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宴
李家小郎君十八歲的生辰宴時,光是禦賜之物便擺滿了一屋,門前馬車擁擠,鞭炮齊鳴,望京名流無不到場祝賀。
這次是十九歲生辰,李恪想要一切從簡,早幾日就進宮央了太妃殿下,給自己一個清淨的生日。
華燈初上,皎月當空,喜仙居內人聲嘈雜,熱鬧非凡。
雅間內,李固夫婦為免拘謹,喝了幾口酒,客套一番,留下禮物,便準備離開。同為壽星的蘇修羅千謝萬謝,將李固夫婦送到門口,李勤公務在身,也隨父母一同起身。
他們走後,幾人便隨性了許多,蘇修羅更是迫不及待地打開李固夫婦送的禮物。
盒子一打開,流光溢彩,竟是上好的寶珠七彩披肩。
李恪拆開自己的禮物,果不其然,又是一本書,每年的生辰禮物都是書,意在多讀書,少惹事。李恪直呼偏心,看著蘇修羅雀躍地披上披肩,轉身炫耀的樣子,不滿意道:“瞧你得意的,跟個開屏的孔雀似的。”
蘇修羅不甚在意,披肩穿在她身上,嬌俏的容顏豔麗了幾分,明媚動人。
其他人也紛紛拿出自己的禮物。蘇修羅和李恪挨個接過禮物,道著謝謝,收完禮物兩人便湊到一堆,比誰的禮物耀眼。
第一局。
李恪拿出燕珩送的玲瓏塔道:“不知何價,看著很貴。”
蘇修羅拿出燕珩送的寶玉珍珠梳妝匣道:“做工精美,無價之寶。”
蘇修羅勝。
第二局。
李恪手持杜忘憂的禮物道:“狼毫筆,北國雪狼的絨毛所製。”
“黃帝內經珍藏本,忘憂,這本書我都會背了。”蘇修羅泄氣道。
李恪勝。
杜忘憂不覺笑了,燕珩給她續了溫酒道:“怎沒帶小豆子來?”
杜忘憂道:“他今日有功課,先回去了。”
燕珩道:“那我明日和你一起去看他。”
杜忘憂點頭:“好。”
第三局。
李恪驕傲道:“此刀削鐵如泥,小巧便攜,乃杜二費心所得。”
“名詩三百首?”蘇修羅咬牙道:“杜二你可真會送!”
李恪連勝。
杜川柏輕抿一口酒道:“我希望你多讀書,做個肚子裏有墨的大夫。”
佟彥之衝蘇修羅媚眼一拋,和杜川柏碰杯道:“杜政使言之有理。”
第四局。
李恪勝券在握,輕瞟蘇修羅道:“不用拆開看,我肯定贏。二當家送我的可是鬥蟀盒,黑玉製成的,值老鼻子錢了。”
蘇修羅輕哼,慢條斯理地拿出自己的禮物,她看了一眼,當場呆住,隨即尖叫著跳起道:“我認輸,算你贏算你贏!”
三比一,李恪完勝。
李恪道:“至於嘛你,一本書而已。”
蘇修羅過生日淨收書了,居然會高興地攬著佟彥之的脖子笑的花枝亂顫。
蘇修羅激動萬分道:“佟鴨子,絕版原著,作者親筆簽名,你是在哪打劫來的?世間僅此一本啊!”
佟彥之的脖子要斷掉了,笑眼道:“我就是作者。”
“啊啊啊啊啊啊!”蘇修羅的尖叫聲似要穿破屋頂,樓下用餐的食客紛紛轉頭看向雅間,店小二著急推門來看,卻見女客人掛在男客人身上,掰著男客人的頭,似要將男客人的腦袋擰掉。
“你真的是作者,天呐,我以為作者是個矮醜矮醜的小老頭呢。”蘇修羅驗證了佟彥之的作者身份後,激動的不能自持。
杜川柏打發了店小二後,肅然道:“毫無規矩,還不下來!”
蘇修羅心不甘情不願地禿嚕下來,眼中濯濯的光卻未褪去,佟彥之覆額,早知道就不說自己是作者了。
杜忘憂不懷好意道:“二當家以後要當心了,小蘇對鬼神誌狐妖篇念念不忘,一直說沒有結尾,心情不好,想拔光作者的胡須來著。”
蘇修羅笑眯眯地給佟彥之夾菜,眼裏滿是崇拜的光,佟彥之惡寒,幸好他沒有胡子,否則多少也不夠她拔的。
李恪咬了一口糕點道:“二當家,想不到你竟會寫書,這一類的書朝廷可是明令禁止的哦.……”
杜忘憂也對狐妖篇意猶未盡,威逼道:“對啊,你不把它寫完,我們會向杜二舉報你寫禁忌之書。”
燕珩手指輕敲桌子道:“我記得寨子裏還有幾本手稿,我可以拿來給你們做證據。”
杜川柏道:“證據充分的情況下,我會受理你們的舉報。”
佟彥之捂臉,他怎麽會認識這群狗東西!
他會寫書,的確是人驚喜,但這個夜裏,最讓人驚訝,莫不是李恪出恭回來拉進來的沈追。
李恪不由分說就把沈追摁在了椅子上,舉著酒杯道:“你那日幫了我兄長,我先幹了,你隨意。”
沈追未有言語,端起酒杯,仰頭喝下。
李恪又是一杯舉起:“我傅伯伯總誇你,來,這一杯,敬我傅伯伯。”
沈追再次仰頭喝下。
第三杯舉起,李恪開心道:“今日我生辰,這一杯祝我人生瀟灑,笑口常開!”
硬拉著人家喝三杯酒,拉的還是沈追,杜川柏額間青筋暴起,李恪,你是想被打死。
沒想到沈追穩穩地舉起酒杯道:“祝小郎君萬事俱如意,行運一生福。”
沈追的祝賀,真心實意,肺腑之言。
“啊哈哈哈哈哈,這句祝福本郎君喜歡,比他們幾個幹巴巴的敷衍強多啦。”李恪醉眼朦朧,胡亂在屋裏指了一圈,一扭頭,哇嗚一口吐到了杜川柏身上。
眾人:“?!”
“李……恪.……”杜川柏推開李恪,俊顏青黑,若閻王出世。
杜忘憂忙喊來小二帶杜川柏和李恪下去洗浴。
兩人還未走出門,那頭蘇修羅也是嗚哇一口。
杜忘憂回頭一看,燕珩潔淨的衣袍上,滿是穢物,還冒著隱隱熱氣。
燕珩垂眸,麵色不改,佟彥之臉色一變,拽過蘇修羅到身側,他胡亂地給燕珩擦了一下,好言好語道:“我……我帶你下去清洗。”
杜忘憂滿是歉意道:“對不住寨主,小蘇她不是故意的。”
燕珩微微蹙眉道:“無妨。”
五個人隨著小二,離開了房間。
房中酒氣彌漫,摻雜著微微發酸的氣味,杜忘憂與沈追直視道:“沈麾使能否借一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