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潛在聯係
默許，一片無可奈何的沉寂。
石驚風默了默，忽然間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問題：“那——原來屬於狂市地區的地界，現在是什麽？”
鄭晗微妙地頓了一頓，唇邊勾起了一抹看破不說破的笑意。
雲胡漠然瞥了他一眼，冷冷地代他答了：“西南影視城。”
想當年，巫界憑借這件事，不但讓央京總府欠了他們一大人情，而且還大賺了一筆。
畢竟，同樣是造房子，人間建築一個影視城和巫界建築一個影視城相比，時效上要差很多。為了盡快把事情合情合理地蓋下去，央京總府必須在狂市地區的原地“大動幹戈”，並且對外有充分的理由。
為了緩解城區原經典建築應用於拍攝的壓力，建造西南影視城，是一項對內對外都再理智不過的決定。
隻是如今看來，巫界也不知道是故意為之還是疏忽過失，明顯的經營不善……再這樣下去，即便是上界不擺明了收些權，冥界也要抽調些股權了。
楚大小姐的臉上此時此刻寫滿了“沒早早知情因此沒能踢開巫界，把事情扣在自己手裏”的悔恨，要是當初幫助央京總府完成善後工作，建造西南影視城的是楚家，那麽現在他們陰界聯盟也不會碰到那麽多事情了。
今日之失，昨日之過。
也算是未來的前車之鑒了。日後對於他界處理的事情，他們也得留個心眼了。免得又被暗戳戳地設計了。
西南影視城……
石驚風倒吸了一口冷氣。
演藝娛樂圈不也照樣魚龍混雜、人心叵測——這哪裏是重建，分明是又一個“狂市”啊。
原本就很危險莫測的非人類世界，再加上人類的眾生百態……這大染缸換了個皮囊，被巫界這麽一摻和，更加難處理了。
真搞不懂巫界那些玄玄乎乎的朋友在搞些什麽……
得到答案的石驚風眉頭忍不住地抽了抽，默默咽了口口水，有些艱難地繼續問道：“所以，上麵要我們搞定的——是暗巫作亂？還是巫界內訌？還是直接示意巫界布置這麽一出又一出的來設計我們？”
“誰知道呢。”鬼豔意味深長幽幽道，“反正啊，不會看上去那麽簡單就是了。”
“如果藺澄確實將諶北帶到了被封印的先狂市地區的時空裏，那麽至少足以說明兩件事情——”
鬼豔伸出的食指指尖上驀地躍起一簇鬼火。
“一，藺澄知道巫界處理狂市的事情，她和巫界有聯係，或者可以更進一步地大膽推測：她是用巫族的力量再次開啟的先狂市地區的時空。”
而後，她的中指也在指尖幽幽燃起了火光。
“二，先狂市地區所在的時空與人間時空有隱藏的溝通渠道。無論藺澄是否是自己發現的渠道，她在動手前必然會先行確認渠道的所在。”
“而她在人間行走，為了減少魂魄和靈力的損耗，必然需要一個合適的軀殼。”
“一旦有了人類的軀殼，她在人間的言行舉止便都會暴露在我們以及旁人的眼前。隻要她做過，便必然會留下痕跡。”
這世間從來隻有被遺忘，而沒有不存在的命題。
鄭晗當即明白了鬼豔的言下之意：“目前平生監呈報上來的搜索報告沒有異常，那就說明，要麽是她探究異時空的行為對於尋常人類的日常而言是合理的，要麽便是她探尋渠道所在之處前後都沒有旁人在意或是發現。”
“倘若溝通的渠道就在西南影視城的話，藺澄要避人耳目確實不難。但是同時也要有一個必要的前提條件——”
“她得能夠名正言順地進去。”尋白羽眼前一亮，登時拿出手機發了個消息。
“沒錯。”鄭晗眉眼彎彎，微笑著肯定，“不但如此，而且背後暗中指導和幫助她的巫族力量，應該也能夠名正言順地進去才是。”
假若這些推論都站得住腳的話，他們需要排查的範圍便大大地減少了。
“西南影視城人多口雜，若是有人看見，難免會有不測發生的可能。”
“從巫界留後手留的隱蔽程度和藺澄和她背後的人考慮的謹慎程度來看，渠道應當在少有人至之處。”
尋白羽摸了摸下巴，沉吟道：“西南影視城裏，有什麽容易被人忽略的、平常都沒有人去的小角落嗎？”
“如果我們想不到的話，是否需要強開時空救人？”
“自然不需要。”尋白羽這等沒過腦子直接問出口的話，當場便被楚潤一個眼刀給扼殺了。
“剛才也說了，巫界當年有留後手。”
“巫界安排了北貞投胎人間，北貞又托付了付茄蘿治家，付茄蘿赴死前拜托了尹火後事——”
“如果這就是巫界設計的後手的話，那麽在付茄蘿成功改變了諶北命數，諶北此時命不該絕的前提條件下，諶北必然死不了，尹火理應找得到他。”
尋白羽微微蹙了蹙眉：“那你覺得，尹火會如何找到諶北？是藺澄自我暴露行蹤，還是有其他疏漏的線索浮現？”
“從付茄蘿托付的後事。”楚潤側眸看他，眼裏含著高深莫測的笑。
“白羽，你聽了豔姐方才的話，難道就一點都不好奇嗎？”
“尹火搜救諶北，為何一定要帶著付成和諶茄蘭兩個孩子？”
楚潤話音剛落，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鬼豔率先笑了開來。
“不愧是我們巽漈大人的好徒兒。”
“小潤，你果然聰明。”
楚潤不算太謙虛地微笑了下。
“既然這是一盤比我們原先設想的還要龐大的棋局，那我們不如索性放開了聯想，假如所有的事情之間都暗藏著某種必然的聯係——”
她含笑的眸光清淺地落到了自家閨蜜身上：“陰陽，你覺得，這會和藺澄留下的日記有潛在聯係嗎？”
之前發生的不少事情，都明裏暗裏地和藺澄在日記隨筆中議論感慨的遙相呼應了。比起巧合，這更像是她臨終前知道了這些事情，無能為力但是可以有感而發地委婉寫作。
換句話來說，這本死/亡/筆記，或許就是藺澄留下來的最直接的窺探她心路發展曆程的線索途徑。
此情此景之下，若是說沒有，反而叫人難以相信。
更何況陰陽便是直覺上認定有絕對的聯係，所以才會細細閱讀翻看的。
全場的目光無聲中回歸到她的身上，陰陽信手大致理了下手邊翻開的資料，方才接上了楚潤不急不緩、悠悠地拋過來的話茬：“有。”
書頁翻動，藺澄《死/亡/筆記》的些許字句，字字分明地浮現在半空中。
在這世間，遺忘才是最可怕的東西。對於被遺忘的而言，遺忘意味著漸漸的消失；對於遺忘的而言，遺忘卻無法代表不存在。
忘記，是遠比記得更危險的事情。
也正是因此，記得要遠比忘記痛苦。就好像，活著要比死亡殘忍與困難很多一樣。
——《忘卻之後》
有很多人都被迫活成了戲子，各種原因。
最可笑的是分明都是假的，還執意要演技精湛地裝成真的的模樣。
殊不知，這人間最好看的戲碼，就是撕破臉皮。
——《人生如戲》
煙花爆開，像是一朵又一朵盛極而衰的花。
像是這世間所有盛極而衰、荼蘼花敗的盛世景象。或者說，這世間所有盛極而衰、荼蘼花敗的盛世景象，都像它。
盛世長安的花燈聘婷下，太平天下的燈火翩躚裏，同時錯落地開放著不勝其數的謊言，也凋落著明明滅滅的真心。
有人隨著煙花墜落，有人踩著煙花上升。
還有人，像煙花一樣，被無聲地吞沒在無邊無際的黑夜裏。
宛若從未來過一般，不見蹤影。
——《盛世煙花》
在這世間，最傷人與最操控人心神的，是愛。
堅信愛能夠救贖一切的，都是傻瓜。
愛那麽稍縱即逝的東西，又哪裏比得上恨意綿長悠遠呢？
因愛生恨，不就是早早告知的最終結局嗎？
——《愛恨之間》
“忘記。戲。煙花。操控人心神的愛。”
“因愛生恨。盛極而衰。撕破臉皮。”
石驚風將此番話語在口中默念咀嚼了幾分，凝神不知想起了什麽。
“這詞句描摹的，倒是很貼合姚夫強和程慕予這一段孽緣。”鄭晗也不知是否故意忽略了石驚風的呢喃自語，眸光低垂，若有所思道。
程慕予為了逃避，和魘公子孟演做了一場交易，篡改了自己的記憶。
日後若是想起，因愛生恨的幾率很大。
而尋白羽仍然陷在思考之前自己沒有追究到底的問題裏。
“如果說藺澄此前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探查的角落，對於穿梭於西南影視城中的普通人類工作人員來說，本來就是摸索不到的，那麽是不是這一切都再合理不過了？”
尋白羽的問題成功地轉移了石驚風的注意力。
他不由得微微蹙起眉頭，認真無比地和尋白羽一起陷入了沉思——
“比如說，牆壁裏麵的暗道？或者是，暗藏的地下室？”這是參照十裏閣別有洞天的設計的思考所得。
“難不成是嵌套時空？但這個成本有點大吧……藺澄不可能有能力做到這種地步，可如果是巫界的花，這樣做是不是做得有點太過了？完全沒必要啊。”
畢竟是風月師祖親自下場處理的，他不至於對自己那麽沒信心。
“或許是我們想多了。也可能就是在沒有劇組排班的區域，也未可知呢。”鹿瑤見石驚風的神色越思索下去越有嚴重的趨勢，便提前打住，好言勸解道。
“具體的，等白羽這邊有回複了，我們再做下一步周全的計劃。”
楚潤勾了勾唇，施施然笑道：“瑤姐說得對。我們確實也不必太著急。”
“尹火和諶北，雖然都是人類，但可要比旁人想象得都要本事大得多。該他們做好的，他們不會做差的。”
這倒也不是她對陰界聯盟或是尹火諶北等人太過自信，隻是上界和巫界明目張膽做到這一步，不安緊張之餘，反而也多了幾分淡然和篤定。
在心理上達到了一種很神奇、很微妙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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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下一章一定要讓北北出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