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碧海連山
想象之前和堂兄弟們打的賭約，趙思璐一時間犯了難。
隻是相宜的壽禮豈是那麽容易尋找？
寶物難尋啊……
陳北伐見趙思露此時眼中頹喪焦慮神色閃過，他輕歎了口氣。
“騰家園並非僅唐皇閣一家獨占，你且放心，我既助你識破了玉佛是仿品，便也送佛到西再幫你一次。”
趙思露初聞陳北伐此言險些當場發出一聲嗤笑，可隨即想到陳北伐今日種種異舉，又感覺他既然說出這話，興許真的能幫自己。
“騰家園雖不是唐皇閣包攬，可也就數此處名聲最響，現在倉促之下又上哪去找能配得上奶奶身份的壽禮？”
陳北伐卻並沒因趙思露的話而流露出多餘表情，他就地站定指了指開設在騰家園人巷之中的一處玉石店。
那意思是讓趙思露跟著自己。
趙思露此時卻掐了下腰有些不悅的開口。
“陳北伐，你到底懂不懂行啊？”
陳北伐聞言皺了皺眉，正在想著玉石店挪動的腳步也停了下來。
“我跟你講一講，省的你下次出門給我們趙家丟人！”
趙思露從鼻端擠出一聲冷哼，她隨即踏著腳下青石板來到了騰家園大道上。
“看好了，騰家園分天地人三條長巷，唐皇閣便是天字巷中的招牌，可謂人盡皆知，這天地人三巷也是按照三六九等而劃分的。”
“就你現在走的這條人巷，就算是所有東西堆在一塊，我趙家也看不上眼，想在這裏邊找給奶奶的壽禮，你是想讓我被眾人恥笑嗎？”
聽著小姨子極為不屑的話語，陳北伐卻也沒怎麽動怒。
自古以來便有高低貴賤之論，他無意在爭辯這話上浪費時間。
“玲瓏寶玉石中藏，世上有無數真正的寶貝深埋在不起眼的地方，隻是有庸人常常難以分辨，我話就說到這，接下來要做什麽由你自己決定。”
陳北伐於是雙手背在身後也立在人巷當中，端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
趙思露聽過陳北伐的話後倒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莫非陳北伐今日還能給自己一個驚喜不成？
她沉默的思考了一會，隨即便一咬銀牙循著陳北伐之前走過的道路與其一同踏入人巷當中。
“希望你在看過了人巷後不會讓我失望！”
騰家園人巷青石路的盡頭是一座專賣玉雕的店麵，這店鋪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若說它小吧，上至明代白玉，下至今朝製器應有盡有。
可若說它大，其中大多物事又難登大雅之堂。
這玉石店的老板也算是個妙人，此人手中玉石售賣價格全憑心情，若看你得眼，那便便宜些，若你這人是實在令人生厭，那便出多少錢也買不走一星半點。
趙思露跟著陳北伐走入這玉石店後特意看了眼招牌，她發覺這招牌似有那麽幾分楠木的意思，上邊的‘壁軒’二字又是嵌金鐵筆勾勒而出。
“呦嗬，難得我這小店中迎了兩位貴客造訪，蓬蓽生輝啊！”
就當陳北伐二人步入壁軒之時，窩在一處陰影中吞雲吐霧的漢子將手中裹著玉石煙嘴的香煙向下壓了壓開口說道。
他冷不防的一聲險些讓趙思露嚇了一跳，她下意識的抓了下走在前邊的陳北伐。
說來也怪，這壁軒當中似乎連個窗子都沒有，以至於此時雖然剛過正午，可未燃燈盞的店鋪當中仍異常昏暗。
那老板似乎還有些煙嗓，突如其來的一記招呼聲嚇到趙思露也是在所難免。
“你這店裏怎麽連個燈都不打？哪有你這麽做生意的？”
“嘿嘿，小姐說的在理，可我這鋪子規矩便是如此，改不了的。”
陳北伐沒有理會趙思露和那壁軒老板的對話，他此前剛剛踏進這屋子時便隱約感覺此處有些不大對勁。
若是尋常人在這鋪子裏一站，頂多是感到有些寒氣，這感覺緩緩也就散了，可陳北伐並非常人，他在這壁軒當中打眼掃了一通，其中的兩樣物品立時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那是放於屋中高台之上的兩隻玉飾，一隻是白玉橫蛾紋腰墜，另一隻則是顆圓滾滾明澄澄的綠玉珠子。
陳北伐目光剛剛放到這倆玩意上便感覺腦袋嗡了一聲，這兩樣東西經他神眼一視，竟隱隱散發著些許常人見不到的黑氣。
“老板，您這生意不簡單啊……”
陳北伐嘴邊依稀泛出一絲笑意轉過頭去開口道。
那壁軒的老板聞言一怔，隨後從那陰暗處露出半邊身體。
趙露思和陳北伐這才得見這人真容。
他看上去三四十歲年紀，一張臉上最顯眼的便是一對如鷹般銳利的眼睛，此時這人聽到陳北伐此前話語，雙眸更是散溢著攝人心魄的光芒直直瞅向後者。
陳北伐並不想多事，他搖了搖頭後便繞過那高台上的兩樣物事緩步站定在一處玉雕麵前。
“這玉雕您出個價吧。”
趙思露見陳北伐似乎選好了東西趕忙小跑兩步湊到近前。
可她剛一見到那玉雕便不禁皺了皺眉。
“陳北伐，你這是什麽意思？”
饒是趙思露對古玩行並沒有幾分道行，可自幼耳濡目染之下也看得出，陳北伐麵前一物並非什麽稀罕玩意。
那座有著青白紋路雕刻精致的玉山，這玉山之上被雕刻出許多雲紋，乍一看便像是雲海仙山一般，山頂更是生著一顆晶瑩剔透的寸長玉樹，不論是雲中仙山還是山頂奇樹做工都異常精細。
可令趙露思瞧不上眼的並非是這玉雕的雕法，而是材質。
雕刻雲山玉樹的玉石青中帶白，而白中又透著些暗斑，這些細節若是不細看是瞧不出的，可趙思露畢竟是要為趙家老太君挑選壽禮，此時細細凝視便看出了門道。
“這玉雕一眼便能分辨得出，選材僅是尋常的青海玉，甚至連都不算煙青，你想讓我就拿著這東西獻給奶奶？”
然而此時陳北伐卻沒有理會趙思露的話語，他目光聚焦在那座玉雕之上，雙眼當中盡是幾分追憶之色。
那壁軒老板此時也叼著香煙踱了過來，他見陳北伐選中了這隻翠玉雲海南山鬆的玉雕也是有些納悶，這東西雖然雕刻技法神乎其技，可畢竟取材平庸，自己鋪子裏強過這東西的玉雕還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