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魔女學生會長
這樣下去奧賽羅會隨著地心引力墜落,她會摔死的。
原本要阻止自殺的白央竟然做出這種暴力舉動,即使厲害如奧賽羅也臉色發白,她慌忙跳躍,使出八艘飛在空中飛旋,回到屋頂上。
如果換成別人早就直接掉下去了。
過了一會——鐵網摔到地麵的聲音響起,奧賽羅抗議了:
「怎、怎麽這樣亂來!你——到底是想殺我,還是不想殺我啊?」
「反正你又沒死。」
總是隻看結果,這就是我們的學生會長。
「有稍微體會到了嗎?對死亡的恐懼。」
「…………」
態度輕浮的魔女讓劊子手開始煩躁了嗎?奧賽羅撫上小太刀,怒目而視。
她的表情像失望,又像輕蔑。
「真是……令人火大。明明就沒為我做任何事——隻會說些自以為是的話。說什麽要教我疼痛,要救我,你明明就比我弱,動作也比我慢……你憑什麽用高高在上的語氣說話?」
奧賽羅放低身子,全身充滿殺氣——她輕聲說:
「算了。已經夠了,我不再期待了。遊戲結束……我要殺了你。」
到剛才為止,奧賽羅僅剩的一點人性徹底剝落了。
現在站在那裏的,是我們不認識的新品種動物了。
非常強大的殺人野獸。
「再繼續下去也隻是讓雙方疲累而已吧?我要分出勝負了。」
奧賽羅低著頭,手放在島上,笑了。
新月般的微笑掛在她嘴角。
「你是無法救我的。」
淚水流下。
「——對不起,魔女。不過你說要救我,我很高興。所以至少……要讓你看到好東西再殺了你,用我最厲害的招式。」
完全絕望的野獸低吟。
「夜殼道場之奧儀——『四十八神空』。」
咚,奧賽羅輕快地踏出一步。
★★★
「四十八神空?」
說話的人是被學姐緊緊握住手,害怕地看著戰況的夜殼神羽。她臉色蒼白,全身發抖,學界溫柔地撫摸她的背。
雖然此時要她解說很殘忍,但這招式連我也沒聽過——所以我對與奧賽羅同門的她提出疑問。
「夜殼,你知道這招嗎?」
我快速問道。神羽顫抖不已,動搖不安地說:
「在我家道場,有三種奧技和兩種奧義、一種奧儀——」
剛才奧賽羅也這麽說過。
「忠實重現日本史上最快三劍士秘技的是奧技,也是所有夜殼奧義的基礎。牛若丸的『八艘飛』——具有天狗般的跳躍力。佐佐木小次郎的『燕返』——是收刀時的連鎖攻擊。衝田總司的『三段突』——是連續發出三次必殺的一擊。」
聽到這裏,我吞了一口唾液。
這三種招式是普通人不可能辦到的奇跡,就連天才賭上生涯都不知能不能學成。而這三招居然隻是夜殼奧義的基本型!
神羽的眼神空洞,仿佛身處惡夢之中。
「將這些奧技複合、發展,升華成一種必殺技——就跟字麵上一樣,進化成具有必殺威力的招式……成為奧義。三種奧技的原理我還能理解,可是——接下來就不是人類智慧所能領略的了……」
神羽很強,跟平常人比起來已經很厲害了。如果我跟她打的話,應該會來不及抵抗就被殺了吧。
但是這樣的她,卻說無法理解那兩種奧義。
「首先是可以一秒發出四次攻擊的——『二刀燕返』。」
神羽似乎稍微平靜了點,她輕輕歎息。
「可是這招式就如同名稱,是二刀流的招式……現在的奧賽羅無法施展。」
奧賽羅隻有一隻手,也隻拿了一把小太刀。理論上她絕對無法使用二刀流劍術,那麽——就不用防備這種奧義了。
不過一秒發出四次攻擊?
剛才奧賽羅展露的燕返雖然也是連打,但每一次都攻擊都花了一秒以上。即使是三段突,一秒最多也隻能發出三次攻擊。而夜殼的奧義超越了不可能重現的三連發攻擊——
「另外一種是能一秒發出五次攻擊的——『八艘五月雨突』。」
那就是一開始奧賽羅所使用的招式吧。
利用反作用力像子彈般移動,銀色刀刃閃閃發光,我都來不及看清楚她的動作。
不隻是運氣好還是真的實力,白央閃過了這招,鬥篷上破了五個洞——
一秒鍾發出五次連續攻擊。
夜殼的小太刀術——隻追求速度。
那已經不是人類所及的了。
「還有,」
神羽看向方才宣告要分出勝負,並悠然走著的奧賽羅。
「境界比奧義更高的……奧儀『四十八神空』。」
此時神羽快要遺忘的錯亂和恐懼又回來了。
「騙人!騙人!不可能辦得到的!怎麽可能學會……那種招式!」
神羽?
她害怕的樣子不尋常。
奧賽羅好像聽到我們的對話,她瞄了神羽一眼,但又馬上想切斷猶豫,逃避似的走向前,讓佇立的魔女進入攻擊範圍。
白央拖著破洞的鬥篷,抬頭挺胸地雙手叉腰。
「……她剛剛說不可能辦到吧?」
「…………」
奧賽羅她——保持著能在一瞬間縮短的幾公尺距離,與白央正麵相對。然後她看著遠方,手輕輕覆在收納小太刀的刀鞘上。
「師傅也說過同樣的話」
聽見這句獨白,神羽的眼中再次出現僅有的理性。
「——爸爸?」
「嗯。」
奧賽羅沒回頭,她的背後沾滿了血。
「在跟炎道場進行交流賽之前,師傅答應教我奧技、奧義和奧儀,隻要我殺十個人,他就會按照順序教我其中一項。」
「…………」
神羽說不出話來,她不知道這件事嗎?
那是血腥的約定,她一定不想相信是她親生父親下達的指令。
「可是我——隻殺了五十九個人。」
奧賽羅困惑地搔頭。
「師父把奧技和奧義全交給我之後,說不用教我奧儀也沒關係——雖然他對我很放心,但我還是對師傅說,既然奧儀是奧技和奧義的發展型……那該不會是這種招式吧?」
嘿嘿——奧賽羅笑了。
扭曲的假笑。
「師父聽到我的猜測後就切腹死了。他臨死前說——『誰來殺了這個怪物』。嗯,我也這麽想。誰來,誰來,」
她的手用力握住小太刀的刀柄。
「殺了我吧……這樣一定比較好。」
殺意高漲。
「我是罪孽深重,根本不該出生的怪物。」
不知神羽聽見奧賽羅坦誠的真心話後,是什麽心情?
她想衝過去,但被小頃壓住肩膀——於是她用嘶啞的聲音大喊:
「住手!夠了!不要再殺人了!」
那是被憎恨緊緊纏繞的她,憑著最後的人性叫出的祈求嗎?
「不要再——弄髒夜殼的劍了!」
「對不起。」
奧賽羅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說。
「對不起。」
她瞬間彎下腰。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她無法停止了。
由於感覺不到痛,野獸順從本能將力量傾注到手中。為了保命,她不會停止攻擊。因為她隻能用除去眼前威脅的方式,才能活到今天。
「奧儀『四十八神空』是——」
神羽在被壓製的狀態下,像死了一樣低下頭說:
「『八艘飛』、『燕返』、『三段突』——三種奧技同時進行的招式。一邊用八艘飛跳躍,一邊把三段突的破壞力——注入到燕返的連鎖動作中,最快的劍會在這瞬間引發更進一步的化學反應……產生超越人類極限的神速。」
接著她很肯定地說:
「四十八神空能一秒鍾發出四十八次攻擊。」
我有沒有聽錯?
一秒發出三次、四次、五次攻擊,依序增加次數的奧技與奧義——奧儀竟然又更上一層樓,攻擊次數暴增。
一秒四十八次。
這已經——不是劍術了,簡直是重型兵器。
「人、人,」
神羽已經無話可說,隻能像幼兒般哭叫:
「人類是不可能使出……那種招式的,奧賽羅,奧賽羅——!」
她對過去的朋友伸出手。
「你如果使用這招,就真的不再是人類了!住手!快住手——你究竟想變得多強?就算你爬再高,也隻會孤單一人啊!」
奧賽羅沒有回答。
她已經進入備戰狀態了。
她像青蛙一樣彎低身子,目光如電,握住小太刀的手散發出魔性——好朋友的聲音沒傳進她耳裏,在那瞬間,
她從世上消失了。
「————」
陽月奧賽羅跳出人類所知的世界,以神速奔馳。
那裏是隻屬於她的世界。
「奧儀,」
隻有聲音變成轟然巨響,震撼帝都世紀末學園。
「四·十·八,」
突破了音速。
「神空————!」
不知她是先說話,還是先使出四十八神空?
聲音有如被拋在身後,神速之劍爆發。
一秒使出四十八連擊!
打在呆站的白央全身,包括脖子、下巴、額頭、臉頰、耳朵、鼻子、後腦勺、側頭部、右肩、右上臂、右手肘、右下臂、右手掌、右手指、左肩、左上臂、左手肘、左下臂、左手掌、左手指、下腹、右大腿、右膝蓋、右小腿、右腳趾、左大腿、左膝蓋、左小腿、左腳趾、兩邊的腋下、兩隻腳腳底、兩邊膝蓋後方,連胯下和屁股都不放過,像舔舐又像爬行地在白央身上盤旋蹂躪,而且還深深在心髒、肝髒、腎髒、胰髒、小腸、大腸、肺部、腦部胡亂砍下,最後奧賽羅可能想起劍道的基本,攻擊顏麵、軀幹、手臂!眨眼間就猛烈使出連打——撒下單方麵的破壞!
那不是人類能應付的速度。
猶如神怒,猶如天譴。
不講理的——四十八連打!
那無窮威力大概也帶給使用者很大的負擔吧,瞬間消失蹤影的奧賽羅回到我們的世界,意外地在很遠的地方落地——然後就再也不動了。她倒在地上,一點動靜也沒有。小太刀的刀刃都破爛不堪了。
現場沉默了一會,彌漫沉重的寂靜。
魔女學生會長依舊站著。
就像武藏坊弁慶站著往生那樣。
不知過了幾秒鍾,白央的身體才總算對攻擊起反應——從四麵八方而來的破壞力在她體內爆發。
她的手、腳、頭和軀幹——都彈了起來。
有如被無形的對手亂打似的,白央她——激烈地跳來跳去,發出很大的聲響倒地了……
血流了出來。
鮮紅的血從白央全身流出,形成一片血海。
「怎麽回事?」
我不禁發出疑問。像我這種平凡人是無法了解剛才的猛烈衝突的。
兩人都倒下了。
究竟——怎麽回事?
唯一有看仔細的小頃難得一臉嚴肅,說:
「陽月奧賽羅——並沒有從夜殼神羽的父親那邊完整學到奧儀的理論吧?雖然她以自己的想法拚湊出招式,抓到秘訣,但其中應該還是有多餘、不夠利落的動作……她把這些動作全使出來,半自殺的行為給身體負擔太大,所以才會倒地。」
不知道什麽是危險的陽月奧賽羅。
因為沒有痛覺,她不曉得自己身體的極限在哪裏,所以施展出了超越人類極限的奧儀。結果——肉體無法承受負擔而倒地?
那白央呢?
白央怎麽了?
「看吧……沒有人。」
奧賽羅像活屍一般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她的步伐雖然不穩,但很確實地向我們走近。
「沒有人殺得了我,沒有人能打敗我,沒有人能救我。」
不,她對我們沒有興趣。她隻看了我們一眼就沒再接近我們——她走到倒地的白央身邊,又哭又笑的。
「對不起。」
笑意立即褪去,她難過地說:
「對不起,連累了你。對不起,我殺了你。因為你接近我……所以才會變成這樣。對不起,對不起。溫柔的魔女,對不起。」
殺了——她?
白央連指尖都沒在動。
全身被砍傷,流出驚人的大量鮮血,一動也不動。
她死了?
怎麽可能……白央死了?
她丟下我,沒拯救到任何人就死了——?
「對不起。」
已經無人能阻止了。
奧賽羅站在全身血淋淋的魔女旁邊,拿出破爛的小太刀輕輕抵在自己脖子上。她要自殺,從一開始她就打算死在這裏了。
雖然她在魔女身上看到了最後的希望,跟魔女周旋到現在,
但魔女還是阻止不了她嗎?
拯救不了她嗎?
不行的少女就要這樣不幸地、孤獨地死去嗎?
★★★
「奧賽羅!」
我放聲叫住她。
為了能多少拖延最糟糕的未來。
「禦魅黑……」
奧賽羅此時終於發現到我,她淚流滿麵,靦腆地笑了——小太刀的刀鋒碰到白皙的喉嚨,我還是無法阻止她嗎?
她說出令人不愉快的、我在這世上最討厭的話。
「這……不是你的錯。」
總是這樣。
為什麽?
為什麽你們都說不是我的錯?
自己一個人承擔,自己一個人覺得歉疚,
說不是我的錯,說對我並不期待。
為什麽……我這麽無能,什麽都做不到?為什麽我無法阻止——即將在眼前發生的不幸?
如果要嚐到這種痛苦和無力感,我還寧願真的被惡魔吞食而死。如果那時我的生命全數奉上,讓魔女成為貨真價實的魔女,那麽或許——至少能拯救要在我麵前自殺的悲傷劊子手了。
如果我死了,
如果魔女真的能使用魔法……
「把小學生~~啦啦啦啦啦~~」
忽然……
「用燒紅的火箸~~啦啦啦啦啦~~」
有歌聲傳來。
「把小學生的母親也~~啦啦啦啦啦~~」
奧賽羅僵住了,我也動彈不得。所有人的思考都空白了——大家幾乎同時注視那個方向。期待與不安、恐懼與希望充滿心中,我們一邊聽著那微弱的歌聲,
一邊看著魔女學生會長。
「用燒紅的火箸~~啦啦啦啦啦~~」
仿佛幻覺一般。
仿佛魔法一般。
「愚蠢到死都治不好~~」
白央站起來了。
騙人!
大家都這麽認為吧。
然而——白央卻用理所當然的表情唱完白癡歌……煩躁地抹去從全身流出的血,望著身邊正要自殺的奧賽羅。
奧賽羅不停打顫。
「騙、騙人……你,應該已經……死了啊。」
「看樣子我還沒死。」
魔女從鬥篷下取出手帕,擦拭嘴角的血笑著說:
「因為我平常都在做好事吧?」
騙人。
一般都會死的。
全身都被砍傷,出血量也非比尋常,要是凡人承受那種痛楚和衝擊絕對會死。可是——白央卻站起來了,還有一副沒事的表情。
奧賽羅大概是有生以來第一次感覺到原本不存在於她心中的恐懼吧——她臉色發青,膽怯地輕輕跳躍,拉開與魔女之間的距離。
兩個全身是血的少女麵對彼此。
奧賽羅發出幹笑。
「啊……呃,嘿、嘿嘿。我……知道了!你和我一樣感覺不到痛對吧……所、所以即使被我的四十八神空打到也不痛……」
「笨蛋,當然很痛啊。」
白央馬上否定了她的樂觀想法。
「我可是拚命忍耐呢。」
「那……那位什麽!為什麽?」
奧賽羅像小孩一樣哭鬧,白央溫柔地對她微笑。
「因為我答應要救你啊。」
真的用一副沒事的樣子說:
「我是說到做到的女人。」
「憑……憑那種歪理和原因,是不可能忍受這一招的!」
無論怎麽看,顫抖的奧賽羅都是在害怕。無法了解眼前的生物——她打從心底感到恐懼,害怕地戒備著。
無人能匹敵的無敵劊子手,正式將眼前的魔女看作威脅。
一定是——在這瞬間,勝負就已經分出來了。
單純就實力、戰鬥力來說,應該是奧賽羅比較強。結果白央隻能單方麵受到奧賽羅攻擊,到目前為止她都沒打到奧賽羅。
但是在心理層麵,魔女遠遠淩駕於劊子手之上。
「那麽——對了,告訴你一個故事吧。」
雖然是個無聊的故事……白央說道,接著敘述一切的開端。
「以前有個很笨的女孩想使用魔法。」
安全靴敲出清脆聲響,魔女漸漸逼近劊子手。
奧賽羅拿著小太刀,一步一步往後退。
她被白央的氣勢壓倒了。
「女孩她——把青梅竹馬的男孩當成祭品獻給惡魔,請求惡魔給她魔法的力量。」
那是,
我跟白央的故事。
「於是女孩成為魔女了。」
這就是一切的開端,成為我們脫離正道的契機——不愉快的事件。
「怎麽……這,這算什麽嘛!」
奧賽羅一臉驚訝,露出無法理解的表情。
「根本就……沒有惡魔,人也不可能會用魔法。隻是讓——讓男孩白白犧牲……一點意義也沒有。」
「也許吧。」
白央哀傷地笑了。
「可是,男孩已經被獻給惡魔了。」
她的步伐充滿逼人的寒氣。
「不管別人說什麽,女孩都已經是魔女了。」
咚!地麵發出很大的聲音激烈晃動。穿著安全靴的魔女直線前進——將鐵網擋在身後,劊子手因地麵搖晃無法施展八艘飛逃走,被逼到窮途末路。
「因為是魔女,」
人性從白央的眼眸消失無蹤。
刹那間,一名少女變成超越人類的魔女。
或許她不會用魔法,
但她仍然是個——魔女。
「因為是魔女——所以比人類還強,她不會輸給人類的。她比誰都還要正確地、堅強地、美麗地,用一句咒語就能輕鬆解決人類的煩惱和不幸!不管是多強的人類都無法傷害魔女……女孩已經成為這麽強大的生物,她成為魔女了!」
「你!」
奧賽羅擺出架式,恐懼的本能推動她做出備戰姿勢。
「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她像青蛙彎低身子,寄宿在眼裏的電光閃爍。
本來應該是這樣的。
★★★
「一秒發出四十八次攻擊,」
鮮血飛舞。
魔女的血液不斷地——像瀑布一樣流下。
「絕不是將四十八次的攻擊同時使出。連續四十八次的攻擊……沒錯,這很簡單。也就是說,」
白央微笑著,對說不出話來的奧賽羅說:
「隻要擋下第一次攻擊就好了。」
小太刀深深砍入白央的肩膀。
將肉切開,把筋割斷、陷入骨頭,刀鋒就此停住了。
血液流出,如渾濁的激流。
但原本會重複四十八次的必殺斬擊——在第一擊就被白央用單手硬是擋住了。原來如此,的確很有道理。隻要阻止第一刀就不會有接下來的連鎖攻擊了。於是攻擊——連續技停止了。被切肉斷骨……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吧!空手奪白刃一點也不美麗啊!
太亂來了。
太牽強了。
根本稱不上招式。
不過——魔女學生會長確實破解了奧儀四十八神空。
不知這為劊子手的心裏帶來何種打擊和意外?
「你看,我很厲害吧?很強吧?因為我是魔女嘛——當然比人類還強。沒錯,我變得比人類還要強了。」
白央喃喃說道。奧賽羅發出一聲短短的——
「噫!」
恐懼的悲鳴。
魔女依舊溫柔微笑,臉上布滿了血。
「沒錯,我變強了。我應該要變強,否則,」
白央猛踢。
奧賽羅的手發出聲音骨折了!
「啊——」
被殘忍彎折的手立刻鬆開,小太刀發出尖銳的聲音掉到地上。奧賽羅已經失去攻擊的手段,但——魔女沒有停止戰鬥。
「否則,」
已經瘋狂,連野獸看了都會畏縮,那邪惡的眼神——
「否則,小黑又是為了什麽而死啊……」
一個回旋。
身體一沉,白央的回旋踢命中因恐懼而僵硬的奧賽羅的腹部。奧賽羅飛得很高、很高——她不停旋轉,無能為力地墜落地麵。
她的身體彈了幾次,沒有痛覺的她連發生何事都不曉得……掙紮一會兒後,她驚訝地抬頭又低頭,用骨折的手撐在地上想站起來。
「我是魔女,魔女學生會長。」
在奧賽羅抬眼前白央就站到她麵前,她看著這恐怖的魔女。
奧賽羅的瞳孔完全縮小,全身痙攣似的發抖。
魔女毫不留情,要對她做出最後的了結。
「雖然我不會用魔法,但我還是比人類強。」
魔女踢了她。
不——是踩了她。
害怕、顫抖,已經無法抵抗的陽月奧賽羅被魔女無情地用力踩。首先是肚子,再來是腳,連頭也沒放過。她不再溫柔,踩勁之凶狠連地板都發出聲響。每踩一次,奧賽羅的某個部分就會被破壞。
這不是戰鬥,
也不是霸淩,
而是經過本人同意,用力敲頭罵她是壞孩子的——教育
「壞孩子!」魔女踩了一腳,「壞孩子!」踩了又踩,「壞孩子!」冷酷踩碎想逃走的奧賽羅的右腳,「壞孩子!」踩碎掙紮、痛苦,但還是用單腳爬行的奧賽羅的左腳,「壞孩子!」此時奧賽羅第一次慘叫,「不要!」魔女沒放在心上,繼續用力踩,「壞孩子!」一開始沾到的豬血加上自己的血,奧賽羅已經全身是血了,「不要!」她做出最後的抵抗,「不要啊啊啊——!」用骨折的手朝白央攻擊,「壞孩子!」魔女踩住她的顏麵,攻擊被悲慘地中斷了。
至此變化產生了。
「嗚……」
奧賽羅的臉因驚愕而扭曲。剛開始是疑惑的表情,
「啊,咦?這感覺……是什麽?咦、咦?我、我好,」
肚子被踩住,奧賽羅已經無法動彈,隻能呻吟。
並說出那個單字。
「好痛。」
接下來是殘酷的事實。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疼痛是,對死亡的恐懼所發出的危險信號。
過去,過於強大的她,就算沒痛覺也能自己避開危險。
能避開死亡。
但奧賽羅的身體理解了,眼前這個威脅——這個魔女是無法閃避的死亡象征。她感到害怕,全身得到疼痛的懲罰,告訴她趕快逃。
然而諷刺的是,
奧賽羅不知該如何應對有生以來第一次的疼痛。
「啊!啊啊!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喔!」
不停搖頭的她已經沒有一絲戰意,一味地害怕想逃。
「救命!好痛——好痛!好痛啊!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如何?」
看到奧賽羅的反應,一瞬間——就那麽一瞬間,魔女露出安心的笑容,不過她還是忠於自己的職務……為了讓劊子手彌補過去所累積的罪惡。
「很痛吧?被你殺死的人更痛喔。」
魔女又踩了一腳。
「啊!對不起!對不起!」
她繼續踩。
「這下你明白別人的痛苦了嗎?從以前到現在,你總是不自覺地傷害別人——真是壞孩子。但是你以後不會再犯了吧?人隻要體驗到疼痛,就會稍微變體貼……你也可以不再是劊子手了。」
溫柔地、細心地、和善地,
「壞孩子。」
——踩碎!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會再犯了。真的不會再犯了!」
劊子手已經不複存在,隻剩下出生以來第一次被罵的小孩。
她哭泣、顫抖,既悲慘……又可憐。
就連打她、讓她知道什麽事可以做什麽事不可以做這麽簡單的事,都沒有人教她——好孤獨的劊子手。
體會到痛楚,了解自己的罪過,她已得到了懲罰。
這樣……就夠了吧?
「救、救命——對不起,原諒我——」
白央已經停腳了,但奧賽羅還是如胎兒般縮著身子,閉著眼睛發抖啜泣。她看起來很脆弱——仿佛快消失了。
…………
……驟然。
響起了腳步聲。
忍不住衝上前去的,不是別人——正式夜殼神羽。
我想應該不是因為原諒奧賽羅了。
奧賽羅犯下的罪行還沒抹滅。神羽被奪走的右眼、倒閉的道場、自殺的父親,這些都不會再回來了。雖然神羽明白——可她可能,也覺得已經夠了。
蹴日無的話解開了誤會,化解了被嫉妒推動的怨恨。
殘留的恐懼也——終於在這裏被瓦解了。
奧賽羅不是怪物,她是感覺到疼痛,被更強的人打倒,反省並道歉,不停哭泣的普通女孩子。這時——由於白央處罰奧賽羅,使奧賽羅贖了許多罪惡。
神羽已經不希望……奧賽羅得到更多懲罰和痛苦了。
夠了,這樣就好了。
崩裂的友情不會再恢複,奧賽羅的罪也絕不會消去。
但懲罰已經夠多了。
因為奧賽羅什麽都不懂,再繼續折磨她就太殘忍了。
不用再斥責她了,再繼續下去……就太過分了。
如果受害最嚴重的神羽這麽想,白央再懲罰奧賽羅也沒意義。她的工作結束了。隻要所有關係人都能接受這結果、變得更善良,那她就滿足了。
所以,沒錯——就在這瞬間。
這次事件真正結束了。
神羽跑到魔女身邊,當場跪了下來。她的頭摩擦到地板,一邊哭——一邊為奧賽羅懇求。
「請你原諒她……」
發自內心的哀求。
「你請……原諒她……」
白央無語。
她血流如注,但還是如無其事地向神羽確認:
「你覺得這樣就好了嗎?」
她問道。
神羽沒有回答,依舊跪著不動。看見神羽這樣,白央點頭——翻動魔女的鬥篷,一副沒什麽大不了的樣子……拉下事件的布幕。
「那,就這樣吧。」
白央爽快地說,不再看神羽和奧賽羅,朝在屋頂入口等待的同伴——學生會的成員微笑了一下。
「回去吧。」
她微風凜凜地說。
同伴們也很自然地跟著她走。
我沒辦法像大家那樣把這工作純粹當做工作,最後——我看了奧賽羅她們一眼。
…………
她們之間沒有感情,沒有友誼,一切都已經破碎散落了。
她們無法再像以前那樣過著融洽的日子了。罪過不會消失,奧賽羅這一輩子都要背負這些罪過。神羽明白這點,也滿足了,她遲早會遺忘痛苦。這是普通的、單純的罪與罰。由於奧賽羅的缺陷而被延後的平凡結局,總算經由魔女的手降臨在她身上。
宛如被施了魔法,她們那凍結的時間又再度流動了。
這就是這麽簡單的故事。
是一個因缺陷而變得錯綜複雜的故事,但其實——這是常見的愛恨物語,而我親眼看到適合當休止符的景象。不會用魔法的魔女努力創造的……一個奇跡。
神羽和奧賽羅抱在一起。
像好朋友一般。
像瞬間想起已經崩壞的友情一般。
奧賽羅做夢似的發呆,殘破不堪的身體——驚訝地、小心地抱住神羽,語無倫次地說:
「對不起……神羽,對不起。我,都不知道……疼痛,竟然是這麽痛——死、死亡,是這麽恐怖……」
「沒關係……奧賽羅……」
神羽應該很久——沒用這麽溫柔的語氣叫奧賽羅了吧?
「沒關係了……」
接下來是兩名少女相擁而泣的時間。
我不敢打擾她們,緩緩關上屋頂的門。
★★★
「每次做好事心情就會很好呢。」
走在從屋頂往樓下的樓梯上,白央忽然這麽說。
學姐大概是在準備後續事宜吧,她忙著打電話給很多人。
小頃已經對一切失去興趣,看著別的地方。
於是氣氛變成好像我跟白央兩人在對話。
當然我不想讓黑貓為我代言。
我想讓她盡情對我說話,
想聽她傾訴內心話,
最後跟她說聲辛苦了。
亡靈隻要做這些就夠了,不能幹涉太多。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在思考的同時,我悄悄看著白央,結果嚇了一跳。
她的帽尖在搖晃。
不,應該說白央的全身都在搖晃——
「心情真好,好爽快,有種快飛起來的感覺。」
說到這裏,突如其來地,
白央一腳踩空了。
咚、咚、咚……魔女學生會長以滑稽的姿勢潦落。她就像是被丟掉的垃圾袋一樣懶洋洋地摔下去,沒多久就在盡頭的樓梯平台趴著不動。
「……白央?」
我愣住了。學姐也發現了,她發出嬌滴滴的尖叫聲。
隻有小頃很冷靜——他迅速趕到白央身邊,仔細檢查她的手腕和嘴角。
「呃——」
然後——他看著爬到在地,動也不動的白央,嚴肅地說:
「她的脈搏和呼吸都停止了。」
結束繁重的任務,在激戰中獲勝,受傷,流血——
魔女學生會長她,
似乎早就已經到極限了。
「白央————?」
「天啊!白央————?」
我跟學姐的呐喊,響徹早晨寧靜的A校舍。
curtaincall
為了健全的學園生活
一星期後。
學生會長今天心情也不太好。
「……好煩喔。」
她難得說喪氣話,還沒完全痊愈的身體到處都有繃帶和OK繃——她坐在學生會室的角落,看著眼前桌上堆積的大量文件,她都快哭了。
「說什麽把屋頂破壞得太嚴重啦、A校舍都被血弄髒啦、打學生下手太重啦、打校外人士也下手太重啦……我們學校的老師平常都不認真工作,隻有抱怨的時候才這麽有精神。啊——我討厭文書工作!桃樂P~~桃樂P救我~~」
學姐那邊的資料和文件也一樣堆積如山……結果『黑白戰爭事件』自然而然地成為正式名稱,學姐正努力整理其報告書、悔過書、寫有賠償責任歸屬的誓約書等等,她為難地安慰發牢騷的學生會長。
「畢竟不是漫畫,不能做完想做的事就丟這不管啊。我們必須收拾殘局……這也是學生會的工作之一喔!」
「我也知道啊,可是如果是其他校舍的老師,就不會抱怨這麽多——偏偏這次是A校舍!本學園唯一的天國!在那裏暴動真是一大錯誤,還牽扯到校外人士……我們學校的收入大部分是A校舍賺進來的,所以老師才會這麽在意吧。」
推了一下隻在閱讀時才戴的眼鏡,白央又深深歎了一口氣。
「真不想讓一般學生看到我這個樣子……我想當帥氣的學生會長啦!啊啊,難道就沒有什麽白癡事件可以讓我適度地抒解壓力嗎?」
「學生會長怎麽可以期待事件發生呢?」
學姐站起來,走向角落的冰箱。
「我來弄點飲料,先喝個茶吧。累的時候就要吃甜的東西……呃,我記得有買羊羹回來放——」
看到學姐開始準備泡茶,白羊也決定休息,她拿下眼鏡揉著眼睛。我也疲倦地吐氣,伸個大懶腰。
最近我們已經很久沒開例行會議,也很久沒看到白央擅長的勸善懲惡的武戲了,每天都不斷從事處理文件的作業。
大家都開始覺得厭煩了——但我還算是輕鬆的。要是我做太多工作會使白央感到混亂,所以我主要是幫學姐做些零碎的瑣事。啊,雖然小頃在不在都沒差,不過他隻說了「太麻煩了!」就逃走了。
總而言之。
「即使盡情破壞——他們也沒得到什麽好處啊。」
白央自言自語似的說。
「而且神羽跟蹴日無也轉學了。」
是的。
事件結束後,總算在保健室撿回一命的炎蹴日無,以及完全解開誤會、跟他恢複戀人關係的夜殼神羽——離開這間學園了。憎恨已然消逝,他們滿臉開朗地將奧賽羅托付給我們便離去了。
結果他們還是無法適應這間學園。
他們太認真、太正常,不適合呆在怪人聚集的世紀末學園裏。我覺得這個判斷是正確的。
這間學園有獨特的氣氛,會讓普通人發狂。
在還沒被徹底戕害之前離開是聰明之舉。
「可惜……真的好可惜。」
隻是白央還是很寂寞。
她發自內心愛著學生,無論是哪個學生離去,她都會很難過。
不忍心看到垂頭喪氣的白央,我告訴學姐要趁著休息去呼吸外麵的空氣——藉故離開學生會室。
嘈雜聲隱約傳來,放學後的學園總是充滿活力。
「啊。」
當我沉浸在令人心癢的氛圍時,突然聽到聲音。
我訝異地往聲音來源看,發現一個麵熟的少女站在那裏。
「啊,呃……好、好久不見。」
陽月奧賽羅微微抬起手,不好意思地笑說。
她全身都包著繃帶,骨折的手臂上有顯眼的夾板,但她的笑容卻是前所未見的自然、爽朗……
即使盡情破壞也沒有得到好處——白央是這麽說的。
但我不這麽認為。
至少奧賽羅還留在學園裏。
知道什麽是疼痛,稍微成長了一點,雖不算和解但也跟朋友妥協了,再也沒有人怨恨她——她變漂亮了,過著普通學生的生活。
這個單手單眼的少女跟我之前的印象差好多,我看著她,問道:
「你的傷還好嗎?」
「嗯。」
奧賽羅像小狗一樣接近我,背靠在我旁邊的牆壁,微笑說:
「我是為了上次的事件來道謝,還有道歉的……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做,要做出什麽表情——所以正在傷腦筋。」
難道她一直在走廊?
其實根本不用這麽拘謹,白央會很坦率地歡迎她啊。
「……幸好遇到你。」
她的笑容還有點僵硬,不過已經比之前自然多了。
人類是唯一會笑的動物,這麽說她已變成人類了吧?
雖然她本人好像沒察覺到——
「跟你說話很輕鬆,可能因為你跟我一樣不是人吧?」
我是,
惡魔吃剩的東西;是親愛的人感覺不到的——鬼魂。
是啊。
我果然跟奧賽羅很像。
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不可思議的親切感,是互為同族的共鳴。
「雖然我也……還沒變成人類,」
她抽出掛在腰間的小太刀,將自己的指尖稍微壓在刀刃上,
讓自己受傷。
「好痛……」
她眼角含淚,笑著說出在這次事件中學會的感覺。
紅色的血滴——從白皙的指尖浮出。
「可是,我的血是紅色的。」
自己的血有毒,是黑色的,所以不是人類——劊子手曾經呐喊出這句話,
而她現在很開心地、很幸福地在說理所當然的事。
我帶著善意撫摸她的白發,她好像很癢的樣子。然後她說:
「你也是。」
她靜靜靠近我。
「那個,雖然由我來說沒有說服力,不過——你在我家的時候,不是很認真地聽我說話嗎?我在屋頂上對一切感到絕望的時候,你也叫了我的名字吧?我——不會忘記的。我真的……很高興喔,禦魅黑……所以我相信,」
奧賽羅用那把小太刀輕輕地在我手指上割了一下。
我感覺到疼痛,鮮紅的血流出。
跟奧賽羅相同顏色的血。
「你是人類」
這句話讓我愣住了,奧賽羅看見我的反應,笑說:
「你不是什麽鬼魂,是會流紅色血液的人類喔。」
接著她毫不猶豫舔舐我浮出血滴的指尖。
「味道也跟人類一樣。」
她先是一副疑似野獸的凶悍表情,之後快樂地跳躍——拉開與我的距離。
「加油,禦魅黑。我也會努力在這間學園——變成人類,變成普通的學生。你也在努力對吧?我們是同伴吧?」
她很開心地說。
「我們來比賽,看誰先變成正常的人類。」
喜歡遊戲的陽月奧賽羅隻留下這句話,逃也似的遠離學生會室。不是說要道謝和道歉嗎?最後她神情微妙地說:
「……真的,很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
她鞠了躬便消失在學園走廊的另一端。
「我又沒做什麽值得道謝的事。」
看來奧賽羅最後的那句話——是對不知何時站在我身後的人說的。我回頭看,學生會室的門不知何時被無聲打開,白央神氣地雙手抱胸,散發出壓迫感。
奧賽羅似乎還很怕白央,因為白央出現,所以她才急忙逃走吧。雖然她體會到恐懼和疼痛是好事,但這樣白央好寂寞啊。
白央應該還是看不見我,但她卻沒有移動,仿佛在對我說話一樣——語氣柔和地說:
「奧賽羅的笑容真好看。嗯,光是這樣辛苦就有價值了。做了好事心情真好,這是當學生會長最大的幸福。」
我該對她說什麽呢?或者不該跟她說話?雖然有點不知所措,但剛剛奧賽羅的話推了我一把,我悄悄接近白央。
也許我對你而言,是個早就死去的人。
是個鬼魂。
但——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到達你身邊。
將你我之間無限遙遠的距離一點一點縮短,縱使這是不可能的目標,縱使我會受苦受傷,但總有一天,我要擁抱不斷戰鬥的你。
雖然還要花一點時間。
然而我親眼看到一個少女從殺人怪物變回人類。
她鼓勵了我。
所以我想努力看看。
我小心翼翼地撫摸……已經很久沒摸到的白羊的頭發。
然後我——說出現在最想告訴她的話。
「你很努力喔,白白。」
照理說白央不可能感覺到,但不可思議地,她看著我笑了。
「我沒有你想得那麽辛苦啦,小黑。」
她有點自豪地說,充滿她的風格。
短暫的奇妙時光。
隻有我和白央兩人的神秘交流。
而打破這安詳寧靜的是——
「不、不好了!白央——不對,學生會長!」
學姐拿著手機,在學生會室大聲呼叫。
白央歎氣,立刻轉身問慌張的學姐:
「……怎麽了?」
看這情形,學姐的答案隻會有一個。
「事、事件!發生事件了!剛才有人打電話來——」
白央的表情變了。
從溫和的白央,變成勇敢強悍的學生會長。
我追逐那可靠但又脆弱的背影,跟著回到學生會室,關上門,坐在位子上。帝都世紀末學園放學後的嘈雜——莫名地令人愉快。
我討厭學校。
被奇怪的學生、奇異的事件耍得團團轉,我每天每天——都覺得很煩。
但我並不想逃。
我絕不會從因我受苦的她身邊逃離——在能拯救她的那天到來之前,我要盡我所能留在這裏。
留在她的身邊。
一直、永遠。
「詳細報告事件內容,還有,馬上把行蹤不明的小頃……叫過來。」
魔女利落地下達指示,翻動鬥篷——
不是因為義務感,也不是因為正義感,
她隻是強烈地、單純地喜愛學校和學生。
「那麽——」
為了健全的學園生活,
她今天也在麵對殘酷的戰鬥。
「開始今天的學生會議。」
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