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9章。太平瑣事(7)
“呀!家屬來了!”安小吻看到來人恰是薄二少便越發地笑開了,立刻轉頭望向身旁的戴細水,滿眼促狹。
戴細水猝不及防地被安小吻抓著起了哄,還沒來得及收斂臉上見到薄雲起時不由自主浮現的尷尬臉色,便被安小吻敏銳地捕捉到了八卦的信號。
安小吻其實並非全然是故意,隻是這戴大小姐素日裏都是一副或清冷或傲嬌的矜貴大小姐模樣,此時竟難得地麵帶緋色,頓時教資深顏狗安小吻同誌看直了眼。
加之性格活潑明媚使然,現在這裏又隻有她自家內部的同事和發小,所以安小吻壓根就沒考慮藏著掖著真實情緒的表達,直接倏地兩眼發光地湊到戴細水跟前,一臉的激動與驚奇,宛若毫不自知地添柴加火道:“哇——細水姐,你是看到家屬來了所以臉紅了嗎?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這樣子也好好看呀……”
戴細水耳尖發熱地怒目瞪了這不知好歹的小蹄子一眼,沒好氣地答道:“你想多了,我好不好看和他有什麽關係?!”
——就差把“惱羞成怒”四個字寫在臉上了。
靜觀其變、低調吃瓜的同事們暫且不說,附在戴細水身上的某隻對其中緣由門兒清的狐狸精早就在她心底肆無忌憚地笑開了懷。
狐齋蘭:就你這臉頰緋紅、耳尖發熱、沸血上頭、心亂如麻、不知所措的樣子,還說和人家沒關係啊?但凡是知道的,連傻子都不會信你這套說辭好麽?!
“咳……戴大小姐本就長得好看,自然怎樣都好看。”薄雲起不愧是薄家出身的二少爺,眼力見自然是非比尋常。他看戴細水臉色不對,立馬接過了話茬,想把這事兒就這麽揭過去了。
雖然他也喜歡踩戴大小姐的尾巴不假,但自己踩歸自己踩,對外的時候還是要團結一致,好歹橫豎都是未來的薄二少奶奶,不能下了她的麵子,何況有些時候戴大小姐的臉皮薄得嚇人。
可沒辦法,他們這回遇上的是安小吻這個厚臉皮、好八卦的,興趣一上來就巴不得打破砂鍋問到底。
反正這場聚會就是私人性質的,不談工作當然是要談私事的咯~
於是,安小吻同誌此番毫不顧及自己對細水姐懷有的崇拜和喜愛之情,秉持著八卦至上的挪揄態度,不留情麵地見招拆招,把戴細水企圖蒙混過關的話全部都給打了回去。
戴細水實在是拿安小吻沒有辦法,旁邊安安靜靜坐著、假裝各自忙碌的好同事們又都擺明了就是喝茶看戲、樂意吃瓜的縱容態度。
而薄雲起即便再是個能說會道的,他作為家屬來參加戴細水這邊的朋友聚會,於情於理都不好不給安小吻麵子或是表現得太過強硬霸道。
然後……使得他們倆尷尬至今的桃色事件就被安小吻不負眾望、鍥而不舍地給刨了出來,配得他們一茶盞清香四溢的桂花烏龍茶。
對於戴細水和薄雲起這種名為未婚夫妻實為合作夥伴的小情侶來說,什麽事情最尷尬?當然是穿幫了。
在上層圈子裏,逢場作戲、利益為上皆是常態,大家都心知肚明其中的規矩。隻是——誰穿幫誰尷尬罷了。
有比穿幫還要不堪回首的嗎?
那自然是有的。比如,像戴細水和薄雲起一樣——既穿幫又翻車的。
更糟糕的是,他們不小心在誰麵前這般狀況頻出不好,偏偏在兩人最是覺得深不可測、一致恭順敬著的太子爺/自家大哥薄雲言麵前。
“啊哈哈哈哈哈哈……”安小吻聽完戴細水和薄雲起的“慘痛事故”後,也不顧他們倆俱是一臉慘不忍睹的表情,直接伏在桌麵上笑趴下了。
就連周圍一言不發、默默側耳聽著的張燃、沈崢、陰陽和藺逐等人,都偷偷微微彎了嘴角。
“其實這也挺好的……我哥他人是很厲害不錯,但他肯定是站在我這一邊的。早些讓他清楚我們倆的實際狀況的話,日後他也好配合我們。”薄二少委婉地規勸他在這方麵由於臉皮過薄而幾近陷入死胡同裏的未婚妻道。
戴細水幽幽地睨了他一眼,冷言冷語地吐槽反駁他道:“你確定你不是因為自小在你家大哥麵前翻車都翻習慣了,所以現在索性把我也故意拉下了水?!”
薄二少風度翩翩地摸了摸他英挺的鼻梁骨,一臉正色地為自己辯解道:“不,我沒有。”
——然而,顯而易見戴細水並不信他。
可即便如此,薄二少也是不會承認自己盡管一開始並非故意,但後來被大哥發現後便確實存了破罐破摔的心思……
反正……是大哥又不是別人啦……
薄雲起溫柔地半彎著他那雙春風繾綣的桃花眼,一點也不心虛地坐得筆直。
“你們這戀愛……談得怪認真的。”陰陽看看戴細水,又看看薄雲起,若有所思地淡淡吐了這麽一句話出來。
有時反倒是多做多錯——此乃前車之鑒,她和雲胡下來有些時候行事,也得注意些,避免戴細水和薄雲起曾有的狀況在不可有的時候不小心發生。
還有就是……即便是沒有齋蘭的存在,陰陽也看出戴細水與薄雲起之間的不對勁了。這一個喝水、一個倒茶的樣子,似乎並沒有那麽的“合作夥伴”啊。
倘若陰陽是塵司或是緣司中人,怕是都能夠在他們兩個身上看到有“兩端一係”的姻緣線(俗稱“紅線”)的牽扯了。
不過,命司中人自然也有命司中人看人聯係的法子,比之於塵司和緣司也不差多少。
更何況在現如今的世道,命司的算起命來,或許要比其他兩司更賺錢些——姻緣什麽的固然重要,可再重要,也斷沒有命來得重要哇。更毋論說,命數之內更是牽連甚多。
陰陽話中另含深意,可奈何藏得太深,反倒教戴細水會錯了意,登時便使得戴大小姐滿臉不可置信地側頭看了過來,兩眼裏寫滿了譴責之情地衝她恨恨道:“……應陽?!怎麽連你都和安小吻這小沒良心的一樣,還給我落井下石起來了???”
按照戴細水這話裏明裏暗裏指著的意思,安小吻是個小沒良心的,而陰陽則是個大沒良心的了——拋下她一人聽安小吻叨叨不說,還意味深長地吃著她和薄雲起的瓜,甚至還調侃上了?!
“隨心的一句感慨而已,沒想著要損你。”陰陽寡淡卻柔和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清淺的笑意來,春夜裏的風似的,溫溫涼涼,教人覺得疏離克製而又包容溫柔。
陰陽又怎會不知戴細水的心思——可偏偏她這麽一開口,戴細水便又一口氣鬆了下來,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戴細水確實是拿活潑調皮、常犯好奇心病的安小吻沒辦法,然而她最沒辦法對付的,其實是應陽這種淡漠如煙的人。
你說應陽她吧……她看上去隻是生了一張沒有人氣的皮囊而已。可她待人接物的時候,還是教人感受得到她獨到的人氣與溫度的。
她那昭然於形神外表的、遺立於世的淡漠澹泊,對於當真誠心與之交往的人來說,反而使得她原本靜默無聲的溫柔、平和與寬仁更加能夠為人所捉摸得到,從而襯托得她愈發可親可敬起來。
——當真是如煙、如風、如月、如夜那般,是極淡卻又極好的人。
如煙飄渺,卻也溫熱美麗;如風無形,卻也體貼入微;如月孤潔,卻也澤華照世;如夜幽邃,卻也靜默包容。
她不可捉摸,卻又無處不在;她冷漠疏離,卻又寬厚仁善——這般的矛盾,卻又偏偏完美融於一人之身,使得戴細水眼裏的陰陽是那般的平凡質樸卻又非比尋常。
後來當戴細水得知陰陽的真實身份之後,才終於明白了這極致的矛盾統一背後的真實緣由。但不得不承認的是,女人精準絕妙的直覺,未必全都體現在觀察身邊的男人這件事情上——觀察身邊的女人,也是可以雷達精準度實高的。
相較之下,戴大小姐雷達探測薄雲起的水平怕是還有待提高。
……
楚潤和肖允是最後到的。
究其緣由,兩人恰巧之前確實有事要忙是其一,其二則是因為肖大公子不知為何又腦子抽風了似的,再次特地掐準了時間來堵截楚大小姐的大駕。
行走江湖多年、向來再社會不過的楚姐對此不由得由衷表示,她感覺自己有些時候吧——既不像是個人類界擔任世家大族家主高位的精明能幹的資本家,又不像是非人類界威名在外的容楚神祗,簡直比他肖允還像個心理學從業人士好嘛!
難怪有“學心理學的大多心理問題最重”諸如此類的說法。
對此,如今的楚大小姐實在是深表讚同——她覺得她都快變成肖允的心理醫生了。
怪就怪她先前對待肖允這廝太過耐心和善了,現在礙著容楚神祗上善慈悲的形象問題,她便隻能一錯再錯,無可奈何地被求知心切的肖大公子給纏住了——噫,今兒無論幾次回首歎息,皆是悔之晚矣。
於是乎,在上饕餮閣聚會之前,楚潤又給肖允上了堂來自非人類界的思(心)想(理)教(疏)育(導)課。
肖同學一本正經地鄭重提問:“雖都說歲月漫長,但時間卻又總是過得很快。人類尚且如此,非人類想來更甚。人類的一年又一年,對於你們這樣壽命綿長的非人類來說,是不是就和千年又千年一般?”
漫不經心地聽著的楚老師百無聊賴地答道:“嗯……差不多。對於我這類壽命的,差不多就是千年。若是對於大多普通非人類來說,大概就是百年。至於對比我壽命還長的,那就得萬年起步了。”
比如說,她家那位好閨蜜,陰陽大人。
隻要陰陽尊神樂意,黃泉碧落深處一待就是萬年起步、寸步不踏及人間、非要她抽空親自跑去找她才能夠得以見上一麵——這種事情,她陰陽大人也絕不是做不出來。
好在容楚神祗深知陰陽尊神秉性,且是個料事如神、精明厲害的,早早未雨綢繆給了某位尊神嚴詞警告,這才避免了某人閉關數萬年都不得聞其音訊的塑料姐妹花友誼翻船慘劇發生。
但是據司命姐所說,這種事情,在蠻久以前確實發生過。且但凡是那時被陰陽大人一擱就給擱了數萬年以上的,還各個都是各界的大佬級別的人物。
楚潤聽說時想了想,也覺得情理之中。畢竟“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嘛——她們家陰陽大人可是尊神級別的,平日裏畫風不是工作狂就是被動社交型宅女,結交的朋友想來不是神靈仙班就是各界頂層的老古董階級,甚至會有尊神級別的超級大佬,等個萬年倒也算不上什麽大事。
值得一提的是,天靈之界的等級劃分內裏深有門道,絕不是簡單的“神明”、“神祗”、“尊神”等等這類名號就能夠完全區分清楚級別和關係的。
陰陽與命司大人從後綴的名號上來看,同屬於“尊神”級別,但是陰陽卻同楚潤、王閻等人一樣,隸屬於命司大人。
此間自有學問,真要解釋起來更是一言難盡,且雖說其中內容並非皆是絕密,但也不是須得旁人有知情必要的。
楚潤既然知道了肖允對此類訊息這般刨根尋底的性子,自然不會存心和自己過不去,傻傻地給自己挖坑,故而隻當作是沒有這回事,提都不打算提。
——不但自己不打算提及,別人也都得預先告誡了;而且就算肖允真抓著問了,她也未雨綢繆地事先準備好了諸多應對策略,有的是法子盡可能簡單高效地把他給對付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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