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往者不可諫(1)
“你們離開現場了?現在所處的位置安全嗎?”聽聞有此手筆的結界時空,藺逐的神情愈發嚴肅凜然,第一反應便是確認張燃他們的安全。
能夠布下這樣的結界時空的,必然是高人中的高人。張燃雖學藝頗精,但在那人麵前不過如同稚子。連魘公子都無法憑借一己之力應對的,自然不能以他們往常鑒別安危的思路來判斷。
更何況,他們方才有提到,那惡靈聚集地似有實力強大的組織者前來——或許與帶走惡靈應陽的那個有密不可分的聯係。那人是否發現他們,尚還不好定論。
張燃知道藺逐擔心的是什麽,立即點頭確認道:“老大放心,我們已經離開聚集地了。這是孟公子選定的地方,有結界和術法庇護,絕對安全,所以我們才會致電匯報的。”
“那便好。你們都沒事吧?”藺逐通過畫麵仔細來回端詳了張燃他們這一邊的七個人,除了形容許是因為迎風奔跑有些許淩亂外,並沒有任何受傷的跡象。
事實也確實如此,故而張燃答得輕鬆:“都沒事。”
雖然主要負責與他們對話的是張燃,安小吻、程宜笑和江未都有配合,至於沈崢、裴光景和孟演三位容貌出眾的男士則都安安靜靜地待在一邊,顯然沒什麽插話的意向。
但是由於七人中孟演實力最強且尚不能夠確定他在這一係列事故中所扮演的角色和牽涉其中的根本目的,所有人的視線都情不自禁地向他飄過去。
張燃報告說“都沒事”的話音落下沒多久,隻聽見他們那邊背景裏傳來一聲清脆悅耳的長吟,如同上古畫卷中悠然奏響的一聲琴鳴,悠遠而肅穆,在危機四伏的壓抑夜幕中劃過,宛若一道溫柔卻犀利的光亮劃破了黑暗絕望的夜幕。
——這不可能是人類的聲音,也不似鬼怪或淒厲或沙啞的號叫。聽這悠遠而肅穆的音色,想來不是敵人,約莫是非人類界派出理事的精銳。
眾人的猜錯確實不假,那背景裏悠揚的一聲,乃是鳳鳴,且鳴聲當中加持了術法,並非尋常人等可以聽到的。
陰陽和石驚風聽到,便知曉塵司府的折子也下來了,是棲梧山鳳凰一族來人,協助他們,幫助人間處理惡靈一事了。
聽到鳴聲的那一刹那,原本站在程宜笑身邊無所事事的孟演猛地抬起頭來,向夜色之中的某處望去,眼底無聲地湧起驚濤駭浪。
如果他的直覺沒有出錯,如果他的記憶沒有騙他,那麽,這一聲聽來這般熟悉的鳳鳴……是她來了。
是了——鳳凰一族聽命於塵司府,負責配合人間事務管理的,本就是練宴。如今人間出現了惡靈鬧事,棲梧山若是要派人查看和解決,練宴自然也在此列。
孟演篤定地收回了晦暗不明的目光,轉過頭來,麵色平靜地對上都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神色動作上不對勁而望過來了的眾人,沉聲道:“這裏的事情比想象中複雜。”
“且不已處在非人類界便幾乎代表了央京總府,你們想要躲在暗處先探查清楚些以防萬一,不便貿然出手,今日此處便更不能久留——慕兮既然選擇與你們結盟,我作為支持她的朋友,自然也會盡量幫助你們。”
“今夜這裏大概會出事,你們且先回去,靜觀其變即可。你們離開後,我先替你們去探探看。若有所得,會盡快通過慕兮或設他法告知你們的。”
“阿演?!”程宜笑和孟演也算是“忘年交”,對孟演和練宴的事情知道不少。原本單聽那一聲鳳鳴,她還隻是知道來的是鳳凰。看孟演對此的反應,她便當即意識到:來的鳳凰是練宴。
不由自主地聯想到先前她在孟演身上看到的不知是過去還是未來的暴雨傾盆,程宜笑下意識地心頭一緊。
盡管知道他注定難逃此劫,她確實無能為力,卻還是忍不住為他擔心。
孟演默默地看向她,微笑著向她點了點頭,神情耐心而溫柔。
——孟演待程宜笑,亦兄亦友,當真是整個演藝娛樂圈矚目皆知的與眾不同,也難怪那麽多粉絲會情不自禁地對“橙夢”CP上頭了。
一切盡在不言中。無論是真是假,程宜笑都唯有相信孟演確是心有分寸的。
肖允見狀,立馬彬彬有禮地代表特別專案處微笑著向孟演表達了真摯的謝意與親切的關懷:“如此,便多謝孟公子了。具體情況不明,還望孟公子務必保重。”
“我知。”孟演幽幽地看了肖允一樣,淡淡道。
肖允總感覺他看他這一眼,看得不簡單,其中似是含著什麽深意,但他探究不得。而且,魘公子僅僅隻是雲淡風輕地看了他一眼而已,似是完全無意識的舉動,隻是為了禮貌地應承一下他關切的話。
輕飄飄的一眼看完,孟演便側眸看向身旁的程宜笑,堪稱和顏悅色地叮囑她道:“慕兮,帶他們出去,走我們來時的那條路。”
“好。”程宜笑欣然應允。
……
孟演站在靠近程宜笑他們離開路線的最高處,親眼目送著他們一行人漸行漸遠,因為有術法加持的助力,很快便徹底離開了西南影視城的地界。
他這才轉過身去,望向另一邊。
簌簌夜風中,尚且能夠聽到惡靈猝不及防受驚奔走的聲音。那聲音的來處,即便他此刻無法目及,他也知道,那裏此時定然荒火恣意,不容任何見不得人的汙穢陰私在其麵前得以遁形逃走或是苟且偷生。
魘公子溫柔魅惑的臉上,漸漸落下了不輸於這夜色的暗幕,昭然的妖異危險。隻是一個側首的瞬間,他便完成了程宜笑的好友孟演到夢魘之精魘公子的角色轉換,叫人覺得難以靠近,致命危險。
他足尖輕點,頎長的身形隱匿在夜幕裏,輕盈而迅捷地向那聲音的來處降落。
即使那張揚絢爛的荒火在將垂死掙紮的惡靈小鬼毫不留情地消滅幹淨的時候屢次險些傷到他,孟演也沒有絲毫不耐煩或是生氣的情緒。
比起這個,他更為終於能攔截到練宴這個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女人而感到高興。至於那關鍵時刻既給了幫助又帶來阻礙的惡靈……先解決掉就是。
自從遇見練宴之後,他解鎖了不少陌生的新情緒,以前隻覺得不適應,但也沒有覺得討厭。卻不知何時,漸漸地期待起她能夠給他的生活所能夠帶來的新體驗。
孟演躲開又一朵劈頭飛來的荒火,雙手五指張開,無邊的黑暗從他指尖蔓延開來,很快便向四周肆虐開來,機敏地避開了練宴的荒火和攻擊,朝掙紮求生的惡靈奔走而向之處而去。
跑在後麵來不及逃脫的惡靈,被那肆虐的黑暗追上後,便直接被吞噬了個幹淨,徹底消失在了沉寂的夜色裏。
夢魘肆虐的黑暗力量非同小可,更何況此處現在練宴所設下的結界控製之下,孟演倏然現身且動了手,練宴即便一開始並未來得及注意到,但此時此刻自然發現了孟演的到來。
在發現孟演到來的那一刻,練宴愣了一愣,扔出一團荒火,精準地消滅掉某個不自量力地試圖同她魚死網破的惡靈,便及時地收了手。
她沒有再利用荒火或術法對可控範圍內的惡靈進行物理攻擊,而是張手施法,配合著孟演,盡量擴大和穩固現有結界的控製範圍。
投鼠忌器,說的便是她眼下的狀況。
可她又不能明擺著說出來,隻能佯裝與孟演配合默契的樣子,先解決掉眼前這些個麻煩礙事的惡靈,之後再想辦法脫身了。
魘由心生,同惡算是同根而生。惡靈成形,便不再是純粹的惡念了。
眼下這些又顯然是不成氣候的小兵小卒,孟演作為魘公子,其釋放的夢魘肆虐侵蝕的力量和速度都遠大於這些惡靈,故而沒過多久,他便將它們都解決了個幹淨。
誅心者,非心即魘。焚魘者,非魘即心。
……緣是如此啊。
最後一個惡靈的痛苦嗚咽猶在耳邊,可控的結界之下,是煙霧般肆虐彌漫的黑色夢魘,練宴一動不動地站在遠處,透過那重重的冥煙霧靄看他。
——她不是不想走,隻是她與孟演力量難免有相克之處,此刻他還未完全收斂力量,她若是貿然動作,隻怕是會給他添麻煩。
雖然憑心而論,她也不是真的想走。隻是如果她不及時地走開,她怕是又要控製不住事情發展的走向了。
練宴就安靜地佇立原地看著孟演輕而易舉地將那些不成氣候的惡靈逐一吞噬,而後遊刃有餘地收回自己的力量。
飄渺而陰詭的黑色霧靄活了似的自主地向孟演湧去,卻有意識地繞開了她,似是不想與她有所沾染,又似是唯恐傷到了她。
大多霧靄很快無聲無息地纏繞在孟演的身上消失了,黑暗逐漸變得稀薄,襯得黑暗簇擁著的魘公子愈發的雪膚俊顏。漸漸黯淡消失的黑暗宛若暗流匯入他深淵一般的眼底,卻隱隱折射出瑰麗誘人的緋紅魅色來。
練宴見他力量收斂得差不多了,便知此時是離開的最佳時機,咬了咬牙,決絕地在孟演身上收回了注視的目光,轉身即欲展翅飛走——結果還沒隱形飛上幾米,就被一道月華似的的流光給攔住了。
她沒來得及抬手將那流光揮走,下一秒,便見頭頂不知何時籠罩下了一個金絲籠一般的結界,此刻大大咧咧地當著她的麵流轉運行著,泛著隱隱綽綽的月華似的的流光,一聲不響地困住了她。
緊接著,孟演完全收整完了力量,默默無言地懸在她眼前。
該死,以前一直是她對他圍追堵截,竟不知他結界功底如何。
現如今,是不巧撞上大不該了——啊啊啊啊暗暗孟演這家夥他到底是什麽時候趁她不備設下的結界,為什麽她竟渾然未覺?!
就算半夜是他的主場,對他施展力量更有利些……但她練宴好歹也是天縱之才,怎麽可能這般有失戒備?!她修為就算不及他,也不可能差這麽多呀!這可太丟她練宴凰君的臉了啊啊啊啊啊啊!!!
……TAT她好恨。
練宴動作僵在原地,默默注視著攔在麵前如夢似幻的理想男友,就差滿臉都直接地寫出她此時此刻內心無與倫比的悔恨之情了。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讓畢方那家夥來西南影視城查探和搞事情了!她現在真的很不適合在孟演麵前出現啊啊啊啊啊!!!她甚至根本不知道該和他說些什麽,他要是問起來究竟該怎麽解釋啊……
老鳳凰……狐碧大人……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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