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若荷
憋了幾日,到底是佟彥之先投降,來杜府找蘇修羅道歉,但蘇修羅對杜府裏裏外外吩咐過,隻要他來,必須趕出去。
佟彥之吃了閉門羹,另辟蹊徑,翻過杜家牆頭,一躍到杜府裏麵。很快就到了蘇修羅房門附近,他玩心大起,沒有敲門,而是撿起石子,躲在角落裏,一下一下地砸著蘇修羅房門。
這會兒是蘇修羅的午睡時間,她被這聲音吵醒,極其憤怒地衝門外吼道:“小豆子,再胡鬧我就把你屁股打開花!”
佟彥之在角落無聲大笑,又是幾個石子投出,蘇修羅瞬間火大,穿好衣服打開房門就要將小豆子打一頓。
門口空無一人,隻有幾個作祟的小石子,蘇修羅掐著腰在走廊四處尋找:“小豆子,熊孩子,躲哪去了?”
她遍尋不著,打著哈欠,準備再去睡會兒,醒了再和小豆子算賬。
那頭家中小廝一聲呼喚,打破了她要睡覺的計劃:“娘子,郎君請您去書房議事。”
她有午睡的習慣,杜川柏不會輕易打擾她,且不像往常一樣,親自來找她,蘇修羅抬步往書房走去,問小廝道:“書房來了何人?”
小廝回道:“瞧著是相公府裏的,具體不知何事前來。”
傅相?傅相府中有何事需要她和杜川柏同時在場?
蘇修羅加快步伐,道:“本娘子去會他一會!”
角落裏的佟彥之無聲無息走了出來,輕步跟了上去。
蘇修羅一到書房,傅府管事就躬身一禮,恭維道:“果然是小神醫,靈秀聰慧,儀姿纖婉。”
蘇修羅頷首,問道:“找我來何事?”
杜川柏指腹在茶杯輕輕打轉,道:“相公想請你為傅家郎君治病。”
蘇修羅眼神落在傅管事身上,道:“傅家郎君?”
傅管事小心笑道:“正是,小神醫醫術精湛,本是阿郎要親自來請,但家中突然來客,相公就派老奴來請小神醫了,還請小神醫見諒。”
猛然有人喚蘇修羅小神醫,她很不習慣:“不必歉意,叫我蘇娘子即可。”
傅管事俯首道:“是。”
蘇修羅坐下,也示意傅管事坐下,但傅管事堅持站著,蘇修羅也不勉強,道:“傅郎君是為何症?”
傅管事道:“郎君自小胎裏不足,時常心悸盜汗,喘息不止,嚴重時呼吸困難,大夫說是喘喝之症。”
蘇修羅道:“可有咳血?”
傅管事慌忙道:“這倒不曾。”
杜川柏的手指在茶杯上輕輕敲著,聲音悅耳,蘇修羅捏著下巴道:“傅郎君可對哪種植物或花粉有不適?”
傅管事沉思後道:“郎君隻對芝麻過敏,其他之物,不曾有過反應。”
蘇修羅隱秘地瞥向杜川柏,杜川柏卻是打開一本書看著,沒有抬頭。
蘇修羅略做沉吟,傅管事不禁有些緊張道:“莫非我家郎君之症太過棘手?”
蘇修羅這才抬頭,嘴角半勾道:“怎會,煩勞轉告相公,我明日給傅郎君看診,不知相府時間可方便?”
傅管事眉開眼笑,喜道:“方便,方便,我這就去稟告阿郎。”
他拱手和二人告別,急著回去和傅崢回話,那高興的樣子,好似得了百萬黃金。
蘇修羅打了一個哈欠,繞著自己的青絲,斜瞄杜川柏道:“你在那一直打暗號,是何居心?”
杜川柏漫不經心地翻著書道:“去傅家診治時,尋個機會,確認一下傅崢書房的夏日粉荷圖。”
蘇修羅不以為然道:“那圖有何不妥?”
杜川柏叮囑道:“圖右下方,簪花小楷。”
蘇修羅咕噥道:“你既見過,何需我去看?”
杜川柏抬眸,凝重道:“如意若荷.……”
蘇修羅撐著腦袋的胳膊一鬆,閃的她脖子發疼,她失聲尖叫:“傅崢書房?!”
蘇修羅又趕忙壓低聲音道:“你沒看錯吧!”
杜川柏嚴肅道:“所以需要你再去看一眼,問清那畫是何人所畫,何時所做。”
蘇修羅詢問道:“若……若真是如意若荷,我們怎麽辦?”
杜川柏一時未答。
如意若荷這四個字,蘇修羅在江北見過,簪花小楷,她也見過。
蘇修羅騰然起身,道:“我去見忘憂!”
“坐下!”杜川柏手袖一揮,將房門帶上。
若真槍實刀打起來,蘇修羅不是杜川柏的對手,但她氣勢十足,杏眸一瞪,尖聲道:“杜二!”
杜川柏斥道:“事態未明,你告訴她有何用?”
蘇修羅昂著臉,憤憤道:“倘若明了,你會讓我告訴她嗎?”
杜川柏視線移到別處:“即便是如意若荷,也不能因此篤定與忘憂有關。”
他答非所問,令蘇修羅惱火:“那與誰有關?如意是誰,你不是很清楚嗎!”
“那可是傅崢!”他二人極少爭鋒相對,杜川柏也覺得自己態度有失,緩聲說道:“若真是如意若荷,我會傳家書給江北,但父母來之前,我們誰都不能將這件事說出去。”
蘇修羅也慢慢冷靜下來,此事非同小可,不能隨心所欲,她也並非要衝動行事,但事及杜忘憂,他們難免失了分寸。
兩人皆靜心凝神,暫不提此事,一抹衣角自窗外飄走,他們也未曾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