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生來克她
薄雲起:???
見戴細水久久不回話,薄雲起偷偷從後視鏡裏瞄了一眼戴細水,發現她眼睛微紅,一臉壓抑與委屈,頓覺自己說錯了話。
糟了……這次不是踩到尾巴,而是一不小心踩到心口上的刀疤了。
於是,在接下來的時間裏,薄二少爺以親身經曆與實際行動,充分證明了哄媳婦兒開心是一門值得精修的藝術這個社會課題。
“不是……是你讓我說說清楚的啊。”薄二少爺表示很無辜很委屈,“我以為我們既然是統一戰線的隊友了,不需要那些彎彎繞繞的,大家把話都敞開了說就好了……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戴細水沒有理他,直接別過了頭去,看向車窗外的燈光夜景。
綠燈跳轉紅燈,薄雲起將車緩緩停在線內。
他轉過頭來,小心翼翼地注視著戴細水的側臉,麵帶愧疚地認真道:“……細水,我鄭重地向你道歉——對不起。”
“我不該自以為是地評論你的。”
他以為,她能夠平靜地接受這個話題。不成想,這個話題是一道戴細水至今都尚未痊愈、難以啟齒的傷口。
終究是他本事不夠,太過自以為是,沾沾自喜過了頭。
戴細水鼻息輕轉,不屑地哼了一聲,目光仍然專注地望向窗外。
不像是生氣,也不像是委屈,倒像是純粹地不想理他。
事實也確實如此。
盡管戴細水被薄雲起驚人的洞察力給震了震,驀地思緒翻湧上來,為自己這些年深埋在心裏的小女兒思緒就這麽被一個不喜歡的人給毫不留情地揭開了覺得很委屈、很惱怒。
但她始終是個從小接受戴家教育長大的成年人。她早已懂得控製調整自己的情緒。縱使心頭驚濤駭浪再洶湧澎湃,她也要迅速遏製自己軟弱的念頭。
這是她的驕傲。她不會向戴家低頭,更不會向戴家以外的外部勢力低頭。
但在真情實感上,她的抵抗力明顯太弱。
對於喜歡藺逐這個秘密的話題,她習慣了捂在心裏,從不主動提起。她清楚自己的處境,故而從不抱奢望。使她堅強如鐵的驕傲亦在此時呈現出截然相反的效果,除了躲避與隱忍,她做不出來別的選擇。
在這場暗戀裏麵,她從來都是默默無聞的軟弱而又無能的角色。
從一開始,她就是抱著一個人看著花開花落的心情,消極地對待著這份隱晦的感情。不求結果,甚至不想努力爭取與表達告知,隻是覺得心裏曾經有過,便已經挺好的了。
他們,做同事和朋友便好。也隻能夠做同事和朋友。
她雖然少女般青澀的情意與對愛情的憧憬還未完全褪去,但她同時也清醒地知道,他們不會是合適的愛人。
現在的她隻是,單純地不想理會捅破這層窗戶紙的薄雲起而已。
說不清楚的情緒盤桓在她的胸口,不是難堪,也不是惱怒,亦不是憤恨。或許……是為時光匆匆過去覺得滄桑。亦或許,是為了自己這麽久了還站在原地沒有一點長進還覺得懦弱不爭氣吧。
還是說,她從沒想過有一天直白地捅破這個真相的,會是薄雲起。更沒有想過,他會這麽早地出現,這麽早地進入她的生活,這麽早地了解她到如斯境地。所以,她才會感到難言的複雜與洶湧。
她早知道這世上會有一個人出現拆穿她。
——可是那個人,為什麽偏偏是薄雲起?
“細水,我知道我提起這個話題的時間很不對。但我們遲早是要談到這個話題的,不是嗎?”敏銳地察覺到戴細水的情緒平穩了下來,隻是單純地不想開口說話,薄雲起才稍安了心神,舒了一口氣。
他說的是實話,合情合理。但戴細水還是不想回答他。
薄雲起暗暗歎了口氣,回過頭去看指示燈。
綠燈。繼續行進。
薄雲起的聲線像酒,溫暖,醉人,清朗而又醇厚。不會讓人覺得滄桑,也不會讓人覺得輕浮。就好像他的長相一般,分明是天命風流的模樣,故意勾人地笑起來,魅人的殺傷力幾乎讓人以為他是狐族中人。但他看上去給人的感覺,卻依然是內外兼修、風度翩翩的大家公子,而不是醉生夢死、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
看他對你溫柔有禮地微笑,你會覺得他是個捉摸不透、抓不住心的風流公子——他的心意,他的感情,就好像春日的和風,飄落的桃花,溫熱的清酒,翻湧的白雲,美麗醉人、惹人沉迷,卻稍縱即逝。
可聽他對你耐心認真地說話,你又會覺得他是個重情重義、強大靠譜的深情男二——他對你說的話,句句是真心,字字皆珍重。他把你當做了全世界一般地對待,一字一句認真而鄭重地交流、告訴與允諾。
身為男人,對於女人而言,薄雲起絕對是一個比藺逐還要可怕的陷阱。
戴細水一邊默默聽著薄雲起說的話,一邊暗暗地在心裏告誡自己道。
薄雲起看得出來,這些年來,戴細水一直回避著私人情感上的問題,把自己縮在了一個自以為安全可靠的殼裏。
可他們生來便已經無路可退。時間很貴,回避解決不了問題。
他要逼著她從保護自己的硬殼裏出來,向前走。
這是她改變的唯一方法。
戴細水若是想成為真正的上位者,便不能夠有舒適區,隻能夠有可控區。這一條,是他從他強大的母親傅歧敏身上學到的。
“細水,我是你未婚夫。至少目前來看,我還將會是你未來人生的伴侶。”
“我知道,對於有些事情,現在的我們還不能夠做出完全符合自己心意的那個決定。但我們已經決定合作,一起努力改善狀況和處境了,不是嗎?”
薄雲起好看的手搭在方向盤上,目光平視前方,神情溫和而平靜。
“我這些天也一直在努力追你、參與你的生活、了解你和討好你。這是我認為現階段的我能夠做的努力。無論將來是做夫妻還是做搭檔,我們都需要多接觸磨合,多增進了解與培養默契。”
“那麽你呢?細水,你下來打算怎麽做?”
聲線依然溫柔,語氣依然耐心,神情依然平靜。
他專心地開著車,嘴裏就這麽不悲不喜、隻是陳述地問她道。
戴細水胸口的情緒逐漸都冷卻安靜下來。
她終於開了口。
“薄雲起,你不用和我道歉。”
原本失神望著窗外向後退去的燈光的人轉回了頭來,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認真。她側眸注視著薄雲起的側臉,在某個他觀察周圍車況的瞬間與他的雙眸對上。
“你沒有自以為是,你確實很厲害。就算我嘲笑過你是薄家最弱的人,但你始終是薄家的人——你比我強多了。”
“真該道歉的人是我。”
“是我太弱了,拖了你的後腿,導致事情發展的進度不夠順利。”
“我向你道歉。”
戴細水詭異的冷靜背後的用意,他也感覺得出來。隻是可惜,他不能夠讓她如意。既然都要試試看了,他可不想隻當一個花瓶似的名義上的愛人。
薄雲起雲淡風輕地笑了笑。
“如果我說錯了話都不需要道歉的話,那你這就更不需要道歉了。”
“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會完全按照期望或計劃發展的事情。我從來不求過程有多順暢快速,結果如意便好。有的時候,過程的曲折與變化比起一步登天,更有體味的意思。”
“我一直堅信——隻要心裏清楚目標的方向,並且堅決果斷、持之以恒地向它走去,就一定能夠成功。所以進度的事情,隨心隨緣就好。”
“我今天隻是隨口和你談談,沒有任何催促或逼迫你的意思。本質目的是讓你別那麽抗拒我參與你的生活……我們盡量直白純粹地互相認識、理解與磨合,好嗎?”
“我有什麽做的不對的,歡迎你批評指正。我回來不久,和你又尚未熟絡,所以和你相處時說話方式肯定還有很多需要調整的地方,你都可以指出來。”
“我的要求不高,必要時候我們能夠開誠布公地好好交流意見就好。其他時候,你要懟就懟,要冷嘲熱諷就冷嘲熱諷,要冷處理就冷處理,我全程配合,奉陪到底。”
像是桃花花瓣被風吹落,拂過湖麵泛起的清淺波紋,來不及像尋常漣漪一般圈圈漾開,便已經消逝。溫柔,縹緲,還帶著點點氤氳的暖意,像是夢一般。
可這種感覺若是像夢一般地倏忽醒來便散了也就罷了,一旦被捕捉感知得分明,於戴細水而言反而顯得危險無比。這種輕微而溫軟的觸動與心悸,使她對未知的未來更加充滿恐懼。
她驚恐地發現她很吃薄雲起這一套,並且沒有反抗的餘地。她的處境就好像兩麵都是柔軟有彈性的棉花,進退兩難,軟硬手段皆無法與之匹敵。偏偏把話都給聽進去了,還沒有正當的理由撒氣鬧他。
若是順著他的話走,就會顯得彼此知心、分外親近;可若是吐槽他非要反其道而行之,又會顯得傲嬌別扭,反而更加像是她小女兒心性的嬌嗔抱怨……這樣他們便真的是恩愛不已的小情侶了!
這個男人真的生來就是克她的。
不知道是基因原因還是身份原因,她拿薄雲起比對待肖允的腹黑算計還要沒有辦法。
戴細水不由得深呼吸了一口氣,目視前方端坐著整理了下思緒。
沉默片刻後,她決定直接忽略這個窘境,回歸她卡住自己的問題上去。
“我承認,你說的都是實話,而且還很對。”
“我是該向前走了。否則,我永遠都翻不了盤,改變不了處境。”
她的目光中仍然摻雜著迷茫,但瞳仁中心的光芒無比堅定。
“從一個局外人的角度來看,雲起,你覺得我該怎樣才能把自己從‘藺逐’的名字裏拖出來,推動自己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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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以為這就算哄好了嗎?
科科,當然不。(別太小看傲嬌女人陰晴不定、突發奇想和翻舊賬的本事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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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也不會太孩子氣、太甜啦……畢竟現在還沒真喜歡上,現在秀的話就太假了。
一開始是出於盡量配合的搭檔角度相處的,至於私人情感問題上,細水看雲起不順眼,企圖盡力回避搭檔感情以外的可能。但是……我們家薄二少比較叛逆比較壞,覺得將來有這麽個媳婦兒也不錯非想要試試看……(然後就開始了要死要活的《論如何與戴大法醫相處》長卷的撰寫旅程。。。)
嗯,就是這樣。我盡量寫得準確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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