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她的權利
既然諶北決意大不了輸個幹淨漂亮、打算和她走進婚姻這所陌生而危險的墳墓了,那就讓她在一切終結之前,留下更多不枉一生的記憶好了。
明明接下來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緊迫的倒計時,明明他們並沒有剩下什麽時間了。可許是付茄蘿委屈自己慣了的緣故,這一次和諶北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都放棄了你爭我鬥地去贏而決意聽奉天意安排,倒難得做自己也做得自在,也不覺得時間苦短,反而隻覺得這分分秒秒都逝去得溫暖而甜蜜,甚是值得。
當付茄蘿這麽想著的時候,她的眼睛裏散漫著溫柔而危險的星光,嘴角狡黠的弧度如同微風拂過春櫻那般美得純淨而無瑕,調皮與靜好這兩種看似衝突的氣質卻在眼前精致端莊的臉上竟自然而完美地和諧一致。
收起了滿身荊棘的諶北顯然暴露了自古以來英雄難過美人關的本質缺陷,對於眼前的美景防禦能力可謂是大大地不夠。又是一個晃神間,便聽到那個剛剛由自己許可晉升成為自己妻子的女人得寸進尺地向他笑著要求道:“既然我從此以後便是你名正言順的妻子了,那麽諶北,我是不是該先明確申明一下我作為妻子應該擁有的權利?”
……所以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嗎。
諶北有些錯愕地看著付茄蘿溫柔優雅的臉上隱隱閃爍著的狡黠的笑意,卻並沒有理由和想法去反駁她。他反倒是有些好奇,今晚這個陌生而有趣的付茄蘿,會向他提出些什麽作為丈夫應該給予她這個妻子的權利。
於是,便是片刻後懊悔萬分、慨歎一失足成千古恨地微笑縱容:“好。我也是第一次結婚,不知道這些。不過也確實要說說清楚。夫人但說無妨。”
“我不要求有什麽盛大的婚禮,這些對於我來說,不過是個形式而已。”付茄蘿和人說話,通常都是采用以退為進的方式,再加之她溫和優雅的模樣,縱使後來的言語有幾分獨斷的強硬,最後結果大多毋庸置疑地照她所言實行。對於圈內的人來說,付茄蘿這種人恰恰是最不好相處的。
現在諶北便是不知不覺間走進了付茄蘿以退為進的套路裏。所有溫文爾雅的無所謂,之後總會跟著一句不容辯駁的“但是”之類的轉折——“但是,諶北,一旦你我進入婚姻協議的狀態,我希望你尊重我這個身份的客觀存在。”付茄蘿麵色柔和地微笑著,眼底卻暗湧著理所當然、你敢欺負我試試的危險殺意。
付茄蘿向來是公私分明、原則堅定的人。之前,他們不過是利益合作夥伴關係。無論外界怎麽傳他們之間的關係,他們又是怎樣搭檔演戲騙過別人的,他們各自都是獨立的個體。私下裏在做自己的事情的時候,隻要沒有相關聯的利益衝突,完全沒有必要關心或是幹涉對方的事情。
但是現在他們各自都向前邁了一步,自願進一步進入婚姻協議的關係範疇。那麽,出於對付茄蘿這個即將被填寫在諶北身份配偶欄裏的女人,他必須給予必要的尊重。外麵的那些諶北用來玩玩或是用來掩人耳目的女人,付茄蘿希望諶北自覺地處理和斷絕,否則,她不介意親自動手理理幹淨。
他們的時間不多,付茄蘿已經決意自私到底了,所以並不打算把諶北剩下來的時間再分給別人去。既然已經署名是自己的了,無論他喜不喜歡自己,至少要和她相安無事、相敬如賓地太平安靜地兩個人單獨把這段最後的時間走過去。她也不怕就此觸怒諶北,畢竟錯過了這最後短暫的任性機會,她便再也沒有辦法這麽暢快而又惡毒地得寸進尺了。反正等到諶北忍無可忍要找她算賬的時候,他是再也找不到她撒氣分手的。
付茄蘿這個要求對於正常的夫妻來說是再理所應當不過的事情,諶北其實在要薑盛準備這份結婚協議的時候便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了。但是他沒想到付茄蘿會主動這麽直白地向他點明這一點,畢竟言語背後毫不客氣,不由得讓他刮目相看之餘仍有著幾分詫異與不甘。
這麽多年,你一直站在離我這麽近的地方。為什麽我還是不夠了解你呢,茄蘿?我竟然看慣了你溫柔淡然的模樣,就妄把你當做順從而寬容無比的女人了。結果還是那麽的原則分明,連最親近的人也不能觸犯分毫呢。若不是此時驚醒,他差點犯了和當初的羅家與羅禦一樣的大錯。到那時,便是真真的收不了場了。
諶北久久沒有應答,隻是含著近乎凝固的笑意深邃地凝視著她。
付茄蘿心頭微涼,卻還是堅定著自己這次任性到底的立場,聲音一沉,有如烈性而醇厚的酒,霸道而又帶著輕嘲地淺笑著掃了他沉默的姿態一眼,幽幽道:“怎麽,諶大少爺有什麽意見嗎?”
本來,那些女人對於諶北來說就是無關緊要的,有和沒有差別不大。諶北在此刻便有了猶豫,是不是太不給她這個相識多年的老朋友麵子了?
想到這裏,付茄蘿竟又驚悚地少有地沒有了溫和有禮的語氣,甚至連疏離的禮數也未曾留幾分,還忍不住地流露出幾分委屈和不滿來。這可以說是付茄蘿今天給諶北的又一個重錘了。
眼前言語間針鋒相對地控訴他的人……是那個操盤大局得心應手、麵對任意敵人處變不驚的高雙商天才付茄蘿?
麵對如此腹黑強大而又變幻莫測的敵人,諶北終於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女人這種生物的可怕之處。原本,自己未曾放在心上,倒也沒覺得有什麽。現在真的打算麵對了,卻發現自己怕是對一旦流露出真性情的女人的可怕之處一無所知。
不過很快,混沌恍惚間產生這樣子的想法的就是付茄蘿了。畢竟,男人的臉皮可要比女人的臉皮厚多了。一旦想通了、放開了,占便宜的還是臭不要臉的男人啊。隻是在那時,付茄蘿這個做妻子的,該占的便宜都已經被諶北這個狡詐的壞男人給占得徹徹底底的了。
諶北劃去了心頭想要皺眉的不華麗的舉動,無奈卻又饒有興味地笑了笑,微微偏過頭以一種覺得新鮮而有趣的目光看向付茄蘿,故作無辜受害地解釋道:“沒有。我既然決意踏入婚姻這座世人所謂的‘墳墓’了,自然有這樣的自覺。以前那種放浪無度的日子本來就沒什麽意思,不過是裝給別人看的罷了。如今我有了夫人,自然該全然地尊重夫人才對。”
說到“夫人”的時候,他似是刻意放慢了語速,不一樣的語速差異間有著別樣的蘊意。付茄蘿直覺地聽來便是一愣。
見諶北答應得倒也爽快,付茄蘿有些尷尬,就知道自己剛才似乎是多想了。有意識地收斂了自己似乎無意間過度了的情緒,她聲音軟了軟,補充解釋了兩句作為退步與妥協:“我說的是外麵的那些雜七雜八的女人。至於五齋宅裏的,你自己看著辦吧,我不會插手。”畢竟,還有武魅那孩子。她一向視那孩子作妹妹,武魅又偏生是個單純明白的武人心性,在親近的人麵前本性暴露無遺,付茄蘿洞察力超人,自然看得出來那孩子也喜歡諶北。
其實付茄蘿對於諶北的期望本來就不高,能夠明麵上能夠不要讓她太難看就好。這是付茄蘿的尊嚴和驕傲,就算為了諶北而變得脆弱和相對降低,卻也是時刻挺直了腰杆的,絕不會因此就墮落自己低到塵埃裏去。
“這些我早就想好了,讓夫人先提出來倒叫我覺得難為情了。”諶北眉眼都含著笑,他新奇而專注的目光肆無忌憚地聚焦在付茄蘿身上,倒讓她有幾分不好意思起來。
然而下一分鍾,這個故意盯著她壞笑讓她不好意思的男人,又用一段話讓付茄蘿心頭一暖,回春似的開過漫野的春花。
他說:“既然接下裏諶家注定要出事,那我就生平難得做一次好人地放過手下那些人好了。明天去民政局辦手續前,就把家裏和外麵的人都處理幹淨好了。該放掉的放掉,該斷絕的斷絕,該撇幹淨的撇幹淨。這些都是我該操心解決的事,就不勞夫人多掛心了。”
典型的諶北式的語氣。可是這個男人偏偏就是有這樣子的本事,明明是一樣的語氣,一樣的話語,他多添幾分耐心,或是改變一下語調和停頓,便能夠給人帶來全然不同的理解和感受。
付茄蘿無言地望著他,親眼看著他字字句句地把這段話說完,不由自主地有股溫暖的淚意湧了上來。此時此刻,當她從諶北口中聽到那些原本她想要勸說諶北實行的決定的時候,她的心頭早已悲喜不分——隻是覺得仿佛是春雨無聲而又連綿地落下,在她的心湖泛起陣陣漣漪。然後,這場潤物細無聲的春雨越下越大,卻也越下越溫柔,積蓄在她的心湖裏,逐漸豐滿得幾近要漫溢出來,即將化為脫眶而出的眼淚。
可現在絕對不是哭的時候。這會讓對麵那個本就有意習慣於為難她的男人有了新的調笑她的理由。付茄蘿很堅強,也很固執,不會因為一時的感動而去改變那個男人心中自己固有的常態形象。
“你能有心替我考慮到這些,那很好。”她垂眸沉默了片刻,平複下心境淺笑著回複他,“但武魅那孩子終究是無辜,你處理的時候稍微注意一些。”諶北一向是個明白人,平日裏不過是裝得糊塗罷了。他既然早已意識到她喜歡他,那麽武魅那孩子單純地喜歡他這個事實如此明顯,他自然也看得出來了。
哪怕,他早早地就清楚地和武魅交代過,他不會愛她。可是女人的固執,有的時候與男人本尊的態度完全無關。畢竟自己,何嚐不是同武魅一樣固執地堅定著自己自以為是的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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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們的溫柔腹黑的茄蘿姐姐要開始暴露本性了……然後短期內她出現的時候基本上就是糖啦~~~不知不覺寫到這裏的時候發現自己比想象中還要喜歡這個孩子……emmmm……麻麻盡量多給你點甜戲吧,畢竟之後就要虐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