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葬禮
我沒有再去找孟瑤,因為我覺得我和她應該是有個了斷的,不管是好的,壞的,值得回憶的,還是捨不得的,一切都到這吧,她好像也懂得我的心意,一直也沒來找我,時間久了,我忽然又有些期待,不知道是期待冉羽能回來還是孟瑤來找我,應該是我的一些不甘心吧。
王瑞最近很忙,很忙,忙到沒有時間談戀愛,忙到沒有時間想朱麗,更沒有時間找葉愛文,至於忙些什麼,他自己也沒能具體,是公司里和那兩個虎視眈眈的親戚勾心鬥角,又或者是他父親這面的照顧,反正他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
岳航,好像是從我們的世界里消失了,有時候我還是會想起來那個曾經為了房租都要犯愁的他。
現在想想,這個世界變化真是太快了,短短半年,我們從無話不談的朋友,愛人,變成了陌生的,不想再見的行同路人。我猶豫了好久,最後還是下定了決心,是該搬出去的時候了,當時搬進來是為了遷就岳航,現在也沒有了理由繼續呆在這,何況,我也不想呆在這,因為這裡,我和孟瑤有可能再也不會見面,因為這裡,我和冉羽變成了陌生人。
第二天我沒有告訴王瑞,自己偷偷收拾好了行李,搬了出來,看來所有用心的感情都是不歡而散的。
往後的日子裡,我漸漸的習慣了一個人,一個人看書,一個人吃飯,一個人看電視,一個人玩手機,最後一個人看一場充滿感情的電影,然後麻木的回到房子里,這一切看起來和以前一模一樣,甚至我已經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工作上,讓自己有一個新的突破,但我知道這一切其實都和以前不一樣,缺少的,是我自己想說不敢說,亦不敢再去面對的一切。
八月是蘭州以及北方地區最熱的時候了,這個所謂的秋老虎是要烤乾人體內每一滴水分,時隔兩個月,我覺得我已經放下了,放下了孟瑤,放下了冉羽,還有那些堅不可摧的友誼。
王瑞回到住處,他很自然的感覺到房子的空曠,他試探的叫著李銘,冉羽,可是答案一直在他的回聲里。果然大難臨頭各自飛,他自嘲的笑了笑,落下了淚,現在他真的是無依無靠,其實他是誤解了李銘和其他人的。他帶著淚眼看向朱麗的房間,此刻他心裡想,其他人都可以不在,但是你不能不在。
就在我正在為這一季度的營銷獎盃高興時,電話響了,王瑞在那頭很是平靜的說:「父親他,去世了。」我當時的一瞬間,是崩潰的,我扔掉了獎盃,顧不上老闆以及同事們異樣的眼光,奔向了王瑞的房子,此刻,房子里已經坐滿了人,有認識的和不認識的,還有冉羽,岳航,葉愛文,獨獨缺了朱麗,我向王瑞點頭示意,然後去角落裡給朱麗打電話,可遲遲沒人接,我正焦急,冉羽走了過來,「別再打了,我們每個人都已經試過了。」我轉過身看了看她。「你,最近還好嗎?」「我還好,你呢?」「瘦了。」我笑了笑,「最近工作忙。」我兩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忽然從她後面出現個男生,一把抱住了她的腰,我感覺有些驚詫,可冉羽笑著抓住了那個男人的手。「介紹一下,我男朋友,小傑,這位,是我大學最好的朋友,李銘。」她介紹完,那個叫小傑的向前伸出了手。「幸會,聽冉羽經常提起你,應該算是前任,謝謝你,讓我此刻能擁抱這麼優秀的冉羽。」說著他還滿眼幸福的看著冉羽。我尷尬的伸出手,和他握了握,勉強的笑了。為了掩蓋我的心虛,和有一點點的接受不了,我敷衍他們說去看看王瑞。王瑞最近憔悴了很多,整個人顯得老了幾分,也沒有以前那種壞壞的感覺,覺得他成熟了好多好多,此刻的他正穿著孝衣,站在靈柩前,滿眼的傷感,憔悴的眼神無助的看著我,其實他不說話我都明白,我上前握了握他的手,走到靈桌前,上了香,磕了頭,然後對著王瑞深深的鞠了一躬,對他說:「不管什麼時候,我們都在。」他聽完眼眶紅了,我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自從和冉羽分開后,我接受不了這樣煽情的場面。
葬禮上人來人往,達官貴人,政界高管,絡繹不絕,但是能認識王瑞並和他問好的少之又少,更多的是和他的表叔表舅坐在一起。
我明白,尤其是最近王安里一直在醫院,公司的事都是這兩個老傢伙在運營,王瑞畢竟是晚輩,又沒什麼經驗,那麼這些與公司平素里經濟來往平凡的人,肯定都會是只買這兩個老傢伙的賬。看來,王瑞這次不好辦了,硬撐到葬禮結束,王安里也算入土為安了,賓客散盡,我與岳航,王瑞三人靜靜地坐在房子里,王安里的病很是突然,這讓王瑞沒有一點心裡準備,也算是打他個措手不及。「你現在什麼打算。」我看著王瑞不斷的撫摸著懷裡父親的照片,也很難過的問他。「不知道,不要問我,我很亂。」岳航拿出一張卡「這裡有一百萬,算我入你們公司一股,王瑞,你應該走出來了,現在的局勢不容許你懷念了,你看看你們公司那兩個老傢伙,今天飛揚跋扈的樣子。」我看著岳航的,感覺他忽然成熟了,而且變得有心機又聰明。是啊,他說的對,王安里沒有遺囑,按照遺產分割規定,那王瑞該繼承的股份會被其他親屬稀釋掉,到時候他會變成最小的股東,必定勢單。但如果我們入股,稀釋掉一部分公司股權,結果會是好的。王瑞是個聰明人,他怎麼會不知道其中緣由,他看了看岳航,又看了看我,擦掉了臉上半乾的淚水,放下了照片,站了起來。「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你們看著吧,父親的公司只是我的保護殼,真正的還在後面。」我仰望著他,看他說話的樣子,最起碼他表面上,已經從父親去世的陰影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