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三個重點
陰陽駐步之處，尹火的氣息較重，顯然是尹火曾經較長時間停留的地方。尹火假意離開後，應當就是站在這裏，注視著後續的一切發生的。
彎腰俯首，輕撥樹叢和草皮，陰陽起身時指間提起一絲長發。新陳代謝無法避免，毛發之類的東西常常會成為對現場當事人在場證明的印證。如此，尹火曾經來見過李洪是可以肯定的了。
拿出隨身攜帶的塑料小袋子，將那一縷發絲放置進去收整好。陰陽斜身抬眸向居民樓之上仰望了一眼，那裏也有尹火的氣息，並且比此處的更為濃烈。看來，阿豔帶出來的這個徒弟，很是了得啊。這麽坦然無畏，自然是有本事底氣的。
與此同時，石驚風也不由自主地向上瞥了一眼。藺逐正起身翻閱著之前石驚風呈報給數據中心分析的現場數據，石驚風和陰陽封好袋子都向他那邊聚攏過去。“現場看得差不多了，我們上去李洪的公寓看看吧。”石驚風眯了眯眼睛，幽幽提議道。
三人上了樓，李洪的公寓裏空無一人。除了附近警備的警員外，連樓道也顯得寂靜得詭異。
石驚風敲了敲門，沒有人應答，便直接從口袋裏拿出了鑰匙卡，刷卡開門，又是一片詭異的靜默。
“當真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啊。”他嗤笑道。之前在這邊的人，等警方來了之後都各自逃竄了。最近發生的事一件比一件邪門，也難怪這群常年做賊心虛的人慌得手足無措，反應過來後更是怕得要死了。
石驚風先進門，陰陽與藺逐隨後。屋子裏很正常，宛若隻是主人臨時出去了不在家而已。房間很整潔，估摸是經常請專門的保潔人員打掃。
石驚風大致在房間裏晃蕩了一圈，似是不經意地吸了吸鼻子：嗯，事情發生過後沒有其他人來過，看來李洪這裏也沒有什麽令諶北或是井竺那邊在意的有用的線索。
進入李洪的房間，中間的床上有一定人坐過後微微褶皺的痕跡，斜前方地上有一台屏幕碎裂的手機，應該是被用力扔出去導致的。人與人之間的影響是無形而龐大的。李洪受驚變得瘋瘋癲癲、反複無常，被折騰了的可不隻是他一個人啊。連房間都來不及收拾直接各奔東西了，但願李洪手下的人心裏的鬼，不要一不小心四溢控製了他們心神，將他們恐嚇致死。畢竟他待在特別專案組這麽多年，遇見的偏生被豬油蒙了心智的糊塗人可是有很多。
“現在我們來還原一下案發經過。”藺逐大致地環顧了一圈，開口道，“根據報案時間和趕到的警員搜集到的線索和分析，李洪的死亡時間大概在深夜十一點半到十二點半，在這之前他一直因為白天在十裏閣受到了驚嚇而精神失措，回來之後就一直和他的兩個情人在一起……直到接通了一通陌生號碼的電話。”藺逐的目光看向仍然躺在地上的手機的屍體。手機屏幕向上，上麵的玻璃渣子和裂縫清晰可見。
“雖然這個號碼是陌生的，但打電話的人李洪認識，並且甚至可以說是害怕。這個人和李洪說了些什麽，之後李洪就出門了。李洪的保鏢和情人也知道這個打電話的人大概是什麽來曆，所以也不敢多加過問，便任由李洪去了，在等等李洪還不回來之後漸漸亂了心神，在淩晨四點左右的時候出門尋找，發現李洪慘死，受到極大驚嚇後報警。警方來後不久都各自散去。”石驚風換了一副手套，將那手機小心翼翼地提起來，也收到證件袋裏，把藺逐的話接了下去。
“現在有三個問題。”陰陽清楚地感覺到陽台發財樹下尹火曾經滯留時留下的氣息，卻沒有著急出去，在屋子裏轉了一圈，偷偷用陰陽之化感知回望了一下昨晚的景象，淡淡地提出自己的引導意見，石驚風和藺逐都很配合地望向她，等待著接下來的話，“第一，無疑李洪的情人和手下是大概知曉電話來曆的，這也是我們要查的事情之一。他們對對方持沉默恐懼之情，所以不加幹涉。但李洪畢竟是主人，縱使震駭也不該讓他獨自出門。這一點可以說明，李洪獨自出門是他本人準許的。有可能是被對方恐嚇強迫，也有可能是自願——他並不知道來人是要殺他而不是來救他的。”
“確實，震駭之心會讓人分寸打亂。李洪既然受了驚嚇，現在定然怕有人索命，如果有可信可靠的救星願意施以援手，他必定感恩戴德，不加思慮就對對方信賴有加。”石驚風將證據袋封口，悠悠起身讚同道。
“同時這也引申出第二個問題，李洪白天是到底為什麽受到驚嚇的？他去十裏閣幹什麽？之後又遇到了什麽人？發生了什麽事？他所受的驚嚇到底是真是假，何種性質？這些都是我們所不清晰確定的，需要進一步考察。”十裏閣，下一個被控製的地方。唯有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到十裏閣，諶北的壓力才會更大，付茄蘿才會更危險，他們對立關係和聯盟關係之間的嫌隙變化才會對陰界聯盟更有利於控製和把握。藺澄的目的隻是將槍把子對準諶北，那他們就順水推舟、移花接木地把事情擴大，把付茄蘿也扯進去，甚至……把井竺他們也間接性地牽連進去。也算是陰界聯盟暗中的一個下馬威了。想起今天淩晨十裏閣大火阿豔離開十裏閣時順道給自己寄送的一分鬼火書，陰陽一邊表麵上神情嚴肅地分析提問，一邊內心也在暗暗地呢喃著。
“十裏閣失火發生得看似無厘頭，但是其中定然有淵源，很有可能與案子有著一定的關聯。比如說，是否有人為了毀滅和白天李洪失控相關的證據而故意放火？又或者說，為了趁機動手抹掉田妙這個關鍵人物？”石驚風一手托著下巴，蹙起眉頭思索著什麽，“十裏閣那邊我們也和東觀園那邊聯係過，控製起來了。藺逐，下來要不要一起過去看看？”同時將目光投向藺逐詢問道。鬼豔那家夥到底幹了些啥，說實話他挺好奇的。不過十裏閣的戲全都是鬼豔那家夥自導自演的，不匯報經過，隻交代一個結果，搞得他好奇得心癢癢卻又不得不按照工作流程，現在自然是巴不得立刻去十裏閣大概感受下她鬼力的痕跡推測一下具體的故事內容了。
“我已經讓肖允先過去了。等會兒我們一起過去和他匯合，之後再回辦公室開個會交流討論下。”藺逐本來就有此意，自然應允。不過，他並沒有石驚風那麽迫不及待，許是因為對肖允辦事的放心，又或許是覺得案子成竹在胸、無需慌亂。他深深地望向陰陽，耐心地低聲問道，“不是說有三個問題嗎？還有一個是什麽？”
“時間間隔問題。”陰陽繼續她的意見，回答得幹練爽快，“從手機的通話記錄我們大概可以推測出李洪出門的時間，之後不久李洪便被殺身亡。這麽說來，李洪的死亡時間其實是可以肯定的。但他的情人和手下卻在四點左右才開始擔心疑惑他的去向。這之間時間的間隙太長，讓人不得不在意。”
“確實。正常來說，李洪孤身一人出去見一個人，並且又狀態不佳、處境危險，肯定不該在外麵逗留很久。他那些好情人、好手下，倒真放的下心來，淡定地在樓上喝茶聊天，一直到近四個小時後才意識到不對勁？”看著桌上仍舊攤放著的酒食小吃，石驚風不由得鼻子裏轉氣，不屑地輕哼道。
“那就說明他們大概知道李洪是去找誰、做什麽。來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諶北方麵的人，所以他們沒有疑心太重。又或者說，他們被誤導、安撫了以為李洪沒事，故而沒有去尋找。”倘若真的是尹火，這麽說道理似是也說得通。難道，尹火所供述的，都是真話嗎？那麽，她的目的究竟是什麽？突發性地倒戈與諶北為敵，借此扳倒諶北嗎？那麽，緣起動機是什麽？藺逐不由得眉頭緊鎖，麵色冷凝。幾句話下來，房間內的溫度似是也直降了幾度。
所幸在場的都是陰界聯盟的人，天生陰氣重不怕冷，而且是活了多年的老不死，所以心大得很，完全不會受此影響。
“很有可能。並且，這個時間很有可能不是無意間恍惚察覺不對才開始尋找的，而且經過一定計算發現超時之後才驚覺不對勁開始尋找的。”陰陽與藺逐對視，兩人都是莊嚴肅穆的臉色，隻不過藺逐眉頭緊蹙、壓低了身邊一圈的氣壓，而陰陽依舊是淡淡的木漠，冷靜而又克製，眸光堅定清透，“略小於這個微妙的時間間隔的時間段，可能恰好是完成某一件事，或者往返於某一個地方的時間。而這個契合的事件，李洪的情人和手下都是知道的，並且都默認以為李洪獨自下樓出門是去辦的這件事。”
“也正是因為大概知道些什麽，所以心裏也有鬼，所以也害怕。所以在警方趕到控製現場之後，他們該做的都做完了，撇幹淨可能會有的嫌疑了，就抓緊跑得一個都不剩了。”石驚風的唇邊勾起了諷刺意味的笑意，語調依舊是痞裏痞氣，卻顯得有幾分森森的陰沉。一連三個“所以”，字字確然陳述，本人好惡展露得很是明顯。這可以說是陰界聯盟裏的人的共性了，因為天生心氣都比較高，所以無論各自性格為何，心都很大，卻同時又對於執迷不悟、不敢坦然麵對自己和命數的群體及個人都很看不上眼。“照這麽看，應陽說的完全符合情理。”
“那麽，依你看，現在我們應該處理的相對的三個重點應該是電話來源、十裏閣和李洪左右的心中鬼。”藺逐微微平複自己陷於思索時過於冰冷嚴肅的神情，抬眸直視陰陽，低聲總結了陰陽所說三個問題的意向所指。
“沒錯。電話通訊依賴數據，是逃不掉的，很容易獲取和分析。比較難搞的，是搞清楚十裏閣和李洪身邊藏於人心之事。”陰陽向藺逐微微頷首，補充敘述道。
藺逐垂下眼簾，沉吟片刻，深邃的眼眸裏泛過一陣淺淺的光波，算是對陰陽看法的讚同，但言語間卻並沒有到此為止，而是繼續追問道：“那麽，打電話的人、來見李洪的人和最終殺害李洪的凶手分別是誰，事情發生前後還有誰在場，其間有什麽聯係。這些問題，是打算暫且擱置等數據結果了嗎？”
“是的。”對於領導的質疑，陰陽表現得很是坦然，放棄追究放棄得好不膽怯。她正對著藺逐深深的瞳眸，回答道，“我覺得，數據分析完全可以確定這些了。更何況在此之前已經有有一定可信度的供詞可以依循驗證。”陰陽話語中所指的，是尹火的供詞。“並且，按照我的推測——案發當時，尹火在現場。”
她轉身，徑直踱步到陽台方向，目光平靜勻速地掃視而過外麵周圍的居民樓，最後定睛聚焦在那棵在一片詭異的靜默裏兀自蔥蘢森鬱的發財樹上，眼神幽幽、深不見底。轉頭，陽光灑落，將她木漠冷淡的模樣逆光映襯得分外清明透亮，眸光靈動，深邃而有神。她一字一句如同陽光之下清澈的冷泉叮咚潺潺緩緩而下，平聲麵向藺逐提議道：“雖說可能不大清楚，但我提議將小區裏周圍的監控都拷回去看一下。說不定，能直接捕捉到現場人的影子。”清透的聲音有如其眸光，冷靜而確然。
“對。我之前來就吩咐下去了，不僅小區裏的，連周圍人家家自己裝的，也叫下麵去征集監控視頻記錄了。收好了讓歸個檔，一應都帶回去慢慢地看。”石驚風表示早有此意，畢竟要實打實人類可以明白的證據，視頻說服力最強。至於能不能找到，嘿嘿，這個自然有陰界聯盟暗中推手的助力了。就算正常情況下是拍不到的，他們也會製造偶然巧合讓視頻看得清楚些的。
“確實該這麽辦。驚風，具體的就交給你了。這邊辛苦兄弟們輪班看著了。我們去十裏閣。”藺逐也大略掃視了圈，淡淡應允道。
“好咧。”石驚風拿出了手機，一邊撥號一邊悠悠歡快地應聲笑道，“這就吩咐。然後我們去和難得好雅興高興去案發現場看看的肖大公子匯合吧~~~”這位肖大公子有的時候觸角靈敏過頭了，雖說對鬼豔這家夥的戲品表示十二分的信任，但石驚風還是覺得涉及到相關方麵事情的時候，還是早早地在他身邊盯著，免得他一個腦洞大開就一不小心直覺估摸準了真相了。
他發誓真的不是他不信任鬼豔大大的工作能力，而是之前往生使者和凡世監方麵處理案子後續的實際事例說明了這一點昂！（嗬嗬，欲蓋彌彰。驚風啊，你這層意思要是被鬼豔大大感覺到了，大概是真的要被抽筋扒皮了。X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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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是取名感覺自己越來越直男了是什麽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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