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一語中的
4月3日清晨，西郊妖村。
當井竺猶疑再三推開田妙的房門的時候，田妙已經伏在案上死了。她的神色很淡然，甚至嘴角都是微微揚起的，安然自得得如同當時冷不丁地給他告白一樣。
井竺心中一顫，環顧四周，並沒有嗅到其他人的氣息。若不是他是非人類，故而嗅覺、視覺都很靈敏，遠遠地看田妙就好像昨晚想事情想著想著睡著了一般，畫麵甚是靜謐美好。
緩緩走近，除了嘴唇發紫，是中毒的表現，其餘整個人都顯得很安詳。不由自主地伸手輕碰田妙細膩的臉頰，依舊滑嫩，已然冰涼。微微定睛一看，發現案前還攤著紙筆，寫著她自殺的始末。
“竺哥~”這個清晨，最先跑來找井竺的，是那個氣息很弱、跑得很快的虎牙男孩。他歡笑著進屋循著井竺的氣味過來，剛想拍拍井竺的肩膀問下今天早飯吃些什麽，轉頭便見到了令他驚詫的一幕。
“咦，這不是田妙嗎？她怎麽趴在桌子上……”問句還沒說完，虎牙男孩伸出去想要輕輕拍一下田妙叫她起來的手頓住了。他驚詫得有幾分呆滯，緩慢地轉過頭不解地問井竺道：“竺哥，田妙……她她她她他……她死了？！”
“沒錯，她死了。”平淡的陳述句，不帶任何感情色彩，“而且根據現場來看，她是服毒自殺。”往後退了一步，井竺並沒有破壞現場。雖說他們村子裏的都不是尋常人類，對於人類力量大多不放在心上，但大多數時候，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井水不犯河水的。
“哎？！這裏麵看來有故事啊……這小丫頭片子，不是故意要坑我們吧？！”隨後跟來的凶巴巴的女子一聽，立刻鼻子裏轉氣，很是不爽地挑了挑眉。
“你別輕易下結論啊，女人。說不定是人家小美人不堪對手追擊，又不想連累旁人，所以想了很久才想到這麽一個法子呢~”女子身後健碩的男子又是第一個開口反駁。
“嘿，你平時不是沒腦子嗎？怎麽？看到人家人類小美人兒，魂兒都被勾去了，還會突然間有腦子這個東西？？？”那女子又是一個冷笑，不屑地嗆了回去。
“我有沒有腦子那是針對狗竺說的，在你麵前我還不至於是個白癡。”那漢子撐起腰，理直氣壯地俯視著比他低一截的那女子，“再說了，人家無論如何，脾氣比你可愛多了！”
“不想和你煩。”一手推開半擋在自己麵前的壯碩男子，那女子走至井竺跟前，帶著幾分討好似的微笑悠悠道，“之前她活著不能動，現在她死了，我可以把她吃了吧？”別的脾氣什麽的不說，這樣子精致的小美人兒~滋味肯定比那群沒趣的老男人好吃多了。血肉、靈氣，都是人類中的上乘啊~~~不由自主地，她舔了舔舌頭。
“那個……漢卿姐。平白無故死了人本來我們就可能有嫌疑了，再莫名其妙沒有了屍體會更麻煩的吧？！我覺得我們還是什麽都不要幹，保持無辜群眾的身份就好。”虎牙男孩雖說受了驚嚇，但智商方麵的反射弧明顯要比那兩隻妖短一點。他撇過頭，問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安靜地沉思著的井竺道，“竺哥，你說是吧？”
沒錯，那個動作粗魯、脾氣火爆的女犬妖，有一個算得上唯美有韻味的名字。隻不過通常，和她在一起打打鬧鬧的人都不怎麽叫……由於對方比較凶殘，所以通常都是叫“女人”、“姑奶奶”這類稱呼……
對於虎牙男孩的說法，井竺表示讚同：“胡牙說的沒錯，我們什麽也不要多做，隻要做無關受牽連的群眾就好了。我們不要破壞案發現場，我等會兒立刻報警。漢卿，你去交代大家都裝作不知情，不要在警方麵前暴露什麽。胡牙，你去給大家做點早飯。”井竺有條不紊地一一吩咐，得到了漢卿與胡牙兩人的點頭致意，之後兩人便各自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至於虎牙男孩那個名字，說來也確實隨意。因為他本就是當初井竺在路邊隨手救的一條小犬妖，因為發現其胡牙很是可愛，所以取名“胡牙”。胡牙雖然妖力很弱，但性子好，氣息弱，動作靈敏，也很受大家的喜愛與照顧。通常和他比較親昵要好的，還會稱呼他為“小虎牙”。
“哎？！那我呢？狗竺，隻有我沒有事情做嗎？”唯獨剩下來站在門口的漢子表示自己很委屈。
“……漢荊，你先回去。等警方來再離開之後，就會有你的事了。”既然天意不希望他們能夠順順利利地按照計劃走，那麽，就平和地麵對所有好了。
之後，井竺便報了警。
田妙死了。
藺逐、肖允得知這個消息也難免為之顫了一顫。
果然，有人坐不住了嗎？這一晚的差距，終究是分明的。隻是沒想到凶手如此狠辣決絕、不顧時勢，真真可憐了田妙。對此，肖允表示深深的意外與愧疚。
無論如何，他們都要去現場看看的了。
不過在特別專案組全員整裝出發之前，肖允的麵前突然浮現了尹火那張嬉笑自如的臉。他們昨天回來，並沒有如原定計劃，再次提審尹火。現在，是否有出發前見一見她的必要。
這麽想著，肖允便邁步徑直走向了十八號監獄。藺逐知道他的意思，故而藺逐、石驚風、陰陽三人都跟了過去。不過戴細水與朱子豪，依舊在自己原本的崗位上。田妙出事，朱子豪繼續核對、調看相關的信息，而戴細水，先回自己的實驗室收拾收拾東西。
原本還以為會有個假期的，沒想到上天果真待她不薄……希望，田妙的死因簡單粗暴點，不要像李洪這個這麽莫名其妙啊……
肖允剛打開牢房的門進去，光線便傾瀉入了昏暗的牢房內，清晨的陽光清新明媚，似是還帶著些咖啡的香氣。然而這些對於尹火這種黑夜動物來說，是很不友好的。
幾乎是光線傾瀉進來打破室內昏暗的氛圍的那幾秒，原本睡得正舒服的尹火不滿地顫了顫眼睫毛。一會兒似是感覺到光線沒有消減反而有增加的傾向，尹火蹙了蹙眉，漸漸地睜開了她狹長上揚的妖冶眉眼。
見是藺逐他們過來，她懶懶地伸手抹了把臉，順手撩了撩頭發，痛苦地半夢半醒地做起來，眯著眼睛歎著氣微笑：“原來是藺警官你們啊……這大清早的，就要審訊犯人我嗎？我們能不能體諒一下嗜睡的夜貓子，晚些再談啊？”
石驚風：……果然是鬼豔那貨教出來的好徒弟，嗜睡、自我、頑皮的都是一個作風派別的。
肖允微笑著淡淡道：“其實也沒什麽，來看看尹火小姐而已。還請尹火小姐放心，我們很快就走。接著，你可以繼續睡。”不得不說，這位尹火小姐的適應能力與心寬程度真的是刷新了肖允的認知。當然，盡管心裏暗暗讚歎，他也不會於此時表露出來，隻是用尋常淡然的語調以陳述語句與她說話。
“哦？最近特別專案組的事情應該很多才是。我一直在這裏安安分分的，也沒鬧什麽事，肖大專家怎麽會想到來看看我？難道……不是因為我之前說的都太準了，所以讓你覺得有幾分不可思議。今天臨走前，忍不住再來探探我，看看有沒有什麽口風或是破綻可以給你做破案的依據？”尹火雖然是被半強製性地起了床，眉眼還沒睜得分明，整個人都處在半夢半醒的懶懶的狀態下。但即便是如此，她的腦袋還是很靈光的。她也沒打算和肖允打肚皮官司，就直白地說出來了。
肖允當即就是一個淩厲的透著危險寒氣的笑容，看似十分親善謙虛地承認道：“確實，肖某見識短淺，驚歎於尹火小姐的精準直覺。之前所言種種，我們查證後發現都是屬實，可謂是一語中的，教肖某不禁歎服。所以在今天出去之前，想先來聽聽尹火小姐，是否有什麽能夠告知我們的諫言？”
“怎麽？大清早的又要出門……又出事了？這個可就真的不賴我了啊，我這段時間真的一直安安分分地蹲在這間可愛的牢房裏睡覺。”尹火似是刻意做出一個激靈的樣子，一臉怕怕地舉起右手努力睜大眼睛、正直嚴肅臉地向他們保證道。
後麵躲在角落裏暗中觀察的石驚風心頭又一個眉頭抽搐：實不相瞞，不愧是鬼豔從小帶大的孩子啊哦嗬嗬嗬嗬……這個不要臉的調調，也一毛一樣。真TM恐怖。幸好，這丫頭還是個孩子……若是再加上些修為做了非人類，那麽非人類的世界估計又要熱鬧幾分了。
“所以，尹火小姐有什麽想說的嗎？可以的話，希望請您盡量配合我們。”藺逐開了金口，態度倒很是正常。
尹火頓時覺得被冤枉了，嘟著嘴委屈巴巴道：“配合，配合！我怎麽不配合？我都這麽配合了好麽？！”有幾絲秀發淩亂地垂到了她眼前，她又伸手擼了擼，平靜下神色掃了一圈進來的四個人，目光似是在石驚風與陰陽的方向頓了頓，之後又刻意地打量了藺逐與肖允兩眼，然後才漸漸收攏了視線，一手撐在床畔，一手扶在下巴處，與此同時慢慢悠悠地思索道，“既然藺警官你們這麽相信我，就讓我再胡亂猜一猜後麵的故事好了……”
“昨天主要發生了三件事，李洪被殺、十裏閣失火、田妙失蹤。李洪已經over了，所以接下裏肯定沒有他的事情了。十裏閣已經進入了你們警方掌控中，要是動手肯定不方便，所以基本上短期內不會出什麽事了。諶家那邊有茄蘿和薑盛兩尊大佛罩著，就算現在諶北在你們手裏也沒什麽實際的用處……這麽一看，前前後後，能夠出事的相關人員隻有我們可愛的田妙美人兒了——怎麽，她被殺了？”一個不經意的抬眸，尹火的眉眼間盡是滿不在意的輕笑。除此之外，肖允再也看不出其他。
“算是吧。具體的，還要等法醫報告出來呢。尹火小姐覺得田妙死亡這件事，背後有什麽隱情呢？”肖允眼中淩厲的光隨著尹火的推斷一點一點地下沉，最後沉澱成平靜的溫和。他依舊微笑著，似隻是虛心地請教。
“能有什麽隱情？我們這些人，要麽就是身不由己，要麽就是委曲求全，沒有第三種活法了。具體田妙是死於哪一種活法的終結，比起問我，肖大專家不覺得還是自己去看一看比較好嗎？”尹火回答得很爽快，並且一如既往的，直中紅心。
“那麽，尹火小姐覺得自己，是其中哪一種呢？”這次不是肖允開的口了，插話提問的，是在一旁倚靠著牆壁痞氣地笑著旁聽的石驚風。
“我這還沒死呢，還不能蓋棺論定。這個問題，還是等我臨死前，再告知你們答案比較好吧？或許，在那時，不用我說，你們便都看的比我明白了也說不定。”尹火又懶懶地躺下了，笑了笑有氣無力地下了無形的逐客令，“該說的我都說了。時間差不多了，藺警官你們，該出警了吧？”
“確實，尹火小姐，打擾了。告辭。”藺逐向她的方向微微頷首，率先邁步走了出去。肖允眼眸深了深，最終還是沒說什麽，跟著藺逐出去了。陰陽看了尹火一眼，未曾有任何表情浮動，隻是淡淡的一瞥，也緊隨其後地出去了。
石驚風是最後出去的，他優哉遊哉地從倚靠著的牆壁邊直了直身體，別有意味地一揚唇角，似是怪大叔調/戲小孩子似的，怪裏怪氣道：“尹火小姐~有的時候，說話不要太準。否則，很有可能之後人生被雲淡風輕一句話一語中的，就是你本人哦~”
尹火的眼睫毛顫了顫，緩緩地睜開眼睛深深地向他的方向望了一眼。而石驚風，說完就很快地起身帶了門出去了。
十八號監獄內又恢複了一片宜人的昏暗。尹火恍惚覺得方才聽聞的那語調仿佛像是記憶裏的誰，最終卻還是豁然地什麽都沒想，對室內光線滿意地眯了眯眼睛後再次陷入了睡眠。
反正接下來沒她什麽事了，還不如踏踏實實地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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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雖然單人PK，我們的石驚風大叔K不過鬼豔大大，但是壓製鬼豔大大的好徒兒……還是綽綽有餘的。（然而這似乎並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情。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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