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節

  不孝女,叫老子好找!”


  他話說得凶,神態卻有些軟弱。


  這半年多以來,於寒舟沒管過他的事,他再傻也明白了,女兒跟從前不一樣了,不敢像從前那樣對待她。


  “您找我什麽事?”於寒舟坐下道。


  吳爸聽後,搓了搓手,說道:“爸爸想搬過來跟你住。”


  他的廠子不行了,他自己不會經營,桓盛林和於寒舟又不管,半年多就欠下了債。他怕於寒舟不給他還債,索性賣了,跟兒子來了這裏,想叫於寒舟養活。


  “你不同意也行,每個月給我五萬塊生活費。”吳爸說道。


  上回跟她要十萬,她不肯,吳爸這回少要了點。


  “我一個月給你五千。”於寒舟說道,“給我哥也五千,每個月初給你們,你們愛怎麽花就怎麽花,花完不夠我不管,花不完存著我也不要。”


  吳爸不樂意:“太少了!”


  他看向外麵的辦公桌,和認真工作的員工們,說道:“你現在是當老板的人了,還拍了廣告,賺了那麽多錢,你孝順孝順老子怎麽了?”


  於寒舟淡淡道:“嫌少?那我不給了。”


  吳爸頓時牙疼:“你這個丫頭!怎麽心腸這麽冷?我是你爸爸!又不是別人!”


  “法律規定我的贍養義務是從你失去勞動能力開始的。”於寒舟說道,“你現在有手有腳,能吃能喝能幹活,理論上講我是可以不贍養你的。”


  “你少扯那些有的沒的!”吳爸怒道,“一個月五萬,不然我在你公司門口鬧!”


  他還可以請記者宣傳,鬧得人盡皆知!她現在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就不怕醜聞?

  “你隨意。”於寒舟兩手交握在身前,淡淡看向他:“弄臭了我,你一毛錢也沒有。”她臉上帶了一點冷酷,“醜話說在前頭,我寫了遺囑的,一旦我出事,我名下所有財產都捐贈慈善,你和我哥一毛錢也得不到。”


  說完,她站起來:“考慮好了就走,我每個月給你們打一萬。”


  她不欠他們的。每個月拿一萬養他們,也是怕逼急了他們,給她找麻煩。再多的,卻沒有了。


  吳爸很不樂意,但是於寒舟的心腸硬是他見識到的,一萬雖然不夠他和兒子花的,但是總比沒有強,罵了幾句就走了。


  於寒舟每個月給他和吳哥打錢。吳爸有時候軟磨硬泡,說自己病了,想多要點錢。每次碰到這種時候,於寒舟就去看他,帶他去大醫院檢查。他病了,她可以掏錢,但是不會把錢直接給他。幾次下來,吳爸就消停了。


  跟鍾昊的合同也簽好了。他給的代言費很高,完全是把她當一線大腕伺候的,花了很大力氣去宣傳,甚至為她向朋友要各種廣告代言。


  一則則廣告拍下來,於寒舟的知名度越來越高。


  隨之而來的,是桓盛林的血壓越來越高。但他再不滿,也搞不動她了,隻得花更大的力氣去找楚欣。


  於寒舟的雜誌越辦越好,已經不僅僅是給林正的品牌做宣傳了,許多知名品牌爭相砸錢,要上她的雜誌。


  在她的事業和名氣都飛速上升時,在工作室做了兩年的楚欣,也有了小小的名氣。隻不過,跟於寒舟相比,還差了很多。


  她每次出門都帶著口罩,把自己捂得嚴嚴實實。導致了桓盛林想找到她,格外耗費精力。


  最終,是楚欣主動找上了他。


  她從前很想有一份事業,追求自己的夢想。現在事業有了起色,她有些懷念自己的愛情,開始想念對她很好的桓盛林。她主動露麵,立刻被桓盛林的人找到了,將她帶回了桓家。


  “欣欣!”他緊緊抱住她,“不要再離開我,好不好?”


  楚欣回抱住他:“好,我不離開了。”


  一番纏綿後,桓盛林想起當年她頭也不回的離開,神情陰鬱:“我叫你,你都不回頭。”


  楚欣道:“對不起。我,我那時太想離開你了。”見他眼底散發冷怒,連忙道:“我看到你了,見你傷得不重,才走的。”


  桓盛林接受了她的解釋,但是從此往後,把她看得緊緊的,不許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他吸取教訓,不再阻攔她的事業,甚至為她請老師,砸錢辦展,用心栽培她、成就她。


  楚欣進步很快,名聲越來越響亮,很多人慕名拜見,或者送請帖來邀請她參加交流會,她有時候拒絕,有時候露麵,但是隻要出門必定戴著口罩。


  她和於寒舟的模樣,相似度太高了,很容易被認錯。不論是她的成就被安在於寒舟的頭上,還是於寒舟的成就被安在她的頭上,都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由此,她成為了最神秘的服裝設計師,沒有人知道她的真實樣貌。


  桓盛林為她感到委屈,氣得想要殺人,楚欣反過來勸慰他:“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還省了許多麻煩呢。”


  神秘的麵紗,讓她名聲更盛。


  楚欣清楚這一切是怎麽演變來的。當初於寒舟隻是一個普通花店的老板娘,是桓盛林逼她去整容,才會變得這樣。理虧的是他們,所以她不怪於寒舟。


  她不想桓盛林去找於寒舟的麻煩,還有一個她內心深處藏著的,不肯承認的念頭——她怕桓盛林見了於寒舟,會覺得於寒舟比她好。


  她們長得那麽相像,而於寒舟比她更自信、更優雅,如果桓盛林喜歡上了於寒舟,她該如何?


  在楚欣和桓盛林的刻意回避下,本來就不想跟他們打交道的於寒舟,再也沒跟他們碰過麵。


  她賺夠了錢,又出了名,就隱身幕後。


  公司請了人打理,她每周看看匯報,處理下他們難以做決斷的事,偶爾拍拍廣告露個臉。其他時間,都在打麻將。


  她的麻將館一直生意很好,沒有人知道她就是老板,都當她是常客。


  “小吳啊?快來快來,就差你了!”麻將館一角,劉嫂衝於寒舟招手道。


  於寒舟走過去坐下,剛擺好了牌,坐在上家的陳哥抱著肚子起身:“不行,拉肚子,等會兒啊。”


  “你怎麽這麽煩!”劉嫂埋怨道。


  穿著棉布T恤和休閑短褲的高大男人,趿著拖鞋走過來:“我來,我替他打兩把。”


  陳嫂坐在對麵,看著男人白皙得過分的臉,還有那張不顯年紀的俊美麵孔,酸了一句:“你又來,今天小吳又要贏了。”


  每次他來,於寒舟都會贏得多。


  鍾昊往右邊看了一眼,笑得溫柔:“看在我追女朋友很辛苦的份上,大家別跟我計較。一會兒請大家吃夜宵啊!”


  有了這句話,想起暗地裏收的那些好處,陳嫂頓時笑了:“行,行。”


  於寒舟聽著他們說話,猶若未聞。


  一局很快開始了。


  鍾昊打牌很有心機,他雖然是討好於寒舟,卻討好得很有手段。凡是容易起到手的牌,他從不給她送,也不點炮讓她胡牌。


  隻有於寒舟缺的抓心撓肺,怎麽也摸不來的牌,他才送給她,讓她吃或者碰。


  他力求每一局都打得自然,陳嫂他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而於寒舟也沒法太討厭他,有時候明知道他是故意送牌,仍是忍不住心喜——缺牌的感覺,太太太難受了!

  打麻將的時間,過得飛快,一轉眼就到了淩晨兩點。


  一般情況下,於寒舟玩到十一點就會上樓,睡眠不足會老得快。隻有周末的時候,才會多打一會兒,到兩點多才去休息。


  鍾昊每次都陪著她。


  他兩年前就搬來了C市,把房子買到了她對麵。


  每天打扮得普普通通,陪著她在麻將館打牌。不管她多麽冷淡,從來不退縮,不遺餘力地討好她。


  附近的人都知道他在追她,一開始還為他不平,要介紹漂亮姑娘給他,被他屢屢推拒後,才不再介紹了,開始勸於寒舟接受這個帥氣體貼的小夥子。


  於寒舟每次就笑笑不說話。▽思▽兔▽在▽線▽閱▽讀▽


  他才不是她們眼中溫柔秀氣的男人。他是一條毒蛇,而且腦子有病。雖然表現得就是一個癡情人的樣子,但是誰信呢?

  別說她不打算談戀愛,她就算想要談戀愛了,也不會找他這樣的人。毒蛇就是毒蛇,表現得再溫順,也不能往懷裏揣。


  “晚安。”鍾昊看著她進了門,才拿出鑰匙,打開自己家的房門。


  她不喜歡他,他知道。


  沒關係,隻要她身邊沒有別人就行。


  林正已經被林媽安排著開始約會了,其他追求她的人不會比他條件更好,比他更有耐心。


  他隻要守著她,等她想要伴侶了,一回頭看見的人就是他。


  *

  他一直守到了白發蒼蒼,從一個俊美青年變成一個普通老頭。


  臨終之際,他對自己的助理說:“墓碑上,我的名字刻成‘麻將’。”


  她愛了一輩子的麻將,不曾回應他的感情。至少死後,讓他騙騙自己。


  第122章 長嫂1

  “醒醒。”


  “該起了。”


  低啞中透著虛弱的男子聲音在耳畔響起, 隨著身子被輕輕推動,於寒舟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就看到大紅的帳幔, 略一垂眼, 身上蓋的是大紅喜被。


  她偏頭看向身旁,是一張蒼白病弱的男子麵龐。


  男子很年輕,看起來十八九歲的模樣。生著一對清而長的眉,本是極好看的眉形, 若是身體康健的男子生著這樣的眉毛,必定是說不出的俊美。然而他整張麵龐透著病弱,仿佛生命力和精氣神都被攫取走, 即便是這樣一對好看的眉, 也顯得幹枯而了無神氣。


  於寒舟看見他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男人像是一捧失去水分的花, 被病理纏住,脆弱得好像一陣風吹來便要分崩離析。


  她不由得看向他的眼睛。在這樣一張枯萎而缺乏生氣的臉上,卻生著一雙極不相稱的眼睛。烏黑, 幽深, 明亮之極,像是全部的生命力都燃燒在其中了。


  然而他的神情卻是冷淡的,眉頭微微皺著, 看了她一眼, 率先坐起身來:“該起了。”


  他坐起來後,露出單薄而瘦削的背脊,雪白的中衣掛在他的身上, 顯得空空蕩蕩,隱約看得到一粒粒凸起的脊骨。


  “咳。”他虛弱地咳了一聲, 順了順氣,才揚聲道:“來人!”


  隨著他話音落下,房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幾名侍女魚貫而入,手裏捧著水盆,香皂,毛巾等物,動作輕快而無聲,一看便是訓練有素。


  兩名侍女走到床前,為賀文璋更衣、穿鞋,又攙扶著他下床。於寒舟沒有再磨蹭,也坐起身來,由自己的陪嫁丫鬟伺候著更衣、洗漱。


  有丫鬟去收拾床褥。於寒舟沒有回頭看,也知道她們什麽都沒收到。沒有什麽元帕,也沒有什麽元紅,她的丈夫病弱得連走路都困難,哪有精力行夫妻之事?


  丫鬟們也不覺得奇怪。事實上,府裏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沒有圓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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