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8.第658章 父母

  皇帝出宮駕臨，雲舒頓時不敢笑了。


  她忙起身，又在心裏嘀咕。


  也不知道今家裏是什麽風水，怎麽來了皇後娘娘，來了太子，來了太子他舅，之後連皇帝都來了？


  “陛下。”雲舒見沈二姐臉上的笑容不見了，忙打圓場一樣福了福。


  “不用了。這是在你家裏。朕是未付出行，用不著這般大禮。”皇帝隻帶著幾個禁衛而來，命禁衛們都站在外麵護衛，自己進來，見了沈二姐便笑著道，“大哥把太子給接觸宮去朕就知道是表姐回來了。你既然來了，朕當然也得跟著過來。”他見沈二姐對自己不理不睬，也不惱，笑著走到了沈二姐身邊直接坐下，喝了一口桌上的茶對雲舒笑著道，“看來你們的席麵得多準備朕的一副碗筷了。”


  “陛下不在宮中，為何來了忠義伯府。難道當皇帝很清閑嗎？”沈二姐見他坐在自己身邊的座位裏，含笑看著自己，便不冷不熱地問道。


  “表姐都來了忠義伯府，朕當然也得過來。”皇帝似乎看不見她的冷麵孔，柔和地道，“朕想要見見你。不然，回頭你又離開京城，朕恐怕又是多年見不到你。”


  沈二姐看著皇帝，露出驚訝的樣子。


  她自然是想不到皇帝會知道她很快就要離開京城。


  “別這麽看朕。朕早就知道你的性情。你是受不得宮中拘束的人，根本不可能留在京城，留在朕的身邊。時不時能見你一麵就夠了。”皇帝見沈二姐露出了的確是要離開京城的樣子，眼神黯淡，卻還是笑著看著沈二姐道，“朕追著你和太子過來，一來是想見你一麵。一來，是怕你把朕最後對你的念想都帶走。”他眼底一抹淚光閃過，在沈二姐驚訝的目光裏勉強笑著問道，“你其實是想帶走京哥兒吧？”


  “對。我進京城這一路上都在想，如果你保護不了兒子，那不如讓兒子早點離開皇宮。南海北，他自由自在也未必不好。”沈二姐坦然地道。


  “所以真才過來。想帶京哥兒走，朕不同意。他也是朕的兒子，也是你給朕留下的唯一的念想。如果他都離開朕，那朕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陛下是在威脅我？”這不是典型的一哭二鬧三上吊嗎？

  鬧著活著沒意思這種，沈二姐隻在後宅見過。


  沒想到皇帝也有鬧著要尋死的一。


  “不是威脅你。是你好歹給朕一個活下去的意義。”


  “陛下還可以有很多的皇子。”沈二姐斬釘截鐵地道。


  “朕不可能會有皇子了。”見眾人都疑惑地看著自己，皇帝抬起手，似乎想要碰一碰沈二姐的手，可是見她下意識地收回了手，自然是不願意觸碰自己，他也不勉強，緩緩地收回自己的手看著沈二姐道，“後宮的嬪妃，朕已經命她們都遷出後宮，住去了京城之外的行宮裏。後宮從此再也不會有一個嬪妃，朕也不會再寵幸任何一個嬪妃。京哥兒就是朕唯一的兒子，沒有任何人可以再算計他，想要針對他。”


  “陛下，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沈將軍聽到皇帝這麽荒唐的話，不由皺眉問道。


  “大哥覺得荒唐？朕卻不覺得有什麽荒唐。相反，當初朕鬼迷心竅，納了那麽多的嬪妃進宮才是荒唐。”皇帝靠在椅子裏，見沈將軍和沈公子都皺眉，似乎對自己不太讚同，便抬起手笑著道，“當年納了那麽多的嬪妃進宮，一多半都是為了穩固朝堂，利益均分。可是起來想要穩固朝堂，多多對臣子施恩便是，又何必選臣下之女入宮這一條路？當初朕走錯了路，就算現在想後悔也來不及了。可是朕可以從現在開始，就當修身養性，就當為京哥兒做一點事好了。”


  “可是後宮無人，陛下平時沒有人服侍照顧又該怎麽辦。”沈公子隱晦地道。


  皇帝難道就這麽空守著後宮？

  沒有嬪妃的夜裏的陪伴，那這皇帝的生活也太枯燥了。


  既然已經當了皇帝，又何苦這麽自虐？


  “表姐離開了京城，不也是沒有人照顧陪伴？她都不在意，朕也同樣不需要人陪。”


  雲舒捂著額頭，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既然沈二姐都能守得住，那他也決定為沈二姐這麽守著自己的清白？

  皇帝的清白。


  雲舒想一想也覺得好笑了。


  “陛下用不著這樣。”沈二姐也道。


  “朕早就應該這樣。如果不是這些年朕後宮收了那麽多的嬪妃，也不會讓京哥兒受這麽大的委屈。可見當初就是朕錯了。”皇帝看著沈二姐笑著道，“你的名字早在當年就被朕敬告了祖宗家廟，你已經是朕的唯一的皇後。朕知道你不在乎這個，也不喜歡這個，可是這是唯一能給你和京哥兒的東西。”見沈二姐不語，他繼續道，“朕也知道你不會留在宮裏。因為朕有過別的女人，你就不會再回頭了。”


  沈二姐出身將門。


  將門之女大多性情分明。


  就跟當初的沈貴妃一樣，愛先帝入骨，可一旦發現先帝對她隻是虛情假意，她也絕對不會挽留先帝，也沒有抱怨先帝，而是直接撞死在先帝的麵前。


  而沈二姐出身沈家，當然是和沈貴妃一樣的人。


  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夫君有別的女人，想當年不管靖南侯府後來怎麽樣，隻在和沈二姐成親前後，她的夫君也都是沒有通房侍妾的。


  一旦夫君無情，她瀟灑地就走，而且不會回頭再多看曾經的夫君一眼。


  對靖南侯府是這樣，對皇帝當然也是這樣。


  當皇帝寵幸了第一個嬪妃，他便心裏知道，他和沈二姐再也回不了頭。


  準確地，是他想回頭，可是沈二姐不要他了。


  寧願一個人清清靜靜地生活，也不會再要他這個和別的女人歡好過的男人。


  “陛下既然這麽知道我的心情，就應該知道，皇後之位我也不在乎。”沈二姐沒有反駁皇帝的話，默認了。


  雲舒不由在心裏唏噓。


  她沒想到皇帝對沈二姐看得這麽明白，比雲舒還要明白。


  哪怕雲舒早就知道他和沈二姐不可能再破鏡重圓，可是當皇帝穿了這件事，她還是不由感慨的。


  世間的女子，如沈二姐這麽分明，不肯回頭的不多了。


  她沒有勸沈二姐重新接受皇帝。


  因為她細心地想到，如果有一自己的夫君也有了其他女人，之後還想回頭，她大概也不會再要這個男人。


  “你是不在乎，可是朕在乎。朕想把朕能給你們母子的所有都給你們。”皇帝見雲舒和沈家二姐似乎都露出幾分了然，不知道為什麽，又格外羨慕宋如柏。


  他不如宋如柏堅定，也比不上宋如柏能堅持。


  宋如柏喜歡雲舒，那就一心一意地喜歡，從來沒有為什麽利益去犧牲雲舒的幸福。


  可是他卻在那些蜂擁而來的一切裏迷失了。


  口口聲聲迫不得已，為了朝堂才收了那麽多的嬪妃，可是他的自以為是卻傷害了自己本來想要保護的最重要的人。


  “陛下想怎麽樣？”沈二姐既然被皇帝破了自己不會在後宮當一個母儀下的皇後，又被他破了自己即將離開京城，反而放鬆了下來問道。


  “朕隻要你從午門中門走進宮一次。”皇帝看著她的眼睛道。


  沈二姐沉吟不語。


  她明白皇帝的意思。


  從午門中門而過的，隻有皇帝的妻子，隻有皇帝的皇後。


  可簡簡單單地走一次午門中門，似乎比其他的皇帝想要給她加注的那些什麽封後大典更簡單隨意，沒有壓力。


  “然後呢？”她默認了自己會答應這件事。


  皇帝頓時露出驚喜，看著她道，“京哥兒留在朕的身邊，他是朕唯一的兒子，再也不會有人傷害他。朕會拚命保護他。從此以後，你可以隨心所欲，浪跡涯。朕守著咱們的兒子，遠遠地等待你的消息。”他守著兒子留在皇宮的這孤城之中，放心愛的妻子自由，由著她的心願，南海北。哪怕夫妻不能相聚，哪怕她不會再回頭和他再有夫妻之實，可是他也能夠心安理得地得到她全部的消息。


  她要自由，他給她自由。


  她為了兒子不會再嫁，而他也願意為她守住自己的下半生。


  哪怕遙遙相隔，可是皇帝也已經滿足了。


  “到底，你還是想把京哥兒留在你的身邊。”沈二姐道。


  她卻沒有自作主張來回答皇帝這話問題，相反，還轉頭去問太子。


  “京哥兒，你自己的未來自己決定。”她給兒子選擇的機會。


  太子看了看充滿期待的皇帝，又看了看自己的母親。


  “父親和母親對我都是一樣的愛。父親這些年護著我，母親知道我受了委屈，奔波進了京城，我舍不得父親，也舍不得母親。”他便道，“我留在宮裏陪著父皇，不過也可以有時間和母親出門走走，陪伴母親，和母親共享倫之樂，也能見一見民間生活，知道百姓的安樂。這般兒臣也算兩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