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暴走的邊緣
屍山血海，在李理的腳下不斷地擴張，在趕回途中一直注視著此處的燕雅也震驚於李理此刻爆發而出的潛力。
但是當她終於來到這片戰場的時候，看著那個傷痕累累的身影時，她終於明白了什麽。
玫紅色的眼白，被擠壓成為一條豎直線的眼眸，突出的利齒與萎縮的牙齦，還有遍布肌膚的詭異的蒼白花紋——這一切，都與幾分鍾之前在山巔的她全力激發自己體內能量時所發生的異變一模一樣。
這樣的景象，燕雅再熟悉不過了，因為來自組織的每一位中層以上的戰鬥人員，在激發自己全部潛能的時候都會變成如今這副模樣，隻不過是眼白的色澤與花紋的顏色與樣式有些區別罷了。
燕雅知道自己的猜測果然沒有錯。
李理父母之死與李理當年在日落市團隊全滅之後存活果然都不是僥幸。
雖然燕雅不知道李理到底在什麽情況下才能激活自己體內的能量，但是毫無疑問地是那兩次，李理也徹底地激發了自身的潛能，化身成為了此刻的這個殺神。
隻是從他一劍斬下的餘勁都可以將一隻惡魔的身軀震得破碎而開來看，現在李理的實力……至少在A 級，但是從李理的行動上來看，他的理智似乎也已經所剩無幾。
因為以燕雅對李理的了解，如果他真的還保留著強烈的理智，那他不會在此地死戰，以他此刻的實力，帶著歐吟與雨穿林衝出重圍肯定比在此死戰要輕鬆得多。
對此，燕雅也並不驚訝，因為李理根本不知道自己有著這樣的潛力，他也做不到自主控製這樣的力量，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是燕雅，在第一次入魔就能掌握好這股力量。
燕雅沒有上前，她隻是找了一個略高一些的地方，然後用紅唇和白骨協助李理防守著，使得李理能夠少受到一些攻擊，少一些傷勢，不然哪怕入魔之後的肉體恢複速度極快，麵對如此多的傷勢也會力不從心。
圍攻著李理的惡魔的數量在不斷地減少，但是剩下的數量依然龐大無比，以燕雅的目測至少還有三四千隻，而這還隻是從影界補充過來的數量——但是很快，那些惡魔都紛紛停下了攻勢，扭頭看向了遠處的山坳。
那片山坳在不久之前才爆發出了一陣璀璨的光芒，隨之爆發而出的強烈的衝擊波摧枯拉朽一般地將方圓十幾公裏盡數夷為平地，隻剩下漫天的塵埃飄舞。
在衝擊波的怒吼逐漸平歇下來之後，從那山坳之中倏然傳來了一陣陣悠揚的笛聲，清脆悅耳，似乎有一個極其擅長吹奏笛子的樂器大師在演奏一隻曲子一般。
這笛聲慢慢悠悠地傳遞到了前山，安撫住了山巔驚恐慌亂，互相踐踏的群魔，而後又傳到了山前，使得那瘋狂進攻李理的群魔停下的攻勢。
它似乎是眾人的支援，但是它似乎也不是眾人的支援。
燕雅的神色微微一沉，她看向山坳的方向，神色不禁變得愈發凝重起來。
全力爆發的黑曼陀以及其後續餘波到底有多恐怖燕雅是再清楚不過的，所以她可以確信一點——那裏本來不應該有任何生靈存在，更不應該有這樣的笛聲傳來，而且這一傳竟然便是足足十餘公裏。
歐吟也愣愣地看著笛聲傳來的方向，她艱難地扭頭看向燕雅的所在，眼眸裏終於還是流露出了幾分驚慌。
然而李理卻沒有在意這些事情，他依然在致力於斬殺惡魔的大業之中，這些安靜了下來一動不動的惡魔更是加快了他的屠殺效率，拳腳與劍不斷混雜，使得他所到之處盡是血肉飛濺，他那早已被撕扯得破碎開的衣衫更是已經無法認出原本的色彩。
李理並沒有來得及屠殺太久的時間，因為所有的惡魔幾乎在同一時刻轉身，而後向著山坳的方向湧動了過去，它們也許是應著笛聲的號召而去，它們也許是為了抵抗笛聲而去，但是不管到底是哪一種，這都來得太突然了一些。
歐吟終於長出了一口氣，而燕雅也不由得微笑搖了搖頭，不管他們此行的目的是否已經達到，至少現在還可以安然撤退——
但是下一刻，歐吟與燕雅的神色也都隨之再度變化。
因為李理提起了他的劍，追逐著那些惡魔而去！
這個家夥！
燕雅咬了咬牙，紅唇白骨對準了李理的小腿，第一時間便扣下了扳機，沒有絲毫的猶豫。
現在扣下扳機不過是打斷李理的脛骨，讓李理無法再追逐罷了，但是若是心慈手軟放任李理追逐下去，那誰也不知道在那山坳之中吹響這一曲長笛的……到底會是一個什麽樣的怪物。
而幾乎是在燕雅扣下扳機的同時，李理猛地轉身，揮動著手裏的古劍，與飛速而來的紅白兩枚子彈陡然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那紅色與白色的光芒也隨之消散。
李理抬頭看向了燕雅的方向，眼眸之中那玫紅色再度加深，額頭的青筋也隨之爆綻而起，一聲低沉如野獸般的嘶吼從他的喉頭發出，就像是在恫嚇燕雅一般。
不妙。
要暴走了。
燕雅深呼吸了一口氣，沒有再開槍，那隻會激怒李理，使得他的情緒更加失控，很有可能從現在的假暴走狀態向真正的暴走狀態轉移——現在除了讓李理把體內爆發出的力量宣泄幹淨，似乎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將李理拉回來了。
如果是狀態全滿的她當然可以嚐試，但是現在的她也隻是強弩之末，她隻能看著李理扭頭繼續追逐著那些惡魔而去，自己則一躍而下，踩踏著層層疊疊的惡魔屍骸到了歐吟和雨穿林的身邊，確認了雨穿林和歐吟都無大礙，才鬆了一口氣。
“雅姐……”歐吟看著李理遠去的方向，聲音中滿是顫抖。
燕雅微微搖頭，伸手從雨穿林的腰間取下了一把手槍，而後朝天鳴響，一片璀璨煙花隨之綻放在夜空之中。
“他們很快就會來到這裏，你們先撤回去，等隨後趕到的支援，我去追他。記住，不要把你看到的跟李理有關的事情說給任何人聽，不然他隻怕會有更大的危險。”燕雅把信號槍放回了雨穿林的腰間，拍了拍燕雅的肩，自己則站起了身，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追入了黑暗之中。
而在此刻安平市市區的一座小樓樓頂，一隻飛鳥撲棱著翅膀落在了一個站在黑暗之中的身影之上。
那隻飛鳥“吱吱”地鳴啼了幾聲，一個饒有興味的男聲隨之響起：“哦，原來還有這麽有趣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