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

  杜川柏一路將李恪拖到他的臥房,然後,狠狠地扔到被子上。李恪身上的土染了他一床,李恪報複性的在他床上滾了滾,挑釁地看著他。


  杜川柏訓道:“他豈是你能招惹的?不問情況你就去,出了事怎麽辦?”


  李恪天不怕地不怕道:“他能奈我何?”


  杜川柏說出他的弊端:“他有武功,你有嗎?”


  這話聽到李恪耳中就是無情的嘲笑,嚴重傷害了他的自尊心,李恪梗著脖子道:“那又如何,我不是安然無恙回來了!”


  李恪陰陽怪氣道:“倒是你,人家逸兄逸兄叫著,你心裏指不定多開心呢!”


  杜川柏隻覺得他無理取鬧:“你給我閉嘴!”


  “為何要閉嘴,我又沒錯!”李恪突然耍橫,他在杜川柏榻上站起,靴子將榻上踩的髒亂不堪:“我偏不,我偏不,就許你在外麵找人,不許我去看看那人是何模樣了!”


  杜川柏忍無可忍,大聲喝道:“你給我下來!”


  杜川柏越吼,李恪鬧的越凶,他這次對杜川柏一點懼怕也無,要將自己所受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長這麽大,他從未被人按在地上過,更何況那人還是杜川柏的小白臉,他越想越氣不過,抱著杜川柏的被子扔到地上。


  杜川柏終是耐心耗盡,一腳將那被子踢開,怒氣衝天道:“下來!”


  李恪霎時紅了眼眶,杜川柏再惱,也未像這般對過他,他後背一直在疼,都比不上杜川柏這一聲讓他難受。


  “你凶什麽凶!”李恪從床上蹦了下來,落地不穩,一下磕在地上。


  杜川柏看了一眼,想上去扶他,但又想挫挫他的脾氣,忍住沒動。


  李恪徹底傷了心,他扶著膝蓋自己起來,連疼都忘了,淚眼漣漣地喊道:“杜二,我要跟你絕交!”


  他負氣將披風解下來,砸到杜川柏臉上,跑了出去。


  杜川柏攥著那披風,深呼吸了一會兒,大步追了出去。


  明宮富麗堂皇,其中的長仁殿則是肅靜無聲。


  宋齊出現在殿內,緩步行到燕珩書桌前站定,道:“主子,問月別館那幾個眼熟之人,確定是燕瑾舊屬,劫了燕瑾以後,他們將燕瑾安排到城外就回了別館。”


  “另。”宋齊道:“沈追已知道那文書是燕瑾舊屬名單,他和李勤在聯手調查此事。”


  銀色麵具寒涼冷煞,燕珩的聲音沉靜如水:“文書的下落如何了?”


  宋齊道:“已悄悄查了蕭景遙房間,並不在那裏,估計他是隨身帶著。”


  燕珩看著手中文書,眼皮抬也不抬:“他這幾日,都去了何處?”


  宋齊道:“去了傅府。”


  燕珩道:“何事?”


  宋齊斂著氣息道:“他以不會讓縣主和親為條件,讓傅沉舟約杜郎君出來。”


  燕珩手下一頓,將看到一半的文書合上,道:“忘憂去了?”


  宋齊急切道:“杜郎君以身體不適拒絕了。”


  宋齊默默抬眼看自家主子的表情,果然見燕珩嘴角不自覺上揚,似是心情瞬間好了起來。


  宋齊悄悄拍了拍胸口,幸好杜郎君未去,否則遞文書這人就慘了!

  睿親王府的馬車奢華低調,在南陽書局稍遠處停下。


  燕琪從馬車上下來,藍色芍藥百蝶金絲裙蕩出層層色彩,她嬌嫩尊貴,神情親和,走進書局內。


  燕琪此來,是找杜忘憂的。


  她先去的杜府,知道杜忘憂不在,又改道來的南陽書局,她在書局中細細尋找,終於找到了正在書架前翻閱的杜忘憂。


  杜忘憂一身淺白棉衣,狐氅搭在腕上,容顏純和,清潤柔致,看著便讓人生出幾分親近。因不是在閱書區,不怕吵到別人,燕琪在杜忘憂左肩頭點了點,又立刻站到她右肩處。


  杜忘憂慣性往左肩處看去,並未有人,她正疑惑,右邊便響起了少女銀鈴般的笑聲:“忘憂,你真的太好玩了。”


  杜忘憂一看是燕琪,又驚又喜道:“縣主,你怎來了?”


  蘇修羅本在她斜後方處看書,聞聲跑來興奮道:“啊,縣主?!”


  杜忘憂笑著為兩人介紹彼此,燕琪和蘇修羅性格相合,兩句話就聊的投機,你誇我耳墜好看,我道你羅裙仙逸。再加上燕琪明令二人不許向她行禮,蘇修羅和她說話更是沒有顧忌,拉著她的手說個不停。


  杜忘憂拿著書,嘴角含笑,靜靜地聽二人講話,隻時不時接一兩句。


  燕琪和蘇修羅熱聊了一陣後道:“對了忘憂,我是來找你借書的。”


  杜忘憂道:“借書?”


  燕琪眸子向下了一瞬,道:“這書局裏有本棋譜,我想看看,但看借閱記錄是你借走了,你又不在府中,我就來這兒找你了。”


  杜忘憂會意一笑,揶揄道:“縣主應當是不喜歡下棋的。”


  “哦~”蘇修羅不懷好意地在燕琪身邊轉來轉去,杏眸將她上下瞄了個透:“給心上人借的吧。”


  燕琪垂著霞眸,凝脂如玉的皮膚微微泛紅,嗔怪道:“別胡說。”


  蘇修羅嬌笑道:“忘憂,我胡說了嗎?”


  “嗯……”杜忘憂看燕琪羞的恨不得找地縫鑽進去,坦誠道:“這,就要看縣主怎麽說了。”


  “忘憂!”燕琪惱羞成怒,抽了書架上的書就來打她。


  杜忘憂怎能任她宰割,當然是能躲就躲,往別處跑去。


  燕琪被宮規拘的久了,難得釋放本性,連帶著對蘇修羅也一並教訓,打的兩人連連後退,杜忘憂退著便撞到一堵肉牆上。


  燕琪瞬間笑容盡失,手中之書落在地上。


  杜忘憂意識到自己撞了人,便一直低頭致歉:“對不住,對不住。”


  並不算溫和的嗓音從頭頂傳來:“你們在此處作甚?”


  這聲音不止聽著熟悉,還帶著不滿,杜忘憂抬頭一看,果然是傅沉舟。


  杜忘憂站直道:“傅郎君安好。”


  蘇修羅驀地將杜忘憂拉到身後,笑道:“傅郎君安好。”


  她給傅沉舟診治過,見過一次,傅沉舟認得她,頷首道:“蘇娘子安好。”


  他語氣冷淡,不欲久留:“傅某還有事,先行告辭。”


  他穿過三人之間,對燕琪視若無物,燕琪想叫住他,他漠然的態度讓燕琪張不開口,但最後,燕琪還是追了出去,不顧形象與身份,跑的頭上珠釵墜落。


  她追出了書局,在門口絆了一跤,這一跤摔的她眼淚直流,淡若煙霞的麵上滿是無助。


  蘇修羅連忙將她扶起,拿起她的手掌一看,竟是擦破了皮,泛著血絲,蘇修羅關切道:“還摔到哪裏了?”


  燕琪哭著搖頭,就是說不出話來,不少人往這處看來,杜忘憂擋住燕琪的麵容,道:“我們先回去,讓小蘇給你上藥。”


  在她們離開後不久,一個黑衣英俊男子返回書局,他遍尋不到她們人影,隻在地上看到了燕琪落下的簪子。


  男子平靜的臉色中帶著一絲慌亂,抓住書局小廝問道:“方才在那個藍衣娘子去了何處?”


  他鷹眸銳利,驚得小廝支支吾吾道:“若是和白衣郎君在一起的那位,那便是方才已走了,瞧著是磕到了,傷的不輕。”


  男子鬆手,抬步就跑,跑了兩步之後,他突然視線模糊,胸悶無力,晃晃悠悠在書局門前跌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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