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戲都拍完了,他也沒索取那頓飯。
於寒舟還覺得詫異,他難道就為了要她一個電話?但她的電話有什麽好要的?他又不理她。
這些事情,並沒有在於寒舟的心頭存留太久。她的戲份殺青後,在導演的介紹下,去他朋友那裏試鏡一部劇的女二角色。
很順利,她試鏡成功了,開始了第二部 作品的拍攝。
拍戲期間,經紀人又為她接了一檔真人秀的綜藝。於寒舟沒什麽意見,能露臉,能賺錢,累點算什麽?
那是一檔尋寶節目,節目組很能折騰,他們布置了很多場景,有的在街頭巷尾,有的在密室鬼屋,有的在野外,最讓於寒舟很無語的是,他們把一幕場景安排在豬圈裏,讓嘉賓們去豬圈裏尋線索。
裏麵真的有豬!好幾頭!而且豬圈好幾天沒有打掃了!
巧合的是,江琰也在那檔綜藝裏。
不過,於寒舟跟他的交集不多,節目組要求前三期不許嘉賓們組隊,大家互相都是競爭對手。
日子忙碌而充實。
每個月於寒舟會抽時間去談家吃兩頓飯。她本來打算一個月去坐一次就夠了,但談父和談母隔三差五給她打電話,問她生活怎麽樣?拍戲累不累?有沒有好好休息?言外之意,有空就回家坐坐。於寒舟推拒不過,每個月會去兩次。
再多就沒有了,她不想跟他們走得太近,那樣對誰都不好。
談父和談母待她,並不像從前她還是他們的孩子時那樣,更像是對待親戚朋友家的孩子。他們不想讓談笑感到委屈,也不想讓她感到敷衍,很努力拿捏著分寸和距離。
於寒舟覺得他們也挺難的,就暗中配合一下。
“晴晴最近在拍什麽?”談母見於寒舟的眼下有點烏青,粉底都遮不住,心疼地問道。
於寒舟猶豫了下,說道:“一檔真人秀節目。”
“叫什麽名字啊?什麽時候播?”談母又問道。
於寒舟避重就輕地道:“還不知道呢,到時候跟您說。”
她其實不太想跟談母說。那檔真人秀節目,實在很折磨人。如果給談母看到她在烈日下狂奔,跟一群大男人搶線索,為了逃跑在泥水裏滾爬,挖線索挖得虎口裂開,恐怕談母要受不了,她那樣愛孩子的人。
於寒舟自己倒不覺得怎麽樣。當初公司跟她商量過,要不要走花瓶人設?於寒舟拒絕了,這才在節目組拿了自力更生的劇本。
然而即便她沒說,談母卻心心念念,在節目播出後,第一時間發現了。
於寒舟再去吃飯時,就被談母的眼淚給攻擊了:“你這孩子,從小嬌生慣養,怎麽想不開去吃那種苦?你想出道,家裏給你找資源……”
於寒舟怕的就是這個,如果談母真叫談瑞麟給她找資源,談瑞麟又要瞧不起她了,認為她一肚子奸猾詭計終於成功了。
於寒舟倒不怕他冷嘲熱諷,卻也不想聽那些話。她自己養活自己,堂堂正正,受那些閑氣做什麽?
“可好玩了!”於寒舟便哄她道,“我有次在鬼屋找線索,冷不丁發現旁邊有人,以為是鬼,頓時把他暴打一頓,後來發現是我們的嘉賓,哈哈哈!”
她打的是江琰。他倒是很冤枉,本來是跑來給她送裝備的。
於寒舟不說艱難的地方,隻說好玩的地方:“片酬高著呢,又好玩又有錢賺,您別腦補些有的沒的。”
談母見她言之鑿鑿,漸漸就不再說什麽了。
一轉眼,過去了大半年。
凜冬時節,外頭雪花漫漫,談家的客廳裏卻明亮溫暖。談母坐在沙發上,問談瑞麟:“你給晴晴打個電話,她什麽時候回來呀?”
每個月於寒舟都會來家裏吃兩頓飯。但是這個月她去了比較遠的地方拍戲,不太方便,所以一次也沒來。談母想她了,就讓談瑞麟問問。
談笑坐在沙發另一邊,兩隻腳搭在談母的腿上,正樂滋滋地跟傅以晟發短信。
沒有了女配從中作梗,她和傅以晟的感情發展得很順利。
這時聽到談母的話,她立刻坐起來道:“對,快問問,她還回來嗎?”
雖然於寒舟的性子比較淡,但談笑卻很喜歡她,覺得她又美又酷,忍不住親近她。
談瑞麟隻好打電話過去。電話裏響了幾聲,接通了,裹挾在風中的聲音傳來:“喂。”
聲音很淡。
她每次接他電話,聲音都這麽淡。談瑞麟皺了皺眉,問道:“後天爸爸生日,你回來嗎?”
電話那邊靜了片刻,響起女人略帶歉意的聲音:“抱歉,我忙得忘了。我回不去,回頭我給談先生打個電話說一聲吧。”
於寒舟是真的忘了。
她最近接了部女一的戲,導演很嚴厲,拍戲的時候嚴厲,平時也不喜歡演員們請假。於寒舟每天拍戲之餘,還要苦練演技,免得被導演罵,倒是把其他都拋到腦後了。
她很珍惜這次機會。這個導演是業內很有名氣的大導演,拍的每一部劇都很火,她演的又是女一的角色,為了捧她,公司砸了不少錢進去。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機會,於寒舟卻得到了,怎麽能不珍惜?
“嗬。”談瑞麟冷笑一聲,“你忙成這樣,爸爸生日都不來。”
暗諷她之前那些事都是惺惺作態,她根本就是個沒心沒肺的白眼狼。
於寒舟淡淡道:“還有兩個月,就滿一年了。我要賺錢買房子,把我的戶口遷出來。”
否則,他就要把她的戶口遷到那對罪犯夫婦的名下。於寒舟不想,她想自己一個戶口本。
談瑞麟本來隻是隨口譏諷,聞言不禁怔住。
第25章 假千金9
談瑞麟已經忘了這事。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 他看到她不再反感,不再總是無時無刻不想著把她趕出戶口本。
如今聽她這樣說,再聽著話筒裏傳來的呼呼風聲, 他看著窗外厚厚的積雪, 心裏刺了一下。
他那時是氣話。恨她鳩占鵲巢,在談家享受著百般寵愛,他的親妹妹卻在惡人手下吃苦。恨她讓他一直以來想要個乖巧可愛妹妹的願望落空,平白遭了那麽多年的禍害。
現在想來, 她雖然禍害了他,卻未必就一點可愛也沒留給他。他難過的時候,她也會拿著糖果來哄他, 雖然她哄得不得其法, 並很快就不耐煩地跑走了。多年前的記憶,忽然浮現在腦海中, 她神氣非凡的模樣,與現在的平靜淡然判若兩人。
心裏像有螞蟻在啃,泛起密密麻麻的痛。他想自己之前的話, 隻覺得過分。他明知道她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女孩, 什麽苦頭都沒吃過,卻逼她一年之內就賺一套房子出來。
“喂?”那邊又響起她照舊是平靜的口吻,“還有沒有事?沒事我掛了。”
談瑞麟默默握緊了手機, 淡淡道:“沒事了。”頓了頓, “回來後記得打電話。”
他欠她一個道歉。
等她回來,他要去機場接她,告訴她, 不用那麽著急買房子,他不會真的把她的戶口掛去那對惡心的夫婦名下。
“怎麽樣?她回來嗎?”談母見他掛了電話, 就問道。
談瑞麟搖搖頭:“她拍戲忙,回不來。”
“這樣啊。”談母的臉上有些失望。
談瑞麟看著母親臉上失望的神情,心中又刺了一下。他抿了抿唇,說道:“我還有點工作上的事,我上樓了。”
回到房間,他坐在書桌前,怔怔出神。
他想給她一套房子。給她房子的事,當初談父也同意了的。但是他回顧談家的房產時,卻又遲疑了,他覺得她可能不會要。○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她寧可在劇組被人打,拍真人秀滾得一臉泥,大冬天的在冰天雪地裏拍戲,也不回來在談父和談母的麵前哭、撒嬌。
如果她真的想要什麽,隻要把她從前那股纏人勁兒拿出來,談母什麽都給她。不是他說,談笑那點哄人的功夫,跟她比差遠了。但她沒有,她從來不在談父談母麵前說一個苦字。
她變了,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變成了一個全然陌生的人。她不再貪慕輕鬆富裕的生活,不再貪圖哪怕一點點不屬於她的東西。
是他們活生生逼著她變成這樣。
良久,談瑞麟拿出手機,打了幾通電話。然後,他撥出一個號碼,低沉的嗓音說道:“喂,胡導嗎?我是談氏集團的談瑞麟。最近有新戲嗎?”
於寒舟在半個月後回來了。
她沒給談瑞麟打電話,而是給談母打了一個電話,說今天晚上去吃晚飯。
於是,談瑞麟下班回到家,看到心情出乎意料好的談母,問了一句,才知道於寒舟要回來。
他正要給她打電話,問她幾點到,就聽到一陣汽車行駛的聲音由遠而近。他握著電話,沒撥出去,眼睜睜看著一輛白色跑車停在家門口。
於寒舟背著一隻亮色小包,衝駕駛座上的年輕俊秀的男人笑著揮了揮手,男子駕車離去。
“嗨。”於寒舟心情不錯,見到站在門口的談瑞麟,衝他笑著打了個招呼,然後才看向裏麵,“好香啊,又準備了什麽好吃的?”
談母聽到她的聲音,驚喜得不得了:“晴晴回來了?怎麽沒給瑞麟打電話,叫他去接你?”
於寒舟跟她擁抱了一下,笑道:“不麻煩他了,我朋友送我過來的。”
她倒是記得談瑞麟說的給他打電話,但她當成是客氣話,就沒往心裏去。
談母聽了她的話,頓時眼睛一亮:“男朋友還是女朋友?”
於寒舟哈哈一笑,往沙發上一坐,自己倒了杯茶暖手,笑道:“男性朋友。”
談母一聽,覺得有戲,立刻坐到她跟前,問道:“怎麽認識的?小夥子哪裏人?殷勤不殷勤?”
“拍戲的時候認識的。”於寒舟笑著道。
就是江琰。
他裝得正兒八經的樣子,其實就是個顏狗,當初看她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卻拿腔拿調地不說。
她那時心裏還想著小嚴,就裝不知道。如今過了快一年,發生了很多事,她每天忙得腳不沾地,漸漸就把前世的事淡忘了。再想起從前的人和事,心頭隻剩淡淡的悵惘。江琰再追她,她就不那麽排斥了。
“晴姐,有人追你啊?”聽到動靜的談笑從樓上跑下來,興奮地道。
大半年的相處下來,雖然於寒舟還是淡然客氣的樣子,但談笑卻認為跟她很熟了。有一次,她試探著叫她晴姐,於寒舟沒拒絕,她以後再見了她就這麽叫了。
於寒舟笑道:“算是吧。”
“哇!有沒有他的照片?我想看!”談笑衝到沙發上坐了,湊過去就要看照片。
於寒舟的手機裏還真有幾張江琰的照片。他有時候會去探她的班,帶她偷溜出來玩,她偶爾也會覺得心動,偷偷拍他。
她給談笑看了一張江琰站在橋邊,逆著風衝她笑,示意她看天際流雲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