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依蘭攔路
依蘭對犬刈會出手這件事一點都不震驚,她淡然微笑的神態依舊,也並沒有妨礙她含著笑反擊。依蘭是仿照齋蘭而生的蜉蝣,她的背後是楚潤,力量是有一定保障的,但是她終究不是齋蘭,她的力量屬性和齋蘭不同。
感官敏銳如犬刈,交手多了他當然判別得出來。更何況依蘭根本無意隱瞞。犬刈一定會是站在他們這邊的人,她對此沒有多餘的顧忌。
犬刈是認真的,他仿若將這一次攻擊當作了一種宣泄。他動了真格,依蘭不是他的對手。他手起刀落,依蘭避讓不及,被斬落了一長縷發絲。那發絲在空中悠悠飄蕩落下,被風一吹,柔軟無聲地在空氣中消失了。
下一個瞬間,依蘭猝然回眸,霎時有一大片粉綠色的光芒以她為中心爆破開來,每一點拉成一條光線,每一條光線晃成一把鋒利狹長的利刃。
這是齋蘭的力量。
現實和犬刈預想的出現了偏查,他不由得愣了一愣。就在他愣怔的片刻,依蘭眸光清澈的瞳仁裏驀地淬起寒冰,像是一汪春水突然入冬,冷然間無端升騰起一股溫柔輕盈卻是絕對霸道狠厲的殺氣。
這下犬刈更詫異了。他心感不妙,反手就是一道戾氣的長刀飛去,截住那一道道的粉綠色的光刃。再抬眸,漫天的明亮光點鋪天蓋地地迎麵而來,他反應不及,甚至還來不及辨認清楚那光芒裏所蘊含的力量屬性,便被那光芒貼身靠近給困住了。
光芒織成了一張細密的網,把他徹底地控製住了。溫柔無聲,霸道無比。犬刈覺得這術法手段似曾相識。一半像是齋蘭,另一半又像是他曾經交手過的某個不簡單的人。隻不過他的記憶太過厚重,一時想不起來具體是何方神聖。
那光網悄無聲息地拴住了他所有的戾氣與利刃,而後毫不費力地侵蝕吞沒,融化得無影無蹤。原本他還處於上風,可這一時間眨眼便被扭轉了情勢,竟似是被釘在了原地,腦海一頓,無力回擊。
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犬刈下意識地低頭,發現白雪不知何時走到了他的腳邊,兩腳輕輕地抱住他的左腳,正抬頭眯著眼睛意味深長地打量著他。
難怪他動不了,原來是被這小祖宗拖住了。
白雪的眼睛很漂亮,圓潤而又犀利,半眯著眼的時候比起懶散,更多幾分危險和較真的意味。
當然,狐齋蘭那個女人的眼睛也很漂亮,光看那一對形狀好看得過分的狐狸眼,就大概能夠窺探出她長了怎樣一張麻煩的漂亮臉蛋了。但她們的漂亮不一樣。
或許是因為種族力量不同,或許是因為性格特點不同,又或許僅僅是因為她們實質上與他的交集和關係不同——他和齋蘭不能說是莫逆之交,但到底是境遇相同的妖族後備。自相識起,他便沒見過齋蘭以這樣的眼神和姿態看他。
不像白雪,更不像依蘭。以致於他在目光觸及依蘭的第一眼,便在那張無比熟悉和自然的臉上油然地感到一絲詭異的懷疑與不相信。他和齋蘭有行事思想上的共鳴,但和依蘭之間沒有。
依蘭向他沒事人似的笑了笑,徑自轉身,輕輕地落在了犬刈車的另一邊,像是被邀請了似的,神態自若地打開車門,優雅輕巧地坐進了副駕駛座。在依蘭如此光明正大地坐進去之前,犬刈愛車的副駕駛座上,隻坐過尹火一個女人。
準確地說,犬刈素來獨來獨往,沒有多少人敢與他走得親近,就算有膽大包天的臭不要臉地湊上前來,也會被毫不客氣地打回去。犬刈雖然沒有那種富家子弟張揚奢侈的豪門做派,但該講究的地方也從來不吝惜財帛。
尤其是車這種能夠封閉出一個隻有他的個人空間的。
犬刈厭惡自己看得不順眼的人出現在自己的附近,更何況是坐在自己的身邊,兩人共處一個相對狹窄的封閉空間裏。而且,他的車不是那麽容易進的——尤其是這一輛。
這一輛是他最喜歡、最常開的車。車載設備都是頂級,低調奢華並且暗藏玄機,表麵隻是一輛炫酷的豪車,實際上極具攻擊性。除此之外,犬刈之所以那麽偏愛它,還有一個更為重要的原因:這一輛車,是犬紫曾經最愛的座駕,後來給了他。
車內邊角上安靜地立著的精致瓶子裏的香水,不是普通的香水。
據說,是犬紫夫人當年機緣巧合拜至塵司沉香齋門下,有幸向塵司大人求得的——以上古香料磨製成粉,以神秘不可知的術法配方燃燒煎熬,化成了眼前這般柔情似水、安然平靜的模樣。
它是這輛車上看上去最安靜無為、人畜無害的存在,也是實質上最為殺傷力十足、高深莫測的存在。它散發出來的香氛,能夠把封閉的車內劃撥成為一個堅固而強大的安全空間。
依蘭不能像進入尋常車輛那樣憑空出現在犬刈的副駕駛座上,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她便索性請了白雪,張了一個更大的結界,把犬刈和這輛車子都罩了進去。
她上車關門,目光沉靜而尊敬地落在那瓶依然安安靜靜地立在那裏的車載香水,香氣氤氳,並沒有多少起伏——是它接受了她的進入,故而沒有選擇攻擊。
也是,無論是她狐齋蘭的神似模樣,還是背後楚潤大人的絕對力量,對於塵司所研製出來的器皿生息而言,皆是友好和善且能夠接受的。
可惜犬紫夫人一片苦心,犬刈這些年來常常置身其中,也未曾真真切切地體會到這一層無處不在、無微不至的母愛。不過無妨,她來了,作為知情人的她可以告訴他,哪怕他雖然本心期待著、但表麵仍然堅持矢口否認。
今天,一朝蒙蔽在他眼前遮擋住那些他未曾在意細節背後的真相的幕布被她揭穿,犬刈的臉色怕是不會好看吧……
畢竟,連知道一些的好脾氣齋蘭,在聽說後半段她先前未曾知曉的故事的時候,溫柔漂亮的神情也繃不住了,傾瀉出無邊的歎息和落寞來。
狐碧大人與犬紫夫人皆是大義凜然,狐齋蘭作為子女,自然心有感應。更勿論說,她是當年半妖事件爆發後留下來的幾個孩子裏最為想得開、端得住的孩子了。
她一個局外人,也因為各種原因牽涉其中。從綽爺口中親耳聽聞一些遠在她入世之前的人間軼事時,心頭竟也不知悲喜。她覺得自己很殘忍——明明知道當年的父母無一例外地用自己的死亡和消逝把一些傷人的真相給蓋了過去,好不容易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才換來了這二十多年的“平安喜樂”。
可她們這些後來人都是叛逆的、不叫人省心的孩子。他們非要把這一切傷人的毫不留情地狠狠地挑起來。
楚潤大人說的不錯——無聲的縱容,才是最大的殘忍。長痛不如短痛,這不是一個人的了結,自然也不會是一個人的放手一搏。
依蘭雙手交合,默默地向那瓶香水拜了一拜,以示尊重。
在犬刈毫無顧忌向依蘭出手攻擊的時候,結界之下虛假的來去車流行人便褪色一般地自然而然地消失不見了。
尚還虛抱著犬刈的左腳的白雪自始至終暗自關注著依蘭的動態,一直到她巧笑倩兮地坐上了副駕駛座若有所思,她實在是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哦,不好意思。她現在是貓的形態,她沒有眼白,眼裏除了銳利深邃的黑色瞳仁,隻有琥珀色的晶體眼球。所以更正一下,她翻的是“眼黃”。
依蘭那個小沒良心的……還算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打不過犬刈,就跑過來可憐兮兮地求她幫忙。幸好她不是個沒良心的,不僅很仗義地出來陪她加班,還給她出謀劃策,帶上齋蘭小姐姐的buff再來。
要是沒有她辛辛苦苦地給她罩著,她哪有這麽容易就坐進去犬刈的車!坐上去之後居然就自己跑起神來了,看都不看她這個仗義的“恩人”一眼!!!
我們傲嬌的白雪小公主因為被依蘭忽視而表麵平靜、內裏洶湧地怒了。
她很不開心地冷哼了一聲,挪了挪屁股,鬆開了虛抱著犬刈左腳的爪子,徑自從犬刈駕駛座這邊開了的門,一個靈敏輕巧的躍身便竄了進去,踩著犬刈的座位,大大咧咧地走到依蘭的腿上,理所當然地舒舒服服地趴下了。
趴下還不算,她還肆無忌憚地打了個嗬欠,舒坦得像是坐在自己家車上一樣。
唔,果然還是趴著舒服……她現在覺得坐著都好累啊……
依蘭向那瓶香水表示過了尊敬,收手時順手便擼了擼白雪的脖頸。白雪縮了縮脖子,眼睛眯了起來,越發懶散不顧形象地癱成了一灘,犀利的目光也越發的柔軟和朦朧起來。
算了……看在你還記得及時摸摸我、積極彌補過錯的份上……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你好了啦……唔,真的好困啊。
越發的舒服了的白雪蹭了蹭依蘭的大腿,又伸爪打了個嗬欠。
還站在原地無聲地觀摩著這一係列情態發生的犬刈:……
他其實剛才便被白雪解了定身的術法,隻不過為依蘭和白雪的動作感到無語,所以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他站在原地,目光深深地透過無邊框的金屬眼鏡,側眸望向車內副駕駛座上端坐著的依蘭和趴在她大腿上的白雪。
依蘭也恰巧偏頭看他,友好地向他笑了笑,示意他上車。
犬刈踟躕一瞬,抬腳上了車,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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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馬上犬刈就和依蘭一夥兒了,然後就是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