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節
成親的事。
“對不起,煙兒,都是我不好,你,我……”萬淩雲看著她平靜的模樣,語無倫次地拉過她的手,眼中有著恐慌,還有濃濃的愧疚,“煙兒,你瘦了,你受苦了。”
她是吃了些苦頭。
一開始遭到追殺,掉下了山崖。昏迷一年半,又花了半年時間複健,而後是兩個月的趕路。
於寒舟沒說話,抽回了自己的手。
萬淩雲此刻的表情,像是走在鋼絲上的男人,稍加不注意便要摔得粉身碎骨。他目光之中滿是惶恐,看著忽然回來的妻子,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候在一旁的管家清了清嗓子,說道:“莊主,夫人受了重傷,才剛痊愈,又連日奔波,恐是累了,不如先送夫人休息?”
萬淩雲忙道:“好,好。”
“煙兒,我帶你去休息。”他想牽過於寒舟的手,但是看著她平靜得看不出絲毫情緒的麵龐,不禁被震懾住,心底不知怎麽生出了拘謹,並不敢牽她,隻做出一個帶路的姿態。
於寒舟看向涼亭中,年輕女人的表情非常精彩,但是萬淩雲竟然看也沒看她一眼。
真是有意思。她不如原劇情一樣發瘋,萬淩雲就忘了女主的存在了。
眼裏劃過一抹嘲弄,於寒舟回頭對小嚴道:“跟上。”
小嚴早就被嚇住了。他之前見於寒舟生得清麗貌美,性格又好,以為她一定很受夫君的疼愛,有一個很美滿的家庭。看到這一幕,整個人懵了。
他為於寒舟感到憤怒,恨不得衝過去打萬淩雲一頓。又怕自己做不好,給於寒舟惹麻煩,便站在於寒舟的身後,做她的後盾。
此時,聽到於寒舟的話,他壓下憤怒道:“是,姐姐。”
於寒舟便看向萬淩雲解釋道:“當年我落下山崖,是小嚴和婆婆救了我的命。我昏迷了一年多,他們也沒有放棄我。我痊愈後,婆婆不放心我一個人回來,叫小嚴送我。”
萬淩雲的臉上頓時露出感激之情:“待我備一份厚禮,答謝恩人。”
小嚴不說話,臉上繃得緊緊的,抱著包袱跟在於寒舟的身後。
於寒舟便笑了,說道:“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應當由我來報答他們的恩情。”她停下腳步,看向身側的萬淩雲,“不久之後,你我便無甚關係。這份恩情,不必你來破費。”
萬淩雲一怔,她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無甚幹係”?她打算做什麽?
然而不待他開口,於寒舟便擺了擺手:“我累了,想先休息。”
萬淩雲有無數的話想說,此刻也吞了回去。他看著她樸素的裝扮,再看她瘦了許多的模樣,心下悔愧難當。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了,竟然做出了那樣的事。
他為何不能多等一等?他為何沒有多等一等?他認得江悅,也才三個月。他隻需要再等三個月,便不會有此刻的難堪。
這顯得他們曾經堅不可摧的感情像是個笑話。
“我從前的房間,現在有人住嗎?”於寒舟邊走邊問。
萬淩雲忙答:“沒有。”
於寒舟並不覺得意外,她甚至笑了笑,問道:“那你現在住在何處?”
她和萬淩雲是夫妻,她住的房間,自然也是萬淩雲的房間。如果她的房間現在沒有人住,萬淩雲住哪裏?
其實根本不必問,她知道,萬淩雲現在跟江悅住在一起。
女配喜靜,挑選的房屋外麵有一叢竹林,但是江悅喜歡明朗向陽的地方,所以住得有點遠。萬淩雲自從陰差陽錯跟她發生關係後,便住在了她那裏。
聽了她的話,萬淩雲的臉色很難看,張口想要解釋什麽,卻支支吾吾答不出來。
於寒舟沒有追究,語氣平靜地道:“沒關係。”
沒關係?萬淩雲心裏更不是滋味兒了。但是事發突然,他腦子裏亂糟糟的,便也沒追問。
一路氣氛凝滯。
走在前麵的管家也覺得尷尬,不過他畢竟是下人,隻是低頭走著,裝作聽不到身後的話。
“夫人,這位小公子住在哪裏?”管家問於寒舟。
於寒舟道:“安排在我的房間隔壁吧。”
有另外的下人過來,帶著小嚴去安置。於寒舟對他道:“先休息吧,待會兒我找你說話。”頓了頓,又道:“我就住在隔壁,你有什麽事隨時來找我說。”
小嚴本來想著,送她回家後,自己就回家去。他出來有一段時間了,很想婆婆。但是於寒舟如今的情形,他有些放心不下,便道:“好的,姐姐。”
於寒舟推門進了房間。
萬淩雲跟了進去,忍不住解釋道:“煙兒,當年發生意外後,我找了你半年,一直不相信你死了。後來遍尋你不著,我……我難過了很久。我,我和江悅,我們……”
他磕磕巴巴,很想解釋說自己沒有動心,沒有背叛她,很想勸她別難過,但是他說不出口。
有些事情,已經發生了,他說不出謊言。
第3章 前妻3
於寒舟沒看他,將包裹放在床上後,彎腰摸了摸床頭。沒有灰塵,她便知道他時常叫下人來打掃。
她收回手,坐在床邊,抬頭朝他看去,說道:“我看見你望著她的眼神。以前你望著我時,便是那樣的眼神。你愛上了她是不是?”
萬淩雲想否認,但是他看著於寒舟清澈的眼眸,仿佛看穿一切狡辯般清透,不知怎麽,那些否認的話堵在嗓子口,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
“我不怪你。”於寒舟說道。
她並不怪他。
現在的萬淩雲,並沒有什麽好責怪的。妻子“死”了兩年,他再娶,沒什麽不妥。
他的惡心之處,是在後麵。
“回來之前,我並不知道你已經……”於寒舟看著他道,停頓了下,“我應該料到的。”
萬淩雲聽到這裏,心裏愧疚得不行。
“也許我不該回來。”於寒舟繼續說道,“我打擾了你們。一家……三口。”
萬淩雲立刻急了:“你別這麽說!”
於寒舟便沒有再說了。
她垂下眼睛,心裏想道,原主不知道這些,興衝衝地回來了。而她早知道有這樣的事發生,卻仍然回來了,是因為她要昭告天下,她還活著。
她要告訴所有因為她的“死去”而悲痛的人,她的父母,她的兄長,她的朋友,告訴他們,她沒有死,她還活著。她還要好好地活下去,堂堂正正地活下去,便要了結跟萬淩雲的恩怨。
她回來這裏,是為這個來的。
“煙兒……”萬淩雲的聲音顫唞,眸中水光閃動,“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哪怕殺我,我都認,你原諒我吧。”
他後悔莫及,心痛難當。
她受了重傷,兩年之中無法送信回來,每天想著他,不知道多難過!而他在幹什麽?他愛上了別人!
萬淩雲看著她身上穿的衣服,戴的首飾,心裏不禁想道,她這兩年過得該有多樸素?一對隱居山穀的祖孫照顧她,能把她照顧得多好?她這番回來,心中含著怎樣的期待?
她看到涼亭裏的那一幕,該有多傷心?而她現在平靜地與他對話,心中該是怎樣的驚濤駭浪?
她努力壓抑著,不跟他爭吵,是不想讓他難過,是不想跟他反目,是想要保持最後的體麵,維護他們曾經的感情吧?
他覺得自己簡直該死!
於寒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但她猜測他此刻心中一定不好過。
她道:“我不怪你。”
“隻怪命運弄人,你也不要太難過了。”
命運跟她開了個大玩笑。她什麽也沒做,什麽也沒錯,無端端遭受了這樣的災難。
而對萬淩雲來說,這未必不是災難。
但命運就是如此無常。他們所能做的,就是接受。▲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萬淩雲還要說什麽,於寒舟對他擺了擺手:“我累了。”麵上透露出幾分疲憊,“你出去吧。”
萬淩雲縱有滿腹的話想說,然而看著她疲憊的神情,掙紮片刻,終是退出了去。
“吱呀”一聲,門被關上。於寒舟褪下鞋子,合衣躺在床上。
於寒舟醒來時,睜眼看見床邊趴著一個小豆丁,俊秀白皙的臉上有一絲好奇,趴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她。
“娘。”見她醒了,他眼睛一亮,脆聲叫道。
於寒舟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慢慢坐起來。小飛讓開一點,看著她彎腰穿鞋子。於寒舟穿好了鞋子,走到梳妝台前,坐下來,理起頭發和衣衫。
小飛蹬蹬蹬跑過來,站在旁邊仰頭看著她:“你是我娘。”
於寒舟透過鏡子看著他,“嗯”了一聲。
她的冷淡,讓小飛有些無所適從。腳下挪了挪,往後退開半步,眼中有些迷惑。
大概他覺得,娘親應該把他抱起來親近才對。
但於寒舟沒有。這個秀氣的小男孩,長相很是討人喜歡,但她心中對他沒有太多感情。
他已經認了江悅為母親。她卻是要離開山莊的,小飛作為莊主的獨子,必然不能被她帶走的。既然如此,便不必要培養多餘的感情。
透過窗戶,能看到天色已是傍晚,於寒舟站起來,打開門走出去。
小飛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麵,不時看她一眼,似乎想跟她說什麽,但是又不敢開口。
小嚴已經起了,在院子裏,蹲在竹叢旁邊玩蚱蜢。看到她出來,立刻站起來,丟掉手裏的蚱蜢:“姐姐,你醒了?”
於寒舟對他露出一點笑容:“休息得怎麽樣?”
她的平靜,讓小嚴安心了一些:“我很好,姐姐休息得好嗎?”他很擔心於寒舟,發生這種事,他總覺得她心中不像表麵上呈現出來的那樣平靜。
於寒舟對他笑了笑:“我休息得很好,晚上想吃什麽?”
小嚴還有些拘謹:“我都可以。”
似乎是見她和小嚴有說有笑,旁邊的小飛膽子大了,伸手拉住了她的,並且拽了拽:“娘,我晚上想吃奶黃豆沙包。”
於寒舟垂下眼睛,摸了摸他的腦袋:“好,讓廚房給你做。”
小飛仰起的臉上露出大大的笑意,又問道:“娘,你想吃什麽?”
於寒舟想了想,說出幾道菜來。小飛的臉上露出驚訝:“這幾道菜我也喜歡吃!”
於寒舟便笑道:“你是我肚子裏爬出來的,口味和我一樣,有什麽稀奇?”
約莫是說了幾句話,小飛不那麽拘謹了,竟然開始拉著她的手搖起來:“娘,這兩年你有沒有想我?”
於寒舟的餘光瞥見萬淩雲朝這邊走來,便抽出了自己的手。
萬淩雲是來叫她吃晚飯的。
“煙兒,”他走至她身前,神態像是對待祖宗般小心翼翼,“餓了嗎?飯已經備好了。”
於寒舟點點頭:“那走吧。”
小飛見萬淩雲過來,立刻跳到他旁邊牽住了他的手。他雖然對回來的母親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