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

  因為劉寧待她不薄,臨走之前還允了承諾,所以於寒舟覺得不能不打招呼就走。


  但是真的再見他一麵,於寒舟沒那個膽子。


  她挑了一個劉寧不在府裏的時候,去了太子府。下人們見了她,都很恭敬:“阮爺!”


  都知道阮州是曾經的駙馬,太子身邊很得用的人,對她很恭敬。


  “殿下不在?那我不進去了。”於寒舟一臉遺憾地道,“我要回老家看望父母,來跟殿下辭行。既然殿下不在,那就算了。”


  她衝著裏麵行了一禮,便離去了。


  回去後,她便背著包袱,乘坐馬車離開了京城。


  三日後,悄然回來。


  從此,京中沒有了阮州,隻有阮如舟。


  姨娘們的鋪子這兩年開得不錯,因著當初是受了於寒舟的拉拔,才有了她們的今日,都對於寒舟很恭敬,鋪子裏的收入也有她一份。


  家裏如今不缺銀子,知味樓紅火極了,用不著於寒舟再當大堂經理,於寒舟閑來無事,倒是讀了幾本書。


  她以後招贅,還是想招個識得幾個字的男子。最好聰穎些,她供他讀書,日後有出息些。這樣他們以後的孩子,一出生就會受到熏陶,日後也易有出息。


  轉眼間,迎來了第一場雪。


  於寒舟在家裏悶了好些日子了。她當駙馬的兩年,沒少操心勞力,如今隻想宅在家裏當一條佛係鹹魚。倒是阮老爺和阮夫人看不過去了,說道:“舟舟,你出去走走。”


  從前活潑熱情的女兒,現在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叫兩人都很擔心。


  阮老爺想得還多一些,以為女兒擔心出門被舊相識撞見,才不敢出門,便勸道:“阮州是男子,你是女子,縱然長得相似一些,但你們是親戚,有些相似又何妨?別擔心。”


  再說,劉寧不是承諾過,以後犯了事,饒她一命嗎?


  “不想出門。”於寒舟懶洋洋道。


  天這麽冷,有什麽好玩的?她愛上了抱著手爐窩在榻上讀書的感覺。


  阮夫人這時便顯出母親的強勢來,硬是把她從榻上揪起來了:“同我去你姑母家走一趟。你表哥要成親了,去看看他。”


  於寒舟驚訝道:“啊?要成親啦?”這兩年實在過得累人,她很少去想蕭鴻遠和女主的事。依稀記得阮老爺說過,蕭鴻遠和女主搭上線了。沒想到,這就要成親了。


  轉念一想,過了年,她就十七歲了,蕭鴻遠就十九了,可不是要成親了嗎?

  “好吧,我去。”於寒舟便起來了。


  梳妝時,刻意把自己打扮得柔弱一些,盡量跟阮州的氣質大相徑庭。


  乘坐馬車,去了蕭家。


  當初阮家涉及欺君之罪時,蕭家和阮家差點決裂,最終蕭家幫忙擦屁股,但是關係卻結了冰。後來於寒舟在公主府做得不錯,阮家受惠,蕭家也得利不少,兩家關係才又走動起來。


  再後來,於寒舟順順利利地出來了,蕭老爺暗中讚了一聲好女子,很積極地維護關係,同阮老爺交好,還讓蕭夫人修複和娘家的關係。


  這一回阮夫人來做客,便受到了很熱情的歡迎。


  “舟舟來啦?”蕭夫人熱情地笑著,拉著於寒舟的手,“好孩子,可叫姑母擔心壞了。”


  於寒舟便笑道:“勞姑母掛心了,是我的不是。”


  不論如何,當初蕭家差點被阮家連累了,這句道歉還是要說的。


  兩人是親姑侄,加上當年的事到底沒有帶來危害,還帶來了許多好處,因此很快便說開了。


  “我同你母親說會兒話,你去找你表哥說話去。”蕭夫人要同阮夫人說些話,便打發於寒舟去玩。


  於寒舟便出去了,問了下人,蕭鴻遠的院子裏並沒有客人,便往蕭鴻遠的院子裏去了。


  兩年不大見麵,蕭鴻遠愈發有了青年人的模樣,於寒舟見了他便笑道:“恭喜表哥了。”


  兩人曾經差點定親,如今見了於寒舟,蕭鴻遠是有些尷尬的。但是尷尬不多,畢竟大家都長大了,他很快回過神來,笑道:“謝謝。也恭喜你。”


  自然是恭喜她順利脫身。


  表兄妹說了會兒話,然後蕭鴻遠想到什麽,進去拿了一塊玉牌,遞給她道:“素素開了家店麵,專門給你們女孩兒玩的,這是貴賓卡,有了這個,玩什麽都有折扣。”


  頓了頓,他輕咳一聲,有些不好意思道:“你若缺銀子,我給你些,你去支持下她的生意。”


  素素便是女主,在火鍋店開起來後,她又弄了家美容院。


  於寒舟接過,笑道:“我不缺銀子,謝謝表哥。”


  此時,太子府。


  劉寧在府上召見了幾名信重的臣子,聽他們討論農事,討論朝堂上的事。大多數時候他都是聽著,並不發言。


  屋裏燒了炭盆,暖融融的,他聽著聽著,不知不覺出了神。


  他想起去年這個時候,接待賓客的事都是小駙馬一手安排的,他隻需要站在遠處看著。


  他想起了小駙馬的遊刃有餘,小駙馬的樸實討喜。


  還想起了小駙馬被人摟著肩膀,挨著腦袋說話的樣子。他那時心裏不大舒服,且不知道為什麽不舒服。


  後來他明白了,然而明白過後,隻一聲歎息。


  他是男子,小駙馬也是男子。他喜歡女子,小駙馬也喜歡女子。


  主要是小駙馬喜歡女子,他舍不得強迫他。他的命是被小駙馬救下的,他再強迫他,成什麽人了?

  自從小駙馬離開後,他一次也沒有召見過他,他希望漸漸忘記這回事,忘記那個人。


  何況,小駙馬如今已經離開京城,可能就像他說過的那樣,先遊曆幾年,待眼光回歸正常了,再回來娶妻。


  想到這裏,他的嘴角不禁上揚。


  “殿下也覺得方才的主意不錯?”這時,一名臣子說道。


  劉寧剛才出神了,根本沒聽清,但是也不妨事,今日討論的並不是什麽要緊事,便點點頭:“尚可。”


  其他人激動地又討論起來,劉寧聽不進去,便站起身道:“你們先說著。”


  他出去了。


  腳步似有自己的意識,慢慢來到小駙馬曾經住過的房間。


  推開門進去,同她走之前一般無二。每天都有人打掃,他偶爾會來這裏坐一坐。


  天冷了,這間房間沒有點炭盆,他一進去便覺得冷。進屋坐下,手掌放在冰涼的桌麵上,心底深處漸漸湧上一點叫人難受得坐不直的東西。


  他緊緊抿著唇,強忍著那點越來越深刻的情緒。


  他知道那是什麽。他還曾經做過兩回夢。他並不覺得羞恥,因為沒有人知道。就連夢中的人都不知道,這是他一個人的秘密。


  他坐在冰涼的椅子上,久久未動,品嚐著心間湧動的苦與澀。


  這是他一個人的秘密,他永遠也不會告訴任何人的感情。


  他藏在心底,珍而重之。


  屋裏始終很冷,他一點一點品嚐著那些壓抑的情感,終於從中嚐出了一點甜。


  作者有話要說:

  寧寧:想她。


  第204章 表妹25@思@兔@網@

  轉眼到了過年。


  “我的舟舟長大了。”阮夫人慈愛地撫著女兒的頭發, 柔聲說道:“過了年,叫你爹好好給你尋個夫婿,安安穩穩過日子。”


  過了年, 於寒舟便十七歲了。在阮夫人看來, 這時成親是晚了的。但是有什麽法子?前頭兩年全家人都身不由己,哪有心思想這個?

  如今日子安穩了,便要把招贅的事早早操辦起來了。阮夫人都打算好了,倘若尋到好男兒, 也不必等,簡單操辦下就是了,盡量讓女兒今年成親。


  於寒舟覺得還早, 她才十七歲, 身子骨都沒長成呢。不過,這些話卻不必跟阮夫人說, 先找著夫婿再說。等找到了,試他幾試,倘若是個好人, 再商量著遲些成親或者晚些圓房。


  “嗯, 讓爹給我找。”她笑著說道,“我是不管了,爹看著找就是了, 爹的眼光我信得過。”


  從前她打算自己找的, 因此還假扮男子在外行事。後來出了那事,她的膽子小了一圈,不肯再在外頭晃蕩了。


  阮老爺撫須笑道:“好, 好,爹給你找個頂頂好的。”


  阮老爺是一定要給女兒招個好夫婿的。若對方不肯, 搶也要搶過來,他心中暗道,至於缺德不缺德的,這孽障都算他頭上,隻要女兒有個好夫婿就行。


  招贅的事有阮老爺操心,於寒舟便沒什麽心事,又宅起來了。


  她想做一條鹹魚,阮夫人卻不肯,時不時往外攆她:“玲瓏閣出了新首飾,你去瞧瞧。”


  “秀衣坊出了新花樣,去瞧瞧有沒有喜歡的。”


  隔三差五,就把她往外攆。


  阮夫人心裏想著,女兒這兩年扮男人,許多女兒家的樂趣都沒享受到,很是可惜。因此,隔三差五叫她去外頭逛一逛,把缺失的樂趣找補回來。


  至於可能遇到的危險?阮夫人和阮老爺想得差不多,那件事已經過去了,太子殿下又允了不殺,他們不必刻意躲著。


  再說,女兒做女子打扮時跟男子打扮大相徑庭。太子殿下便是見著了,也想不到會是一個人。


  再再說了,太子殿下是那麽容易見著的嗎?


  由此,阮夫人不擔心什麽。尚公主的事讓一家人的膽子都大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總要來,何必小心翼翼過日子?

  於寒舟被阮夫人攆著,有時賴過去了,有時賴不過去,便出門走動走動。


  她還記得蕭鴻遠拜托她的,去素素的店裏消費一下,支持下素素的生意。她沒有跟素素搶蕭鴻遠,兩家沒有仇,以後還會是親戚,因此每個月倒是會去兩趟。


  主要是素素開的美容店,真的有兩把刷子,那種服務是家裏的小丫鬟們都不會的,因此去的很開心。


  素素也知道這是表妹,聽說跟蕭鴻遠是青梅竹馬長大的,比親妹子還親,因此待於寒舟很熱情。一次,於寒舟做完麵部美容,被素素邀請去吃飯。


  “新出了九宮格鍋底,很好吃的,走,我請客。”素素大方地道。


  於寒舟肚子也餓了,回家也要吃,索性就跟素素去了。


  劉寧辦完事回來,從知味樓的門口路過。


  目光不由得往門口看去,就見長得不俊秀,穿著也不鮮亮的小夥計在門口攬客,一時間想到了第一次看到於寒舟的時候。小小少年穿著鮮亮的藍色衣衫,笑臉盈盈地招攬客人,一下子吸引了他的目光。


  當時不覺得,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周圍一片灰撲撲的,隻那抹藍色鮮亮動人。


  他抿了抿唇,收回視線,繼續往前走去。然而餘光注意到什麽,猛地轉過頭,看向知味樓對麵的火鍋店。兩名女子肩並著肩,笑著說話往裏走。


  他隻看到了一抹側影,臉兒白白,線條柔美,笑起來時唇角勾起的弧度,不知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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