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辱
燕珩在門外站了許久,月光下他負手而立,背影挺拔而出塵,眼神不知飄到了何方,夏季的偶爾一兩聲蟬鳴未能拉回他的思緒。直到打更的聲音響起,他才回過神來,輕輕推開房門,給杜忘憂掖了被角,輕手輕腳地離開。
他並沒有回唐山寨,而是一路輕功飛到了紅牆綠瓦處,進入了明宮之中。
嬰孩手腕粗的鐵鏈從脖頸處一直繞到四肢,被鐵鏈綁的結結實實的男人掙紮著,嘶吼著,使盡了全身力氣,都碰不到麵前人半分。
離他大概一步遠的地方,站著一玄色衣袍男子,銀色的麵具發出仿佛淬了陰毒的寒光,卻不及他眼中的寒意。
男子聲音毫無溫度道:“這麽多年了,我們每次相見,你都是這幅樣子,像籠子裏虛張聲勢的惡犬,實際連塊骨頭都咬不動。”
他諷刺的話一出,被綁著的男人眼中迸發出惡狠狠的怒意,恨不得將眼前的男子殺了喝幹血:“燕珩,你別得意,總有一天,我會讓你跪下來求我!”
自從上次打傷了送飯的人,他就被這樣綁著,白天帶著鐵鏈子吃喝拉撒,晚上就綁在牆上。他心中的恨意與殺意,早已長成一棵參天大樹,若是手裏有把刀,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向燕珩砍去。
這些話,燕珩聽了許多年,耳朵都聽出了繭子:“二郎,你還是太沉不住氣了,你不像沈若水,是個識時務的,如今英兒也甚是乖巧,每次問安都讓朕注意身體,不愧是朕的皇子,甚得朕心!”
提起沈若水,就是觸了男子的逆鱗,他雙目通紅,扯著鏈子想要揮拳打向燕珩。
那鏈子像是有靈性,他越動收的越緊,男子痛苦地吼道:“沈若水那個賤人,你以為她有多愛你?再怎麽樣她也曾是我燕瑾的正妃,我玩剩下的女人罷了,你燕珩也真是不嫌惡心,什麽樣的女人你都要!你還不知道吧,你出事的時候,她跪下來求我娶她,頂著你未婚妻的名聲就宿在了我的南王府,第二天就取消了和你的婚約。你回來了以後,她可沒少出謀劃策告訴我如何除掉你,一個我不要的破鞋,也隻有你才看得上!她這麽不守婦道,生出來的孩子也是個野種!”
“你給我閉嘴。”宋齊拔出劍就要上前,燕珩麵色無波,製止住宋齊道:“把他放了。”
宋齊驚聲道:“主子?!”
燕珩威嚴不可抗拒道:“放。”
宋齊隻好鬆了鐵鏈,燕珩抽了宋齊的劍扔到燕瑾腳邊,道:“你退下,沒有命令,不準進來。”
宋齊不甘心地跺跺腳離開,隔著圍欄,緊緊盯著牢內。
燕瑾抓起劍對著燕珩一刺,鋒利的劍刃在離燕珩還有二指之距時,燕珩輕身閃過,抓住燕瑾的手腕,一個用力,劍從燕瑾手中滑落。燕瑾借著燕珩手腕的力製住燕珩的左手,一掌襲向燕珩的脖頸,燕珩抬起右手擋住,燕瑾腳下飛踢,直攻燕珩下盤。
燕珩雙腳離地,一個後空翻躲過這一腳,然後雙腳踢上燕瑾的胸口,穩穩地落地。衣袂揚起又輕輕的落下,剛才的打鬥,連一絲褶子都沒有在燕珩衣服上留下。
燕珩戲謔地對捂著胸口的燕瑾道:“朕忘了,你最擅長的是短刃。”
燕珩從腰間抽出匕首拋給燕瑾,道:“先帝賜給沈國豐的青雲刀,雖不及短刃精巧,二郎倒可以湊合著用。”
燕瑾眸子裏充滿了戾氣,他握住刀柄,滑向燕珩的喉嚨,燕珩向後一仰,燕瑾就撲了一空。
燕珩輕巧地繞到了他的背後,燕瑾想要反手一刀擊向燕珩的腹部,燕珩輕鬆閃過,從燕瑾背後滑到了燕瑾麵前,對著燕瑾的肩部踢出一腳,青雲刀甩到牢裏的牆麵上,抖動著發出“嗡嗡”的響聲。
即便如此,燕瑾的恨意一分未減,怒火燒紅了他的眼睛,英俊的麵容也因為恨意變得陰鷙。
燕珩拔下青雲刀,射向燕瑾,青雲刀從燕瑾的發髻之間穿過,再一次紮在牆麵上。
自始至終,燕珩都有能力一刀結果了他。
燕瑾頭發披散,麵目因為屈辱扭曲著,像是地獄裏爬出來的惡鬼。
燕珩昂起下巴,不屑於他眸中萬分恨意,道:“你的武功,比起當年,還真是沒什麽進步。”
燕瑾紅著眸子道:“燕珩,有本事你就殺了我!”
燕珩勾唇道:“你什麽都不願意說,朕怎麽舍得就這樣殺了你呢?”
燕瑾仰天大笑,他笑的癲狂,笑聲刺耳:“燕珩,我早就把那個孩子殺了,你想見到他,除非死人複活!”
“真是可憐那孩子啊,臨死前還求我放過你。”燕瑾冰冷的聲音猶如毒蛇吐信:“我怎麽可能放過你,我親愛的弟弟!”
燕珩眸中寒光一輪,捏著燕瑾的下巴,力氣大到要將燕瑾的下巴生生捏碎,燕珩語氣更加冰冷道:“二郎說的對,說來也是可笑,你當初不願意放過那孩子和朕,朕如今還是會對你以禮相待。”
燕瑾眼中閃過一絲慌張,又立刻鎮定道:“你又要玩什麽把戲!”
燕珩鬆手,仔細地用帕子擦拭自己剛才摸過燕瑾的手指:“宋齊。”
宋齊應聲進來,揪起燕瑾,蓄起內力集中於掌心,朝燕瑾身上打去。
一股灼熱的氣流注入身體,燕瑾立刻感到太陽穴處劇痛,五髒六腑糾到一起。胃中翻江倒海,四肢發軟,控製不住的顫抖,渾身的肌肉卻又飄忽的要脫離軀體,所有的感集在一起,燕瑾終是忍不住,大叫出聲。
宋齊適時捂住他的嘴,免得噪音汙了自家主子聖耳。
約莫半柱香的時間,燕珩才不再發出聲音,雙目無神,跪趴在地上,大口的喘息著。
燕珩睜著眼睛,宛若缺水的魚,竟然,竟然用內力把五石散打入他的體內!
燕珩欣賞完他的狼狽,不鹹不淡道:“二郎之前最喜歡這個,朕當然要讓你逍遙自在。”
燕瑾費力地想要扯住燕珩的衣角,手還未夠到,宋齊便一腳將他的手踩下,他隻能朦朧的看到那片衣角緩緩飄動,慢慢地消失在視線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