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唯一的期望
李理當然無法得知舒展的這一聲冷哼到底意味著什麽，畢竟舒明的死現在雖然已經人盡皆知，但是長老會卻也還沒有正式對外宣布，包括對舒明的下葬吊唁也都還不曾進行——甚至就連舒明死亡現場的情況她也一無所知，哪怕那些反對長老會的人發出了再大的聲音，長老會也始終沒有公布。
如果舒展知道舒明死亡現場的情況的話，那她此刻的心緒隻怕難以平靜，正如此刻才剛剛起床的舒一顧，將手裏的那份報告狠狠得攥住，一臉的震驚。
剝皮……
和舒明死亡現場一樣的剝皮，人皮從脊椎的位置被劃開光滑的裂口，被完整地撕裂而開，這樣的手段和兩個月前的那一次……幾乎如出一轍。
是那隻殺死了舒明，還將舒明殘忍分屍剝皮的惡魔，它……又回來了。
舒一顧攥緊了手裏的那一份報告，咬緊了牙關，神情顯得有些猙獰可怖。
坐在他對麵的那個舒家子弟也是第一次見到舒一顧露出這樣的神色，他不禁有些畏懼，他縮了縮脖子，極其忐忑地說道：“有什麽異常嗎？”
舒一顧慢慢地搖了搖頭，站起了身，拉開了門，才說道：“我去長老會一趟，你先回去吧。”
“一顧哥，你好不容易才不被他們罵了，再去找長老會的話……”那舒家子弟猛地牛過了身，看著舒一顧的背影說道。
“沒事，畢竟隻是罵兩句，又不是要了我的命。”舒一顧微微笑了笑，很是隨意地擺了擺手，便大踏步地走向了長老會的房間。
他在無數雙眼睛的矚目之下推開了長老會的大門，偌大一個長老會辦公廳裏，卻隻坐著寥寥數人，都是一些新進長老會的長老。
舒一顧不禁得皺起了眉頭，道：“請問左長老現在去了哪裏？”
“不知道。”一名長老回應道，“左長老今日便沒有來長老會。”
舒一顧微微一愣。
“我昨天見左長老的神色很不好，臉色蒼白，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你最好去探望一下吧。”另外一名長老說著歎了口氣道。
“多謝諸位長老關心。”舒一顧微微欠身，關上了大門，才轉身直奔舒況的起居室。
舒況作為左長老自然有自己獨立的小院，舒一顧才走進小院，便見得披著一件大衣的舒況坐在小院裏的涼亭之下，愣愣地看著那一片光禿禿的花圃發呆，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麽。
舒一顧的腳步聲將舒況從沉思之中喚醒，他見到舒一顧，終於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招手道：“一顧，過來坐吧。”
舒一顧皺了皺眉，道：“爺爺，您不是身體不好嗎，應該好好休息才對，怎麽還出來受冷吹風？”
舒況雖然被舒一顧責備，但是卻露出了很是欣慰的神情，探手輕輕撫摸著走到了自己跟前的舒一顧的頭道：“年紀大了，身體自然有不好的時候，這是無論如何也免不了的事情，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
“我扶您回去休息。”舒一顧微微撇嘴，伸手扶起了舒況，攙扶著舒況走回了客廳到沙發上坐下，又給舒況倒了一杯熱水，遞給了舒況道，“您先喝點熱水暖暖身子，下午我帶您去醫院看一看。”
舒況沒有說話，隻是握住了舒一顧的手道：“一顧，你現在還是對爺爺很失望嗎？”
舒一顧抬起頭看著舒況，神情裏有些驚慌失措，他的確沒有想到舒況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所以他竟然一時不知道說什麽是好。
“我知道，你對我很失望。”舒況笑了笑，鬆開了手，接過了水杯道，“你覺得你爺爺我是一個不擇手段，自私自利，目光短淺的小人，從來沒有為舒家考慮過。”
舒一顧抿了抿唇，強笑道：“爺爺，我不是……”
“你聽我說，三大家主候選人，你認為除了你，誰能擔得起這個舒家？”舒況問道，“舒展那個丫頭，有一寸流光這樣罕見而強大的異能，但是她的心性不過是個小姑娘而已；而舒欣，是的，他是你們這一代裏最擅長單打獨鬥的人，不管是傘劍轉輪，還是異能躍遷，都很強大，但是他卻是個獨夫，他眼裏根本就沒有舒家，他從始至終隻想證明給舒明看，他足夠強大；你認為，除了你，還有誰適合來領導舒家？”
“我……”舒一顧才一開口，便被舒況打斷了話。
“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你想說，就算是這樣，那也應該要公平競爭是嗎？”舒況笑了笑，“你有沒有想過，舒家有沒有這麽多的時間去讓你們競爭這個領導的位子？現在隻是一個舒展和她的支持者便已經讓長老會應付得極其疲憊了，如果舒欣還在這裏的話，那些念及舒明情分的人會怎麽想，怎麽做，這個本來就已經處在了風口浪尖上的舒家又會怎麽樣？”
“為政者無私德，別人怎麽看我，怎麽罵我，那是別人的事情，我隻知道我這樣做，是為了讓舒家能夠和平地度過權力交接這段真空期，能夠讓舒家有一個更好的領導人。”
舒一顧沉默了片刻，才搖了搖頭道：“爺爺，那您現在得到了你想要見到的結果了嗎？舒欣走了，小展和一半的中下層公然與長老會對抗，我也不可能來領導這個舒家——這是您想要看到的結果嗎？”
舒況閉上了眼睛，久久沒有說話。
“爺爺，您說這麽多，是希望我能體諒您的難處吧。”舒一顧有些無奈地笑了笑，“是啊，您是有難處……可是您辦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真的是出於公心嗎？我想要相信您，但是……我做不到啊。”
舒況睜開了眼睛，看著舒一顧，過了良久才開口說道：“你不用體諒我，你按照你認為對的事情去做就好了，哪怕是與我為敵，也要頑強地走下去，不要有絲毫的心軟而選擇放棄逃避，記住，你比任何人都適合來領導這個舒家，這是我對你唯一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