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
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今次說出來,江悅欣喜不已,隻覺得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打動了他。心病一去,江悅的病情很快好起來。
當看到萬淩雲開始在生意上壓製於寒舟,江悅更高興了,仿若恢複生機,被人精心嗬護的鮮花,一日比一日嬌豔。
萬淩雲想要重奪市場,便開始降低馬匹的價格。他沒有刻意瞞著江悅,因此江悅便知道了。還曾經擔心地問:“咱們這樣做,會不會不好?她畢竟是小飛的親娘。”
萬淩雲便道:“我是小飛的親爹,她占起我便宜時,也沒有手軟。”
江悅心說,那不是從前覺得虧欠她嗎?心裏便知道,萬淩雲心中是徹底沒有那個女人的影子了,格外歡喜。
她心情一好,對小飛也好了幾分。小飛之前一直氣悶,認為下人挑撥壞了他們母子情意。如今江悅重新待他好,他頓時高興起來。
但他的高興沒持續太久。
萬淩雲雖然降價良多,然而意料中的情景卻沒有出現,商隊們仍是從於寒舟手裏買馬!
他差遣手下去問過,自己也走訪過幾家,得到的答複無一不是:“她一個婦道人家,做生意本就艱難,咱們大老爺們兒讓一讓她。”
胡扯!萬淩雲幾乎氣笑了,這些做生意的人,聞不見腥味兒不撒腿,弄垮的老弱婦幼的生意也不是一家兩家,怎麽到於寒舟這裏就忽然善心大發了?
他很快明白過來,這是眾商戶聯手抵製他。他們要扶持於寒舟,哪怕眼下多花點銀子,但隻要能把他慢慢搞垮,日後這些損失定然能賺回去。
他事事不瞞著江悅。得知生意上的事又跟於寒舟牽扯上了,江悅頓時不大痛快。她怕萬淩雲因此又去見於寒舟,心中火急火燎,口中起了好幾個大泡。
她心情不佳,待小飛就說不上好。
小飛的性子有些天真,自小就算不上機敏。但江悅待他反反複複,次數多了,他慢慢也明白過來。
他一直對她敬愛有加,親近她比親近於寒舟還要多。如今被這樣對待,暗地裏哭了幾回。
他心中難過,努力討好江悅。但江悅看他的眼神早已沒了往日的熱情和慈愛,隱隱可見冷漠和厭煩。就連他親近兩個弟弟,她也多有不喜,甚至阻攔的時候多。
小飛茫然了。
於寒舟則是遭到了麻煩。
“這狗賊!”她看著手裏的信,嗤笑一聲。
小嚴伸出手道:“信上寫了什麽?我看看。”
於寒舟便把信遞了過去,自己倒了杯茶,好整以暇地飲了一口,說道:“他這是急了。”
大商戶們看萬淩雲不爽,想把他搞下去。他們自己心不齊,誰也不肯出頭,僵持了許多年。恰時於寒舟冒出來,便將主意打到她的頭上。想借著她,借著紅梅山莊,跟萬淩雲杠起來。
這大約是把萬淩雲搞下去的最好的機會,眾人這次心很齊,擬定了條款,誰也不許做龍泉山莊的生意。這才有了萬淩雲降價,也沒人理會他的局麵。
萬淩雲著急了,跟幾個老狐狸沒談攏,便來找於寒舟,要跟於寒舟洽談。於寒舟不理他,他便扣了於寒舟的貨,逼得她不得不去見他。
“卑鄙!”小嚴氣得罵道,“無恥!”
差點把信撕了。
“心真髒!”他厭惡地道。
於寒舟見他這麽氣,好笑一聲,倒了杯水遞過去:“不要生氣。這有什麽?無非是狗急跳牆了。”
小嚴則道:“姐姐別辱狗了!狗能看家護院,對主人忠誠,他比得上一根狗毛嗎?”
氣呼呼地坐下,接過杯子,仰頭飲盡。
“好,好,是我說錯話。”於寒舟看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氣呼呼的模樣,好笑搖頭,說道:“他要見我,必定做了萬全的準備。手段麽,無非是來軟的,或是來硬的。”
“他敢對姐姐來硬的,我饒不了他!”小嚴寒著臉道。
少年這幾年跟在她身邊,見了不少世麵,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單純的模樣,這時寒下臉來,竟也有幾分嚇人。於寒舟笑了笑,說道:“他不敢。”
除非他瘋了。
“如果我沒猜錯,他會來軟的。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於寒舟笑著道,眼裏有著淡淡寒光,“我們不一樣。我們跟他來硬的!”
作者有話要說:
萬淩雲:我們一家都是哭包!不接受反駁!
小飛:(T^T)不想跟你們一家了。
第12章 前妻12
於寒舟不想被人牽著鼻子走。
既然萬淩雲來了這一手,兩人反目是遲早的事,她不打算再跟他講道義,講情理。
“姐姐有何打算?”小嚴問道。
於寒舟便說出自己的想法。小嚴聽罷,大笑起來:“好,就要這樣!”笑罷,他目光灼灼地看著於寒舟,“姐姐好聰敏。”
聲音分明很輕,但不知怎的,卻猶如一記輕錘落在於寒舟的心間。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移開目光,不與他灼灼的目光對視。抿了抿唇,鎮定道:“他率先不講道義,我隻是現學現賣。”
她目光看著別處。
小嚴看了她一會兒,眸中熱度漸漸隱褪。他收回視線,站起身來:“既如此,我這便去了。”
聞聽他要走,於寒舟稍稍鬆了口氣,這才看向他道:“去吧,一路小心。”
小嚴卻遲遲不邁步子,垂首看著她,眼底的熱度漸漸又湧上來:“姐姐還有別的囑咐我嗎?”
於寒舟看著他的神情,心中微沉。卻意外的並沒有沉入無底的深淵,而是仿若沉浸在溫水中,又好似被柔軟的雲朵包圍著。
她驚訝於自己的心緒,麵色不改,對他輕輕搖頭:“沒有了。”
小嚴定定看了她片刻,才點點頭:“好,那我走了,姐姐等我的好消息。”
說完,轉身離去。
少年挺拔清瘦的身形,大步走出屋子,落在明亮的光線下,愈發青春逼人。
於寒舟等他的身形消失不見,才扶著額頭,輕輕歎了口氣。
“怎麽可能呢?”她喃喃道。
萬淩雲在一家酒樓包了雅間約見於寒舟。
他穿著一身黑色錦袍,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高大的身軀端坐著,看起來英俊逼人。然而他沒有等到於寒舟,而是等到了小嚴。
“萬莊主,好久不見。”小嚴看著他臉上的意外之色,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來。
萬淩雲很快收起臉上的意外,淡淡地問他:“怎麽是你?”
“姐姐不方便來,便派了我來。”小嚴說道,“怎麽,萬莊主覺得我不配坐在這裏與你說話?”說著,他走到萬淩雲的對麵坐下。
不是像萬淩雲那樣端正坐著,他抬起兩條修長的腿,翹在桌沿上,交疊在一起,慢悠悠地晃著。
他的兩隻腳正對著萬淩雲的臉,從他的角度看去,兩隻腳底正好踩在萬淩雲的臉上,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萬淩雲不知道他笑什麽,隻覺得他這副樣子過於輕浮。少年人就是輕狂,他心裏想,眼底湧起一點不快。
於寒舟不來,他並非沒有料到。她怎樣也不肯見他,眼下派小嚴過來,也在意料之中。隻不過,原先打算對於寒舟說的那些話,就可以省了。
直接掏出準備好的契約,拍在桌麵上,朝小嚴推過去,淡淡道:“按手印,按完你就可以走了。”
小嚴看著他自大的模樣,嗤笑一聲,收回翹在桌沿的腿,拿過契約,看了起來。
看了兩眼,他的臉上露出怒意:“萬淩雲,你真無恥!”
他將全國各地的城池劃分了區域,隻許於寒舟在幾個偏遠、窮苦的地方做生意。
萬淩雲麵色不改,淡淡說道:“按吧。按了,你們的貨就還給你們。” 本 作 品 由 思 兔 網 提 供 線 上 閱 讀
小嚴眼中燃著兩簇怒火,直直看著他:“萬淩雲,對一個你曾經辜負的人如此卑鄙,你虧不虧心?”
萬淩雲的臉色終於變了變,但很快他收拾好表情,淡淡說道:“商場便是如此,何況我已讓過她許多次?”
小嚴嗤笑一聲:“你讓過什麽?齊王那次嗎?”
齊王那次,分明是於寒舟的馬更好一些,齊王好寶馬,見獵心喜,哪裏還看得上萬淩雲的馬?
萬淩雲比不上於寒舟,便以相讓為借口,真是好大的臉!
“你,臉大如盆!”小嚴呸了他一聲,“不使卑鄙手段,不使下三濫的手段,光明正大的比,你比得上姐姐嗎?”
他將袖子一挽,拿起桌上的紙,鋪好,提筆書寫起來。
這間雅間是上等房間,筆墨紙硯都有,小嚴大筆一揮,很快寫完了一張。字數不多不少,同萬淩雲的那一張一模一樣。
隻不過,名字換成了萬淩雲的。
來之前於寒舟便吩咐過,不論萬淩雲提什麽要求,全部反彈給他。
他把筆一放,看著萬淩雲道:“你簽!”
萬淩雲一愣,皺著眉頭說道:“你什麽意思?”
這裏是他擺的場子,讓於寒舟簽字的。於寒舟不來,小嚴簽字也是一樣。現在這樣,是搞什麽?
隻見小嚴似笑非笑,說道:“你可以不簽。但若你不簽,回到家後,可就見不到你的妻兒了。”
萬淩雲麵色大變:“你說什麽?!”
小嚴往椅背上一靠,好整以暇地看著他道:“就是你聽到的那樣。”
又一次把兩隻腳翹起來,搭在桌沿上,慢悠悠地晃。
俊秀的臉上,帶著幾分解氣:“你以為姐姐不來,是做什麽去了?”
“不可能!”萬淩雲喝道,登時站起。因為用力過猛,椅子摩攃著地麵發出刺耳的聲音。他緊緊抿著唇,臉色鐵青:“煙兒不是這種人!”
小嚴聽他喚“煙兒”,眼底湧現嫌惡:“若你信,你就簽。若不信,你現在就可以走了。”他微微挑起眉頭,“不過,若你現在走了,想要再簽這張紙,可就不是這麽簡單了!”
萬淩雲鐵青著臉,看著這個張狂的少年。他不過十七歲,比自己小了快有一輪,明明是隻沒有爪牙的老虎,竟把他逼迫至此。
萬淩雲麵上無光,憤怒不已。除了憤怒之外,還有著說不出口的羞恥。這是於寒舟如今看上的人。他難以接受自己在他麵前處於劣勢。
他鐵青著臉,冷冷地看了小嚴一眼,扭頭就走。
小嚴看著他的背影,吹了聲口哨,並未挽留。拿起那張紙舉在眼前,左看看,右看看,輕輕地笑。
萬淩雲急匆匆下樓。他要回山莊,看看江悅和孩子們。剛下樓,牽過自己的馬,就聽到頭頂上響起一聲嘹亮的口哨。
他不由得抬起頭,就見少年懶洋洋地趴在三樓窗口,衝他笑:“萬莊主,我可不是在詐你。”
萬淩雲冷冷看他一眼,翻身上馬:“駕!”
風聲刮過臉龐。他心中焦急萬分,又漸漸生出許多疑慮。
小嚴為何沒有留他?
煙兒真的做得出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