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要價
蘇修羅忙著診脈開藥方,直至午時才得空閑,掐著時辰,向門口一望,就看到杜忘憂提著食盒慢慢的走來,她迎上去打開食盒一看,果然都是自己愛吃的!
金黃焦脆的小酥肉,鮮美濃鬱的鯽魚湯,酸辣爽口的蓮菜,每一樣都勾引著她肚子裏的饞蟲,尤其是那盤小酥肉,焦香四溢,蘇修羅淨了手,直接拿起一塊,就往嘴裏送。
還沒送到嘴裏,就被一道洪亮的聲音打斷。
“大夫大夫,你快來看看,這婦人不知怎的,就倒在大街上了!”幾個漢字抬著架子衝進了醫者心,前頭還有帶路的一人,邊走邊喊。
蘇修羅糾結一瞬,還是把酥肉塞到嘴裏,嗚噎著道:“別喊了,大夫在這兒呢,輕點放下,我看看怎麽回事。”
架子上躺著一名女子,梳子普通的婦人髻,衣著樸素,但是容貌秀麗,女子暈倒時身上沾了些許泥土,都不影響蘇修羅多欣賞兩眼她的美貌。
蘇修羅手搭在她脈搏處,片刻後,取了銀針紮在婦人虎口處,婦人呼了一聲慢慢轉醒。
“急火攻心,過勞過激,回去注意休息。”蘇修羅收了針道:“你這婦人,暈在街上,還要勞煩幾位郎君給你送來,耽誤我連午飯都沒吃上,沒有十兩銀子你今日是別出這個門了。”
話音一落,就響起幾道抽氣聲,十兩銀子,這可是普通人家一個月的開支!
這婦人衣著雖幹淨,卻也能看得出洗洗補補的痕跡,十兩銀子,她是斷斷拿不出的。送她來的幾個漢子互相望了望,都言這醫者心的大夫最是心慈,難不成是店大欺客,獅子大開口?
幾人翻翻自己身上,湊來湊去,也不過一兩銀子,由帶頭跑來的那人拿到了蘇修羅麵前,那人好聲好語道:“大夫,我們就隻有一兩銀子,你看這婦人確實可憐,就讓她回去吧。”
蘇修羅接都不接,杏眼一橫道:“我說十兩就是十兩,少一兩我就報官,你們幾個把她送來的,一樣跑不了。”
婦人一聽,顫抖著嘴唇,哇的一聲哭了出來,膝蓋一彎就要跪下,哭戚戚道:“娘子,你莫要為難幾位郎君,這十兩銀子我做牛做馬都會還你的。隻是眼下我實在弄不出來這十兩啊,還請娘子網開一麵,不要報官,我家濤子還沒找到,我千萬不能進牢子啊娘子。”
幾個大漢臉色一黑,拉著那婦人起身:“求她作甚,報官了也不怕,把個脈就要十兩,我看官府來了不說她漫天要價,誰進去還不一定呢。”
蘇修羅臉紅一陣白一陣,這群漢子,搗什麽亂啊!
杜忘憂坐在一旁,悠閑地喝著茶,絲毫沒有過來勸解的意思。
“行了行了!”看差不多了,蘇修羅擺擺手,幾個漢子當即靜了下來,然而臉上的怒色,絲毫不減。
蘇修羅輕聲問那婦人:“你這會兒可還覺得胸悶頭疼,四肢無力?”
婦人抽泣著搖搖頭,蘇修羅才道:“你心思鬱結,一口氣提不上來才會暈倒,我若不言語刺激你,那口氣便出不來,你方才哭的那麽大聲,胸中那股悶氣應當已經消了。”
幾個漢子這才恍然大悟,正要給蘇修羅賠個不是,卻見蘇修羅已經叉起腰,指著他們罵了起來:“還有你們幾個,我蘇修羅可不差你們那一兩銀子。可憐我一個弱女子,你們竟想著要扭我去官府,你們幾個以後來我這裏看病,非開點苦藥苦死你們。”
“大熱天的,都擠在一處,讓人不得清淨。”蘇修羅吆喝一聲店裏夥計道:“小祿,給幾個壯漢上些茶水,喝完麻利的給我攆走。”
幾個大漢懵著腦袋,就被小祿領到了後堂。
蘇修羅扶了婦人坐下,道:“你先喝口水,稍後我讓店裏的夥計送你回去。”
婦人沒想到這娘子人美心也美,她抓住蘇修羅的手,一句一個謝謝,蘇修羅最不善接受別人的謝意,僵著身體向杜忘憂使眼色求救。
杜忘憂溫和道:“娘子,你說的要找你家濤子是怎麽回事,方便說與我們聽嗎?”
婦人一聽此話,眼淚又噙滿了眼眶,抽泣道:“我家孩子雖然頑皮了些,話還是聽得進的,絕不會到處亂跑。我前日指使他到巷子裏去買醋,半響都沒回來,我覺著不對,就到賣醋的老劉家找他,老劉說見著他買罷了醋就往家的方向走了。可我把附近都尋遍了,就是不見我家孩子!這幾日官也報了,親戚鄰居也都出門去找了,我家漢子天天在家守著,生怕錯過了我家濤子回來,找了這麽久,連個影子都沒有,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蘇修羅與杜忘憂連忙安慰,不一會兒,婦人的男人趕了過來,杜忘憂寫了張紙,囑咐二人有難處可以去尚書院找杜川柏,二人惶恐不已,又是一陣鞠躬道謝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