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9章 交換的承諾
深呼吸一口氣，短暫的休憩之後，蘇明再一次來到了熟悉的園林，他知道明空肯定會在這裏，就算這一次見不到，那麽耐心地等待就行了，自己與李世輝一邊真真切切地開始交手了，從一開始沐嫣準備回到吳城的時候，明空就在暗中觀察著這一切，其實沐家的寶具，沐家的財富，沐家的地位，在她眼中都不是最重要的，因為這些不可能滿足一代女帝的野望，她真正在意的，是沐嫣主公的地位，自己主公的地位，還有李世輝主公的地位，蘇明很確信這一點。
“今天是什麽風，把蘇公子吹來了？這破敗的庭院，很長時間沒有人照料，都顯得有些落寞了。”果不其然，明空依然在熟悉的地方沏茶等著某人，因為茶杯不止一個，座位都精心安排過，等待的這個人不一定是蘇明，但此刻隻有蘇明，“快入座吧，奴家可是對公子，思念得緊。”
“怕不是想要知道我到底是死是活吧？”蘇明試探性地問了一句‘玩笑’話。
“蘇公子何出此言，奴家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畢竟，蘇公子還沒有讓奴家失望過。”明空幾句話就說明了，她知道之前發生的事情，但是並不完全知道，隻是出於對於蘇明的信任，這種信任不同於沐嫣、關鈴她們，而是相信蘇明的才能，足夠把局麵攪得更加混亂，而不會輕易被擊敗。
“也對，我也不接受早早地就失敗這種結局，我們今天不談什麽正事了，聊一聊哲學吧。”蘇明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明空沏的茶已經不需要懷疑了，所以端起來就抿上了一口，不得不說，作為曾經的皇室成員，沏茶的手段還透露著高雅的味道，這一點大概和沐嫣差不多。
“哲學？嗬嗬嗬嗬——公子真是好雅興，不過，願聞其詳。”
明空作為將星下凡的女帝，玉璽相當於給了她第二次生命，但作為女帝的記憶不會消失，與將魂轉世已經換了人生的武將完全不同，所以，既然是女帝，又是靠著特殊的手段上位的帝王，對於帝王學，當然會有很深的見解，蘇明知道自己必須說一些能夠引起她興趣的話，“不知道明姑娘覺得，什麽是亂世，又如何，才能平定亂世呢？”明空是一個完整的法號，稱呼明姑娘並不妥，但蘇明和明空都已經習慣了這一點。
“蘇公子未免太看得起小女子了，這種問題，向一介女流提問，又如何能找到答案呢？倒是蘇公子，究竟是怎麽看待這個問題，我很好奇。”
女帝雖然篡位，上演了注明的武周代唐，但她也說不上是一代昏君，比起曆代帝王的手段有過之而無不及，這種的人，又怎麽可能什麽都不懂呢？“禮樂征伐天子出，即為盛世，禮樂相同，意味著價值觀念的統一，征伐出於天子，這意味著所有非帝師的軍隊皆為師出無名，為世人咒罵，禮崩樂壞，世人不再相信共同的基礎，隨便一方勢力都覺得自己可以行無名之師，跑馬圈地，自封為王，這自然就是亂世，所以，玉璽散落各地，主公各自為政，自成勢力，雖然天下沒有崩壞，但亂世的結構已經很完整了。”
“公子說得太好了，讓小女子耳目一新，所謂盛世與亂世，沒有那麽大的差別，不過‘禮樂征伐’四個字罷了，現如今的天下人依然醉生夢死，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但禮崩樂壞，亂世早就已經來臨了。”隻是端起茶杯而已，明空的形象卻和沐嫣有了一部分的重疊，蘇明甚至認為沐嫣的優雅就有一部分明空的影子，作為將星下凡的武將，明空的存在隻受到傳國玉璽的影響，並不會隨著年齡的推移而改變，應該說，將星原本就已經沒有了年齡的概念，“那麽，蘇公子覺得，應該如何改變這個亂世呢？”
“如果把傳國玉璽還有這天下也看成一個組織的話，任何組織，同則合，合則強，強則興，即便沒有玉璽的規則，傳國玉璽的分與合，也代表了天下大勢的分與合，雖然分分合合本是常態，但既然亂世已經開始，就意味著從分的趨勢開始向合，傳國玉璽的力量，必須得到整合，這是設定的基礎。”蘇明可不希望真的任由李世輝橫掃千軍，“我並不想說我比其他的主公更有資格，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群雄並起，隻有成王敗寇罷了，不過……明姑娘不也是其中一員嗎？”
“蘇公子的見解果然讓人欽佩，你越來越有一個主公的樣子了，我侍奉過的男人裏，也鮮有如此眼界的人，不知道小女子有什麽地方可以幫公子的？我可是，很樂意站在公子這一邊。”明空不管說什麽，語調和表情從來沒有變化，或許喜怒不形於色是帝王的基本素質，蘇明沒有看出她更多的想法。
“明姑娘說笑了，我們今天不說別的事情，隻談哲學。”蘇明可不會相信明空的承諾，也不知道她現在和李世輝究竟是何關係，但是無論如何，女帝有自己的如意算盤，這一點是肯定的，蘇明可以利用的也是這一點，“如果聊完了，那不妨聊一聊杯中的茶，和眼前的景。”
“杯中茶已經涼了，眼前景也不過是舊景，蘇公子這麽聰明，想必你我之間，能藏起來的秘密已經少之又少了，那我也不妨告訴你，李唐的軍隊，我自然有辦法對付，就看蘇公子，能給出什麽樣的承諾了。”明空說完之後，舉起了茶杯，“茶水涼了，看來要添水了。”起身離開之後，留下蘇明一個人。
和聰明人談話的確讓人放鬆，隻是對於話中之話的揣摩，就有些讓人害怕了，蘇明開始思考明空的話，李唐的軍隊，她有她的手段，明空很清楚自己這邊的情況，不知道她是如果做到精準推測的，她是個極度聰明的人，稍有不慎，究竟是誰在算計誰就不好說了，如果想要讓明空幫著自己對付李世輝，那麽代價是什麽呢？首先，明空希望的是局勢打亂，給她可趁之機，因此，她就算真的答應幫助自己，那也是因為現在李世輝明顯處於上風，李克用的將星在李世輝往生咒的作用下結合李存勖持有的寶具作為媒介，已經順利落下了凡塵，他的黃沙鐵騎不僅在李唐王朝末期大殺四方，幾無對手，手下的十三太保，每一個都是超過關鈴的先鋒大將，就算關鈴請來武聖附體，也不過平分秋色而已吧？這樣的人，除了用計謀以外不可能對付得了。
作為一代女帝，明空想要的當然是權，但問題是，是誰的權？如果李世輝失敗了，她可以奪李世輝的權，那麽，如果自己失敗了呢？她會不會奪走自己的權？如此讓她立於不敗之地，早晚有一天會成為心頭患，隻是現在恐怕也沒有更好的選擇，蘇明權衡利弊，留下了三張空白的卡牌和一張紙條，“隻要你幫助我對付李世輝，成功之後，這三張卡牌，每一張都可以抵消一次我殺你的理由。”這可不是一份簡單的承諾，以明空的思想，肯定明白這代表著什麽意思，所以蘇明沒有多做停留，也沒有多做解釋，離開了這個日益破敗的園林，沒有了沐家的支持，這個地方逐漸荒蕪是必然的，隻剩下明空作為暫時的棲身之地，但是，一代女帝怎麽可能會被困在一個小小的園林裏。
一直到現在，蘇明也不清楚明空作為武將的能力究竟是什麽，但她肯定不會胡說，對付李世輝，成敗就在此一舉了。
“很嚴肅的表情，進展得不順利嗎？”沐嫣見到蘇明的時候，又看見了他熟悉的思考問題的情景，眼神都沒有形成焦點，可見周圍整個世界對此刻的他來說，都是一種隔絕的狀態。
“不，明空會幫助我們對付李世輝，我覺得，她有某種手段可以幹擾李世輝對於神武禁軍的掌握，因為她說的是，李唐的軍隊她有辦法對付，這樣一來，李世輝就會陷入危機，李克用必須前來營救，我們就獲得了圍剿李克用的機會，殺了李克用，再殺李世輝也不遲。”如何圍剿李克用？這可是一場惡戰，蘇明已經麵對過很多對手，但李克用比所有人都要強。
“她真的會幫忙？你和她作為交換的條件是什麽？”沐嫣對於明空並不信任，盡管明空名義上還當過沐嫣的母親。
“你很想很知道嗎？”
“怎麽？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沐嫣沒猜出來，以自己和蘇明的信任，這家夥沒理由瞞著自己吧？
“我答應了她，放過3次殺她的機會。”
“啊？”沐嫣驚訝了，“這算什麽交換條件？她能答應？”這種理由，換做是她怎麽也想不到。
“她可是極端聰明的人。”蘇明望向了遠處，“知道這個承諾意味著什麽，而且這個承諾這對我們來說，是不小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