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不該說對不起的人
一縷縷雨絲封鎖在了雨穿林的身前，呼嘯著將迎麵衝來的惡魔身上穿出一個個細小的傷口——然而數不清的細小的傷口卻合並成為了一個個肉眼可見的傷口，粘稠的液體不斷從其中湧出，那些惡魔怒吼著，卻因為肌體的損傷而不斷地倒下，就仿佛是被收割的莊家一樣。
隻是極其短暫的一瞬間，雨穿林身前就陡然多出了一大片的空白，至少七八十隻惡魔死傷在了雨穿林的這一波爆發之中——然而雨穿林也隻有這一波爆發，他所剩下的氣力，也根本支撐不住太長的時間。
“快走！”雨穿林怒吼，而眾人也根本就沒有任何要阻止雨穿林的意思——除了歐吟。
“你怎麽辦！”歐吟看著雨穿林，瞪大了眼睛。
雨穿林沒有回應歐吟的話，因為他已經陷入了危機之中——短暫的爆發之後，更後方的惡魔再一次湧了上來，盡管還不斷地有雨絲在他的身邊凝聚而後呼嘯而出，但是卻也已經無法再阻止衝上來的惡魔了，它們隻能略微地阻擋那些惡魔，不過片刻便會衝散成為一片水花，隻有極個別的惡魔運氣實在差到了極點才可能會負傷。
“走！”
李理見歐吟沒有跟上，回身一把拉住歐吟就想要帶著歐吟一起離開。
歐吟有些不願意離開，她不是不知道現在的撤退也是沒有了辦法的事情，燕雅的支援遲遲不到，猶豫不決隻會讓所有人都折損在這裏——然而她心中充滿了不甘，充滿了無力感，她此刻就在這裏，她卻什麽也做不到，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雨穿林去死嗎？
不，她做不到。
她不會去指責李理等人自私或者冷漠，隻是她不願意那麽理智，她所能做的便隻有留在這裏，盡可能多地給雨穿林一些支援——萬一能等到燕雅的支援呢？
就算到最後沒有等到燕雅的支援，但是自己至少也盡力吧，以後再回想起此事不會有滿心的遺憾吧？
歐吟搖了搖頭，她轉頭看向雨穿林，見到一隻惡魔的利爪已經撕開了雨穿林的肌膚，而雨穿林卻依然不為所動地佇立著，宛若一座豐碑。
歐吟抬手，有些艱難地為雨穿林張開了一個緊貼著雨穿林衣服的護盾——那些嘶吼著撲向雨穿林的惡魔被一隻隻彈開，它們的視線落在了歐吟的身上，於是刹那之間，它們便又嘶吼著向著歐吟衝了過來，而雨穿林則也在刹那之間被淹沒在了惡魔的洪流之中，失去了影蹤。
李理狠狠咬了咬牙，右手猛地攥住了古劍，左手一把將歐吟向後推動了幾步，而自己則往歐吟身前一擋，揮劍便將衝在最前方的惡魔劈裂而開。
第一次利用樹木倒塌擊殺惡魔便差不多榨幹了他的體力，之後雖然有所恢複，但是在連續的戰鬥之中卻又被消耗得幹幹淨淨——甚至可以說是透支，畢竟這可不是跟燕雅對練，燕雅會根據他的體力情況不斷調整頻率和力度，而他也不用擔心生死——現在在他們跟前的這些惡魔不死，他們就得死！
“你……”歐吟看著李理的背影有些詫異，卻也沒有再說下去，她隻是慢慢抬起手，然後在自己身後和李理左右兩側加持上了三片護盾，隻留下正前方讓李理麵對，以減輕李理的壓力。
但是本已是強弩之末的歐吟連續四次強行加持護盾則也使得她一陣頭暈目眩，雙腿發軟，連站立都變得無比困難，原本已變得蒼白無比的臉上更多出了一抹妖異的潮紅。
然而看不見自己身後的李理卻不知道這些，他隻是深呼吸了一口氣，將手中古劍不斷地揮舞而起，用劍身招架住撲來的惡魔，而後反手也那惡魔砸落在地，再用古劍利落地收掉那惡魔的性命，同時腳下一踹將惡魔的屍體踹開，繼續迎接下一次惡魔。
歐吟緊緊咬住了下唇，不斷有嫣紅的血液從她的下唇浸出，她現在無比渴望自己能夠像上一次那樣喚出那藍色的光芒，但是一切卻都沒有按照她的意願進行下去——到底要怎樣才能爆發出那力量？
歐吟不知道，她隻能看著那被惡魔覆蓋住的雨穿林和身前的李理然後在必要的時候加持上護盾——盡管每一次護盾的加持之後她臉上的嫣紅就會更深一分，漸漸地變得就像是要直接從皮下浸出的鮮血一般。
而李理的跟前也堆疊了不知道到底多少具惡魔的屍骸，甚至已經堆起了一座小山——正是這座小山對惡魔的阻擋作用，才再次大幅度地減輕了李理和歐吟的壓力，即便是從正麵衝來的惡魔受到了這屍山的阻擋，失去了衝擊的速度，李理要對付這些陡然撞擊在屍山上的惡魔再容易不過了。
但是李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還能再出幾劍，他的肌肉也已經酸痛不已，握劍的右手已經開始不自禁地顫抖，如果不是他提前將無形索纏繞在了手上的話，他也許現在連劍都握不禁了。
“噗！”當歐吟第七次加持護盾的時候，她再也忍不住，一口鮮血頓時吐了出來，將李理被汗浸透了的背心染得一片赤紅，而後她整個人也軟綿綿地向前跪倒，卻因為她與李理之間的距離很近而倒在了李理的背上。
李理一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便一個激靈，他神色微微一變，猛地反手托住歐吟，使得歐吟不會再下滑。
“對不起……”歐吟趴在李理的背上，小聲地囁嚅道，“對不起……我……”
李理咬緊了牙關，神色卻陡然變得有些猙獰，他發出一聲野獸般的怒吼，手起劍落將迎麵而來的那隻惡魔自當中猛地劈裂而開，惡魔的髒腑、骨渣、碎肉與血液濺射在早已斑駁不已的李理身上。
對不起……
說什麽對不起……
是我把你帶到這邊來的啊，是我沒有態度堅決地阻止你啊……
你已經盡力了……你根本不需要為這些事負責啊……
該說對不起的人……其實不應該是你啊……
是我……是我讓這悲劇再度重演啊！
“啊！”
回憶與現實在刹那之間重疊，李理的喉頭發出一陣陣低沉的嘶吼，他的眼眸開始收縮，一抹抹詭異的枚紅色出現在了他的眼白之中。
他仿佛感受到了一股澎湃的力量在自己的體內莫名地誕生而出，就像是一團熾烈無比的火焰，使得自己渾身燥熱無比，就好像要燃燒起來了一樣！
“殺！”李理咆哮，揮劍斬落，一劍轟擊在跟前的屍山之上，無數的屍骸隨之四散飛出！
而此刻遠方的山頂上，一個身影猛地從最高的那棵樹上倒飛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