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有鬼敲門（2）
七月十五鬼節過去沒多久，央京城裏漸漸流傳開了一個駭人聽聞的都市傳說。傳言曰：身負業債之人，將遇惡鬼臨門索債。源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俗語，這詭象被人神秘兮兮地稱作：“鬼敲門”。
這一說法剛流傳出來時，頗為廣大民眾所不齒。可隨著“鬼敲門”事件的頻發，漸漸被不少人當作事實所接受。
特別專案處已經被中央警廳的同事們知會過好幾次，說“鬼敲門”事件又出現了。一開始隻是下屬機構收到報案求助，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搞得神神叨叨的，於是下屬機構的同事們都沒把它當回事。後來次數多了，才頗覺詭異，便上報了中央警廳。中央警廳就多次鬼敲門事件內在的聯係琢磨了一番，覺得此中必有非人類因素，故而便移送了特別專案處。
這事不僅是中央警廳起了注意，在其初見端倪的時候，特別專案處便已經暗中留意上了。事實證明，“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的概括頗有依據，遭遇鬼敲門事件的人，確實大多“身負業債”、有所虧欠，但事件發生之頻繁與聯係之詭異，讓人不得不心生警惕。
首先值得一提的是，“鬼敲門”現象本身是存在的。天地宇宙自有其秩序，人間俗世也自有其法度。如非必要，人類界的事務與非人類界的事務，上界都不會直接插手。
陰界在此方麵表現猶然。陰界之於人間，管轄的是人類死亡之後業障因果的獎懲、輪回往生的安排。人類活著的時候，自有人間之權力監管之，陰界聯盟是不會貿然插手、改變既定命數的。
換而言之，人生時害人，如非必要，陰界聯盟不管，待其死後入冥界再統一結算。在此之前，若被害者的鬼魂遺留人間，對其施加報複，是可行的。隻不過對雙方進行統一結算的時候，連帶著這一筆報複也要算上而已。
不已處存在良久，自然是明白其中的道理的。
往年的鬼敲門案的結案並不困難，因為有陰界聯盟統一結算的緣故，隻要對接成功，案卷反而會更加好進行總結記錄。
但這次頻發的鬼敲門事件，似是與以往的鬼敲門事件都不同。看似毫無破綻的發生間，總透露出一種讓人直覺上有所不快的詭異感。
再結合鬼節剛過，以及藺澄杳無音訊前脫口而出的那一句關於“枉死城”的質問，特別專案處實在是難以懈怠，不得不對此加緊了觀察和監控。
越發展到後來，他們便越是明白：所謂的“鬼敲門”事件，並非是偶然，也不是命數所定。鬼敲門事件之於特別專案處愈演愈烈而暴露出的馬腳，體現在朱子豪的親身經曆上。
但凡能夠進入特別專案處的，心性能力定是出色於尋常人等的。在特別專案處中相對而言心性最為單純脆弱的，是朱子豪——這位全不已處心照不宣關照的同事弟弟，自小便生長沐浴在愛意與溫柔相待裏，又是個運氣極佳、近乎一路平步青雲的天才出身。
朱子豪遇見的惡意和黑暗相對較少，所以在“惡鬼”臨門試探特別專案處之時，他倒黴地被選作了首先遭殃的試驗品。
天才弟弟朱子豪活到現在，都未曾有過比鬼節過後這段時間更加倒黴的經曆。
朱子豪是個計算機天才，且是個為人低調淳樸但心懷善良正義的鄰家弟弟。像他這樣精力充沛的年輕人大都會有個臭毛病，那就是熬夜。
晚上不想睡，早上不想起，說的就是以朱子豪為代表的這群年輕人。
不過子豪弟弟這要比其他熬夜青年有熬夜的理由一些。他的“玩”，通常都帶著幾分不自覺的精進自身的學習意味，而不是純粹懈怠自己的消極玩樂。
這段不怎麽加班的日子裏，他又突發奇想，打算自己做一個軟件來玩，所以一回家便開啟了宅居模式，打了雞血似的沉浸在創作的快樂中，靈感來了更是恨不得通宵。
這又是一個他靈感迸發、亢奮不已的深夜。
朱子豪同誌雙手都在鍵盤上飛舞，劈裏啪啦流暢無比地敲打著鍵盤寫著代碼，麵前還放著一大杯肥宅快樂水，超大號水杯裏貼心而愜意地豎著一根方便的吸管。
正寫到關鍵的緊要處，忽然聽到頭頂天花板一連串的脆響，像是有一個頑皮的小屁孩趿拉著塑料拖鞋在樓上“啪嗒啪嗒”地跑過。
猝不及防地，朱子豪就像是瞬間被抹殺上一秒的記憶一般，忘了自己原本腦中早已構思好的代碼內容。他大腦空白地無意識打下了幾行代碼，卻又覺得不對，一臉茫然地將無意識打下的代碼內容給刪去了。
所以……他剛才是想豐富哪方麵的板塊內容？又想豐富些什麽呢？
朱子豪不由得蹙緊了眉頭，陷入了苦思冥想當中。
然而，接下來無論他怎麽追憶、如何努力，都無法喚起那段被藏走的記憶。此時他唯一能夠清晰記得的，是自己靈感乍現後行雲流水地敲打著代碼時那春風得意的心情——剛才的得意之情記得越清楚，便越是襯托出現在猛地想不起來具體內容的痛苦和尷尬。
苦苦掙紮許久，仍是一無所獲，使得原本神清氣爽的朱子豪漸漸心浮氣躁起來。他伸手抓了抓蓬鬆的頭發，索性雙手脫離了鍵盤，憤憤不平地雙手抱起他在家專用的超大號水杯，猛吸了一口冰涼滿汽的肥宅快樂水。
就在這時，頭頂再度清晰無比地傳來了一連串脆響，但這次卻像是一袋子彈珠突然傾瀉而出、接連滾落的聲音。萬籟俱寂裏，襯得愈發詭異。
叼著吸管的朱子豪下意識地頓住了動作，抬頭往頭頂看了一眼，平常總是舒展平和或是帶笑揚起的眉毛默默無言間皺得更加厲害了。
朱子豪出身雖然比不上藺逐、肖允、戴細水他們，但也是出自小康之家，自家的小日子向來也過得愜意，從小沒虧待過他。更毋論說，他自小便聽話懂事，還是個早早便能夠自食其力的計算機天才，一路得遇良人發展至今，他個人的小金庫可謂足夠充實，秒殺央京城中至少85%的同齡人資產總額不在話下。
他喜歡自己鑽研，因此需要足夠獨立安靜的自我空間。所以，他後來在藺逐的建議和幫助下，將自己獨居在外選擇的住所定在了與藺逐、肖允一道的明珠城。有段時間，他都是蹭藺逐的車上下班的。
隻不過一開始他還留有餘地，所以隻是租借了一套，租戶和業主的樓盤不在一處，同行的話，朱子豪常常很不好意思，但哥哥們都會多開一段，貼心地將他送到較為偏遠的租戶區域，再自己掉頭回家。
再後來，他穩定了現有的工作，幾番有意的對比下，頗為壕氣地將自己的小窩確定在了明珠城。
又因為工作聯係的緣故，他認識了安小吻，明珠城開發商安誠地產公司大老板家的千金，更是得到了來自親同事幫忙爭取到的友情折扣優惠。
概括來說，就是他手上有成功項目、有軟件專利，所以年紀輕輕便蠻有錢的，在確認工作和住所都不想變動後，在自家同事的幫助下，一擲千金地在明珠城買了房。
——要知道，出身比他好不少的戴大小姐還和陰陽一樣，低調地住在央城區的老小區楓葉苑呢。
而朱子豪卻憑借著自己賺的錢，已經能夠和藺逐、肖允住同一小區了，可以說是再有出息不過的了。
如此，明珠城的環境自然不必多說。
朱子豪買房之後，更是充分發揮了自己小土豪兼小天才的屬性，家裏的隔音效果和安保效果不在話下。
可這一連串的脆響，偏偏擁有著這樣的穿透力，以一種最不可能的清晰方式，跌落在他頭頂。其中詭異之處，細想可知。
更何況，他是特別專案處的一員，最近鬼敲門傳說紛起，他還受命做過傳言和案例的數據分析。
子豪弟弟皺著眉頭，隱隱約約產生了一種不可言喻的直覺：他怕是遇見傳說中的“鬼敲門”了。
……咦？可是他這麽一個隨和且無辜的男青年，能身負什麽“業債”呢？難不成，是因為他從小到大太優秀了，所以惹人嫉恨嗎？！
然而，小朱先生滿頭的問號，在意料之中的敲門聲響起的時候，仍未推定出具體的答案——但那夜半詭異的敲門聲，倒是挺符合數據搜集時得到的描述的。
先是不急不緩、客氣禮貌的三聲“篤、篤、篤”。
接著，敲了許久仍未得到門內人的絲毫回應，門外的“惡鬼”便漸漸失去了耐心，叩門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篤篤篤”。
朱子豪依舊屏息傾聽著，半點不為門外“惡鬼”的焦灼所動——盡管那越來越急促、越來越用力的敲門聲無比傳神且極具感染力地透露著敲門者漸趨暴躁的情緒。
再過了一陣子，敲門者顯然是惱了，以至於敲門聲愈顯野蠻無禮，竟是耍潑似的肆無忌憚地拍起門來：“嘭嘭嘭、嘭嘭嘭”，門板連帶著整個住所，都似是在清晰凶猛的拍門聲中震顫著。
朱子豪仍是且聽著，就是不理。
敲門者默默無言地凶殘拍門沒多久，許是累著了，忽然又安靜了一陣子，倒不像是終於離開了，而像是在做短暫的歇息與進一步的醞釀。
果然，短暫的歇息完畢，敲門者便又掀起了一波更加凶猛的攻勢——居然直接更有甚者地改為“砰——砰——砰——”地撞門了。
索性放棄了寫代碼的朱子豪竟是氣死“鬼”不償命地舒展開了眉頭，開始悠悠地一手托腮、一手端可樂，側耳聆聽著這一波三折、唱戲似的的敲門聲，分外清明的大腦此時甚至還詭異地產生了某種詭異的趣味感。
哎……也不知道門外那東西到底是個什麽？為啥子來糾纏他？它是用術法敲的門呢……還是真的自己親身上了？！
哇……真以身撞門的話，就算它不是人類，或許也感覺不到疼痛，或許這點疼痛對它來說無關痛癢，但聽著這聲音，還是感覺好疼啊……
朱子豪很不給意圖嚇人的“鬼”麵子地、兀自隨心所欲地神遊天際著。
然後，他便把門外的那位給得罪透了。
也不知是撞門累得還是被朱子豪不理不睬的態度給氣的，門外那位跌破眼鏡地囂張叫罵起來。
想來是因為術法結界的緣故，不但同樓的鄰居們都聽聞不到這聒噪暴戾的聲音，而且傳進朱子豪耳中時，這些聲音都仿佛被人工使用了具有擴音渲染功能的5D環繞聲音效——當真是，苦了朱子豪同誌的耳朵。
門外：“朱子豪~朱子豪~~~”
“朱子豪你開門呀！你別躲在裏麵不出聲，我知道你醒著！你有本事得罪我，怎麽就沒本事開門見見我呢~~~”
女聲，聲線高且細，很紮耳。說話時，一半是怒氣衝衝的激昂，一半是鬼氣森森的詭異。尖銳與幽長並存，歇斯底裏中帶著氣息曖昧的邪魅，像是個美貌歹毒的騷浪潑婦。
朱子豪一邊聽，一邊暗自分析著門外的聲音，有些困惑地偏著腦袋，細細回想：他……有得罪這樣的女人嗎？
得到的答案顯然是沒有——除非他心盲眼瞎，且認識的都是善於偽裝的精神分裂者或是披著畫皮的頂級演員。
那麽，便是不知哪路來的邪魔，故意扮作這副樣子，來找他的茬了？！
為的，是什麽呢？為了針對特別專案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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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脖@暮晚初今天努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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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小地鬼畜一下。怪不得我，實在是寫敲門的時候，不自覺地聯想到了雪姨的那段，於是便水到渠成地化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