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變數之爭
夜，北黎莊簇馨園。
“所以，你們今天見到井竺了？”鄭晗悠哉悠哉地抿了一口茶，微笑著看向石驚風。
“對啊，我們鬼豔大大特地讓田妙那小丫頭死在了未名村，井竺那小子也不傻，裝作無辜人類鎮靜地報了警，那我們自然要去了。”石驚風一邊愉快地拌著飯，一邊悠悠地回答道。誠實的隻有回答沒敢多吐槽什麽，因為憑直覺便已經接觸到了來自坐在他對麵的鬼豔大大的危險的眼神。
“感覺如何？”鹿瑤眉眼間含著暖意，長姐似的給陰陽夾了點菜，噙著淺笑問。
“看他們自己的抉擇了。”陰陽向鹿瑤緩了緩臉色，以極為細微的弧度微笑了下表示感謝，得到了鹿瑤更加溫暖的點頭微笑。
對於田妙與井竺的命數，由於還沒發展到決定性的時刻，所以結局尚未確定。說到底，他們的命其實掌握在自己手裏，不過不自知而已。
“這段時間他們動手動得倒是真膽大啊，當我們都是擺設似的……等事情處理完了，得好好和犬刈算一算這筆賬呢。幹涉人間政事經濟就罷了，居然還旁若無人地插手起生死的事情來了。藺澄那丫頭也真是，就算是本來就活不了多久的人，但這麽借助非人類的力量為了報仇提前除掉，還真是人不可貌相，這小丫頭不露聲色地狠著呢。”石驚風舀了一口飯，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下一秒，就拿起勺子把飯一口塞進嘴裏，美滋滋地開始咀嚼，與剛才擔憂無奈的模樣判若兩人。
“確實，這挺奇怪的。”楚潤一手握著勺子輕輕攪拌著眼前的羹湯，神態優雅大方，言語間沉浸著暗暗的思索，“藺澄有強烈的複仇之心，所以無視天地秩序、不顧一切很容易理解。井竺本來就作為半妖，人心不死，又因為喜歡藺澄，所以願意幫她也在情理之中。但是犬刈和他們不同，照理說不會輕易犯這樣的錯誤。就算他很寵愛井竺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也不會將整個犬族甚至妖族搭進去。犬刈答應從中暗暗援手，除了井竺之外，應該還有別的原因才對。”
楚潤的話正是陰陽所讚同的。
“別的原因，會是什麽呢？”尋白羽輕輕用叉子翻了翻自己碗裏的麵，喃喃地思索著，驀地，他抬起頭看向陰陽和楚潤的方向，“難道是關於他母親犬紫的？除了井竺這個弟弟，犬刈也就對他的親媽看得重要些了吧。”
“某個在當年的事件裏，被人刻意抹去、至今也沒有知情人願意提起的原因。”陰陽垂眸看著眼下的飯，神色漠然。過了會兒，她抬起頭望向對麵的雲胡，若有所思地道：“阿胡，李洪他們幾個的亡魂都處理好了嗎？”
“處理好了。田妙我另外做了特殊備案，等她命局塵埃落定後也會立即處理。”雲胡淡定地給自己倒了杯水，順帶給身旁幾位杯子裏沒有水的朋友也友愛地添了水。
“哇嗚~我們雲胡大人自從掛上了‘有婦之夫’的名義之後更加謹慎細膩、周全貼心了哦~”石驚風嗤嗤地笑著咽下了嘴裏咀嚼著的飯，開始一本正經地開雲胡和陰陽兩個木頭的玩笑。
不料，下一個瞬間就被一隻還沒用過的大勺子重擊了頭部。石驚風一臉懵逼地看向出手凶惡的鬼豔，委屈驚詫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石驚風，你吃飯就吃飯，能不能別這麽八卦？就你話又多，事又多。”鬼豔一臉嫌棄地甩開那隻剛重擊過石驚風腦袋的大勺子，拿起筷子低頭吃麵。
是可忍孰不可忍。麵對強壓，石驚風決定少有的反抗。他“啪”的一聲放下了手裏舀飯的勺子，正襟危坐，兩條手臂交叉，語氣涼涼地反擊道：“我事多？我哪有事多了？還不是那群非人類的臭小子臭丫頭片子總是鬧事情出來，害得我總是要給他們擦屁股……還有啊，鬼豔大大，你不覺得你思維太跳躍、動手太抽抽了嗎？”
鬼豔抽了抽眉頭，咽下口中的麵之後便也坐直了身子，放下了手裏的筷子，微笑著安靜地聽石驚風說話。
……盡管鬼豔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以及詭異的安靜傾聽的模樣讓他不由自主地後背一涼，但石驚風還是暗暗在心裏鼓動自己不能在這裏認慫，不管怎樣先好好數落她一番再說哼！
“就是你，還有你那個早年帶出來的一點都不可愛的徒弟尹火，你們師徒倆這一對戲，就把田十裏、田妙和李洪這群崽子們都弄得夠嗆。雖說現在還沒鬧出多大的事情，但要是留下了隱患以後鬧大了，這不是又給我們自己人添堵嗎？！李洪、田十裏到底是純人類的事情就罷了。因此牽扯出來的田妙和井竺這麽一段變數的命數，到時候要是和犬閬和井蘅那件事一樣，把人類和妖類兩邊都扯進去搞大了，這可就不好玩了。而且，因為這一個變數，接下來我們四司除了夢司，其他都恐怕不得不加不知道多長時間的班吧？！！！”
本來特別專案組這邊老是要盯人，隨時要準備加班就讓石驚風挺懊糟的了。後來想想終究是人類世界的事情就還好，安慰安慰自己就過去了。現在一想到以後可能麵臨陰界聯盟內部加班調整命數的威脅，就覺得自己頭疼得厲害。
也難怪石驚風這麽想著想著，居然憋屈地膽敢和鬼豔叫板了。
鬼豔默默地聽他抱怨完了，裝作無辜的樣子骨碌骨碌地轉了幾圈眼珠子，一臉不甘心卻又似乎有幾分理虧地為自己辯解道：“這也不能全然怪我啊。本來，任意的抉擇偏差就會隨時變更人的命數的，我不過是……稍微插了下手而已啦。我以前也一直這樣，後來也不是沒出什麽大事嘛~~~”
“你還有臉說……”石驚風氣得幾乎咬到自己的舌頭，抑製不住吐槽的衝動伸出手指義憤填膺地指向了鬼豔控訴道，“要不是你，哪能出來這麽個難搞的鬼豔，還去幫諶北做地下生意，順帶還認識了犬刈那幫人？還有，你以前不是沒出過事，是沒出過大事，因為——是我幫你加班加點地解決了。說是說你和我們陰界聯盟關係好，然後呢？我們和你關係好就是隨時準備好加班給你處理後續、鎮壓影響的嗎？！”
鬼豔輕輕地捂了一下自己的臉，過了會兒移開了手，像是努力平複下去了自己想要揍人的情緒，又好像是被石驚風戳破了自己以前做過的“好事”，有點不好意思了。
但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輸！尤其是輸給石驚風！
鬼豔目光倏地一淩，當即語氣涼涼地駁斥了回去：“瞧你這話說的，我就算是出去玩耍、插手別人命數那也是心裏有數的好嘛。真會出大差錯的事情，我是不會去做的。再說了，本來陰界就是要給人們隨機地製造一些變數的啦，我這不是幫我的好朋友們你們的忙嘛~~~還有！別把話說的那麽滿，我那些事情的後續並不是都是你處理的好嗎？當著大家夥的麵這麽臉皮厚，你倒真好意思……”
嫌棄，唾棄，蔑視。
“而且，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完全有能力負全責。之前因為我這人性格本來就風風火火的嘛，就沒很在意事情的後續處理。如果這很給你們添麻煩的話你們記得和我說，我會自己處理好再溜的。大家都是朋友，我隻會幫忙，怎麽會給你們添亂子呢？”
確實。鬼豔雖然性格和做事方式比較……嗯。但是，從最後的效果來看，她還是很靠譜的。粗中有細的典範啊，鬼豔。心裏的一杆秤比誰都清楚。
陰陽嘴角微微上揚，繼續吃她的東西，沒有打算加入這場常有的戰爭。
顯然，在座的其他人也是這麽想的。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喝茶看戲，不亦樂乎。冰山臉的依舊冰山臉，微笑臉的依舊微笑臉。除了尋白羽笑得有些誇張、樂得太明顯之外。他一邊笑，一邊向鬼豔點了點頭，表示並不介意。
石驚風：……你們都一定要這麽對我嗎？！o(╥﹏╥)o這朋友做不下去了……還在一起多年的好同事，陰界聯盟的好家人呢……都是騙…人…的……
“說到這個變數，阿陽，你要的資料發你了，你看了嗎？”楚潤悠悠地喝著湯，突然間想起了這回事。白天，她特地發了個信息向自己要的薑盛的資料。
“什麽資料？陰陽姐，你又有什麽新想法了嗎？”尋白羽機警地捕捉到了關鍵詞，抬起頭眼睛亮閃閃地看向陰陽。哇，感覺又有有趣的事情了呢~
“是。不過和藺澄這個案子無關，而是關於鬼見者的。”陰陽向楚潤微微點了點頭，又向尋白羽幽幽地解釋道。
坐在她對麵的雲胡當即明白了她想說的是什麽。
“你是說薑盛？”雲胡黑曜石般深邃透亮的眸子靜靜地看向她，篤定而淡然地緩緩道。
他是離世監的總管，處理的是人的死亡，故而對於鬼見者知道的相對多些。而薑盛，是很多離開的鬼魂都會提到的人。有的人是因為恨他，有的人是因為感謝他。畢竟，他身在司法的職業圈子裏。並且，他還是個聰明通透的鬼見者。
“嘖，你們兩還真心有靈犀上了。”楚潤笑著調侃道，間接地默認了雲胡的答案。
陰陽沒把自家閨蜜的調笑放在心上，而是向雲胡點了點頭，成竹在胸地淡淡道：“他是個鬼見者，並且善於運用自己的能力。這點，想必你和大家在人間工作多年，應該都知道了。”
雲胡默許了。鄭晗與楚潤也當即明白了陰陽所要策劃完成的事情。
“我想，之前有考慮過的鬼見者聯盟的成立，我們陰界聯盟可以暗中推動下。”
楚潤微笑著揉搓了下自己的手指，眼裏含著光地第一個對陰陽表示讚同和支持：“這個想法確實好，不過要做起來要費些氣力。不過既然我們陰陽大人都開口了，我可以先動用手下的精神容器的力量探探鬼見者的脈絡。畢竟相對而言，陰界聯盟裏麵我們最鬆散、最閑嘛~”
“這個其實之前就要做的，不過由於最近事情比較多，之前又沒有找到合適的領導者，就耽擱了。現在開始著手也完全來得及，而且——我想，正如陰陽所言，薑盛會是個很好的首領人選。或許之後，我們中的誰需要去和他談一談。”鄭晗也微笑著點了點頭。
“這個先不著急，你們先把脈絡整理備份好。我打算先試探試探他。”陰陽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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