,每一招都都帶著殺意,然燕瑾身邊也多了一位高手,與男子分庭抗禮,互不相讓。


  宋齊抹掉一個敵人的脖子,飛速飄到燕珩身邊,同燕珩一起朝燕瑾二人進攻。


  燕瑾狡猾一笑,眸子淬了蛇毒:“燕珩,你去死吧!”


  宋齊察覺不妙,便要將燕珩推開,但燕珩率先將他推開,背後襲來的一劍從燕珩手臂劃過。


  宋齊高呼:“主子!”


  其餘的人也紛紛圍向燕珩這一處,燕瑾一眾趁此逃走,破屋內隻留下燕珩幾人。


  宋齊捂著燕珩的手臂,大喊道:“回宮,找太醫!”


  花年和齊宋未動,佟彥之未動,其他人也未動。


  “我沒事。”燕珩除了手臂有傷,其他地方都好好的,他泰然自若地站起,拿劍將自己的衣衫劃了幾個道子。


  宋齊本因未護好他愧疚的無地自容,看著他拿劍割破衣服,瞬間傻眼:“主子小心些,別劃傷了自己!”


  齊宋一下捂住他的嘴,花年則是翹著蘭花指道:“你懂什麽,主子這是要去見重要的人~”


  燕珩將劍丟給佟彥之,神清氣爽地飛了出去。


  齊宋這才去鬆開宋齊的嘴,宋齊愣愣道:“不是來走個劫人的過場,主子怎麽臨時改主意了?”


  “他這是早有預謀。”佟彥之鳳眸劃過取笑的光,朝齊宋道:“瞧你弟弟傻的,趕緊回去給他補補。”


  宋齊擔心道:“不行,我不能讓主子一個人去!”


  他剛飛上屋簷,就被齊宋拽了下來,佟彥之抬著他的左腳,花年抬著他的右腳,齊宋拽著他的胳膊,將他呈大字型,拖離了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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