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軀體離魂
“問題是，今天我和雲胡哥已經抽空把當年涉事還在的遺跡都搜尋一遍了，沒有生息。”
尋白羽現在也顧不上青焰那個慣犯的叛徒了。
不是沒有人，是沒有生息。
二十多年過去了，故地或被重建，或被掩藏，但那都是不是故地的他地了。
故地至今依舊一片死氣，二十年前的傷痕尚且斑駁，漫長而壓抑的孤寂和昏暗裏，沒有一絲生息。
可諶北是個大活人。
如果所有的既存故地都未曾顯示出他的生息，是他確實不在，還是說……隻是他的生息不在。
倘若是後者的話，那還真是麻煩了。
普通人類身份的生者離魂有固定的時限，一旦超過身體和靈魂所能夠承受的期限，那便隻有死路一條了。
並且，諶北的魂魄現在還不知所蹤。
如果連魂魄也沒辦法找回來的話，那麽他對於這個世界來說，便是真正的徹底的死了——沒有魂魄靈息，則進不了生死輪回。
連往生輪回都無法進入的死亡，等同於魂飛魄散，灰飛煙滅。
雖說諶北原定命數該死，但付茄蘿已經通過實際行動改變了他命數的走向。現在，諶北他是不該死的。
假如早已經死了、本該往生輪回而去的藺澄設計得以苟活人世，還導致了一係列原本不該早去的人命數提前結束，那麽對於陰界聯盟來說，可謂是重大事故了。
這可不是一句失職不失職的評價就能夠概括的了。
這直接關乎於陰界聯盟他們的職業道德和神格尊嚴。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是時候早做決斷了。
“你確定沒有生息，而不是你尋大少爺一個人忙不過來，有所疏忽？”楚潤抬了抬眸，唇邊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淺笑。
她這話聽起來像是不信任、不得體的冷嘲熱諷，但是細聽卻又發現並非如此，楚大小姐是一貫的話裏有話。
在場都是人精之上的老不死了。
更何況還有多年的同仁好友情義，尋大少爺不可能為這一點常識小事和楚大小姐過不去。
他無奈地挑了挑眉，無辜辯解道：“就是怕往生局勘測不準，所以我才和雲胡哥分別都親自去勘察了一遍。”
他這位身兼數職的往生局局長，往生使者人間總代理，做到這個份上已經很盡職盡業了好嗎？！
幸好他撿了個破有本事的助手越平明，不然最近這個工作量……
嘖，沒有越平明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反正至少他這日子基本是沒法過了。
——現在嘛，還是可以勉強忙裏抽閑，過一過自己的小日子的。
尋白羽為自己繁忙的多重身份的工作生涯幽幽地長舒了一口氣，關鍵時刻還不忘給自己倒上一杯上好的紅酒，姿態優雅地晃一晃紅酒杯。
這一整天過得他尤其的心累，趕緊品兩口好酒好好冷靜冷靜。
“為了既隱秘低調又效率精準地完成勘察工作，我今天還特地把青焰給帶出去了。”兩口小酒潤喉，尋大少爺又趕緊繼續匯報工作外加闡明責任道。
“難得這胖貓為了工作如此鞠躬盡瘁，上躥下跳地配合我完成了實地勘察的工作。青焰今天這運動量，絕對是近年來最感人的了。”
“我查一遍，青焰查一遍，雲胡哥再查一遍，結果都是沒有生息。”
通常來說，做到這一步，已經是很謹慎周全，沒有任何問題了。
隻見尋大少爺眨了眨星眸，不懷好意地笑著調侃回複楚潤道：“你就算不信我，也得信雲胡哥的專業素養啊。”
楚姐，這你可就不道義了哦~
“如果這樣還是出了錯的話，那隻能夠說對手太強大，我們不得不上報情況，然後‘大張旗鼓’地進行‘深層地毯式搜索’了。”
當然，玩笑開過了，還是要帶上正經話把話給圓上的。不然之後他要是被楚姐給記仇報複了，也沒憑據證明自己清白委屈。
室內很安靜。
尋白羽抬眼環視四周，看見他們陰陽大人靜靜地聽著。期間，她的手裏還翻閱著一本紙頁泛黃的舊書，似是在回顧著些什麽。
他回複一派正色，緊接著開口分析道：“我和雲胡哥懷疑，諶北是離了魂。”
視線所及之處，陰陽恰好瀏覽至舊書某處，目光微頓。
“他的軀體很有可能被藏在當年的故地。”
“如此，一來能夠達到藺澄的報複心理。”
“二來，也是藺澄作為人類當事人遺孤，對和自己同病相憐的諶北臨死前的一種體麵和成全。”畢竟，諶北對於當年不清不楚地被帶離半妖事件的漩渦，心有不滿，亦有著明顯的殘念。
“最重要的是，無論是對於人類而言，還是非人類而言，去當年被多方力量明裏暗裏處理過的故地，尋找一具沒有生息的軀體，都要更加的麻煩和不容易。”
“與此同時，這種方式對於藺澄個人而言，不但成功的概率更大，實現的效果更佳，而且實行的成本和需要擔負的代價更小。”
如果諶北是因為他們的救助不力，因為軀體離魂時間過長而消亡於世的話，其中還免除不了有陰界聯盟的責任。
如此，藺澄也算是借著諶北的生死存亡，對把握她生死存亡的陰界聯盟“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地進行了一把報複。
她本人若是為自己和父母因為牽扯進入上界的布局而身不由己的命數心有不甘的話，達到如此的後果，對她而言，應該是一種極大的精神滿足和罪惡快感。
“並且，期間她或是別人，以一片衰敗死氣為掩護，隱身暗處給前來救援的人製造事端也更方便。”
“好一局算計——是我們之前小看藺澄那小丫頭了。”
尋白羽輕歎了口氣，看到手持著舊書的陰陽神色平靜地翻了頁。
“是啊。”懶懶地靠在沙發上的鬼豔輕笑著應了聲，拖長了聲音幽幽涼涼道，“連陰界聯盟都要細想一番怎樣處理才好，更何況特別專案組呢……”
“做事做這麽絕，倒是有幾分我家徒弟的風采了。”
別的不說，鬼豔和她身邊的人，都是一貫的毒辣性子。平時都懶洋洋的，看上去根本沒怎麽放在心上，一動起手來，個個精準，個個做絕。
情麵、顧慮什麽，自決定動手實行開始，就是不存在的了。
所以，不要輕易招惹鬼豔門下的人——一旦惹認真了，可是要負責到底的。
如此看來，倒是和藺澄的處境有些相似。
尹火履行諾言，幫付茄蘿守住諶北和諶家。現在尹火本人就在親自下場，動用江湖經驗和閱曆尋找失蹤的諶大少爺……
人類的正麵戰場上，不正是藺澄VS尹火的局麵嗎？
“隻是很可惜，她不是。”鬼豔的聲音很涼，含著自信而篤定的笑，顯然是對自家好徒兒尹火大人的勝利成竹在胸，因此連帶著對“自作聰明”的藺澄愈加不屑一顧。
石驚風望著他們鬼豔大人美豔危險的神情，隻覺得心頭涼涼的，不由得默默為和尹火對局的藺澄少女點了根蠟：雖說說白了隻是立場不同而已，但是對上了鬼豔的門人，藺澄小丫頭啊，你的運氣確實很不好。
鬼豔門下的，就算是人類，行事作風也都根本不像人啊。更不要說非人類了……一個個的都非得不能再非了好嗎？！
別人暫且不論，就尹火這次求著鬼豔派來人間幫她坐鎮的那位師兄……嘖。他還是到時候再給那些不走運撞上邪上門找麻煩的倒黴孩子點根蠟燭吧。
“況且，也不知道這法子，究竟是她自己想出來的，還是背後另有高人指點相助呢……”
“若是某位高人，倒是著實讓人好奇，究竟是哪位‘江湖老友’。”
鬼豔雙目漆漆，目光深遠，若有所思。神情姿態裏，竟恍然有些許出神和懷念。
石驚風直覺上感到，鬼豔知道一些他們所不知道的事情——可能和這次的事情有關，也可能無關，但是對於鬼豔本人而言，是有關聯的。
據他的觀察，鬼豔大人近日來的反應……很微妙。
他說不清楚具體微妙在哪裏，但是鬼豔以往從不這樣。
可能，是近來發生或是知道的某件事情，觸動了她情緒某個變幻莫測的點吧。
事已至此，石驚風大叔隻能自己添戲，為他眼裏鬼豔大人最近很不對勁的行為表現找到一個勉強說得過去的寬泛理由，從而把自己莫名產生的好奇心和微妙感覺給糊弄過去了。
“所以，我們要‘大查’嗎？還是繼續‘暗查’？”雲胡目標很明確，他是直接麵對著陰陽問的。
他凝眸望向此刻人間陰界聯盟不動如山的領袖，目光幽遠、安寂而綿長：“我稍後正好要去命司複命，需要我把青奈請來嗎？”
青奈，雙貓神之一，屬陰，平日坐鎮命司，偶爾也會出去晃蕩晃蕩。
但是相較於同屬命司的她的好同事兼老朋友司命大人，青奈大人可以說是比較盡職盡業的了。
通常情況下，她都會好好地在命司裏處理公務。
同時，青奈也是眼前楚潤膝頭這隻沒出息的顏貓青焰的“老祖宗”。它的本事，自然要比能力得以坐鎮人間，輔佐地府人間總代理，往生局局長尋白羽的青焰還要再大上幾分。
倘若青奈能來往人間，幫助他們搜尋諶北的魂魄和軀體的話，當屬事半功倍。不僅不需要陰界聯盟自己施展規模宏大、想低調都低調不了的術法結界來感知勘察，還能夠多上不少別的方麵的助益。
雙貓神不但有陰陽屬性上的根本差別，在術業專攻上也是有一定差別的。
比如說，陽之貓神白夜和以其為老祖宗的白家，力量上傾向於防守；而陰之貓神青奈和以其為老祖宗的青家，力量上就要偏向於進攻型一些。
換句簡明直接的話來說就是——他們青奈大人打架很厲害，氣場極強。
到底是平日裏坐鎮命司，能夠伏在命司大人膝頭的陰之貓神，立於人間，辨得生死，尋得端倪；行於道上，死氣任由其差遣，鬼怪紛紛避之不及。
雖說也是擺明了陰界聯盟要大查特查了，但是成本效益上都會合算許多。
不得不承認，陰界聯盟的雲胡大人總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從來不說沒用的廢話，一說就是戳到點上的有用白話，簡潔明了，幹脆利落。
盡管他潛意識裏，亦是在極力避免著另一種合算的解決方式的實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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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胡：請青奈去人間加個班。
司命：……什麽？！不可以！堅決不可以！青奈走了，誰幫我在命司當值？！！！
命司眾人：……（其實您可以自己當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