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我究竟還要隱忍多少年!!
並不算寬敞的包廂里,張易之和面具女人相繼在靠窗的位置落座。
裴旻和那個婦人站在門口,兩人大眼瞪小眼,目光都帶著警惕之色。
窗前,張易之給自己斟一杯茶,語氣頗為隨意:
「本來我有點好奇,索命門的掌舵人是不是三頭六臂,真沒想到是個纖弱女子。」
面具女子略默,似是笑了一下,戲謔道:「看來張公子對索命門印象很深刻啊。」
直指被索命門刺殺一事。
張易之斟茶的動作僵住,倒不是因為這句略帶挪揄之語。
而是這個女子的聲音。
此女身段優美,舉止優雅,但硬梆梆的聲調,令他聯想到窗外那棵枯萎凋零的樹。
又隱瞞容貌,又故意變聲……
張易之眯了眯眼,臉上露出不快之色,「門主既然擔心暴露身份,那就派手下過來密談嘛,在我跟前還戴著鬼祟面具,顯得有些誠心不足。」
「呵呵……」面具女人笑了笑,淡聲道:「派手下過來,奴家怕張公子擺譜不赴約啊。」
張易之沒有接話,審視著對方,具體來說是打量著這張詭異的面具。
他身子微微前傾,低聲道:
「其實,我見過你。」
轟!
面具下的一張臉瞬間慘白如紙。
片刻后,女子平復緊張的情緒,輕描淡寫的說:
「別試探了,我是誰根本不重要。」
隔著面具,張易之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從變幻的聲調,可以推測出她的情緒變化。
沒想到隨意試探,還真給探出來了。
張易之偏頭看著窗外,語氣不急不緩道:
「沒錯,你是誰我不在意,所以也別繞圈子了,我時間有限。」
面具女子沉默半晌,似乎在醞釀說辭,直到張易之有些不耐煩的時候。
她才嚴肅說道:「張公子,我想購買火器配方。」
剎那間。
張易之的表情變得冰冷無比,望著近在咫尺的詭異面具,他寒聲道:
「你膽子很大。」
面具女子絲毫不怵,平靜道:「怎麼樣?我會給你豐厚的報酬。」
「報酬?」張易之自顧自淡笑著,抿一口茶:「說說看,有多豐厚?」
不等女子開口,他繼續道:
「想清楚再回答,我能隨便滅了弘農楊氏觀王房,一根棍子敲斷皇孫的腿還能安然無恙。」
「到我這個地位,世間很難有東西讓我心動。」
面具女子略默,想起對方「輝煌奪目」的戰績,她有些猶豫了。
張易之靜靜的望著她,嘴角噙著的笑容就像看一個小丑。
還是一個戴上面具的小丑。
女子深吸一口氣,緩緩伸出一根蔥白的手指。
「哦?」張易之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不可思議道:「難道是一瓶長生不老葯?」
「夠了!」
女子宛如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聲音變得尖銳起來。
她受不了對方陰陽怪氣的口吻,以及俊美無儔的臉龐上那一抹譏諷的笑意。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女子情緒很快穩定起來,嚴肅道:
「一千斤黃金。」
「哇哦!」
張易之很誇張的喊了一聲,引得裴旻和那個隨從婦人側目而望。
「如何?」女子問。
張易之捏了捏眉心:「一千斤黃金啊,那可真是一筆巨款,容我好好考慮一番。」
也就考慮幾秒鐘。
他拍了拍額頭,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差點忘了,陛下罰過我一萬兩黃金賑災,摺合也有六百多斤,這樣看來,你那一千斤黃金不過如此嘛。」
面具女子渾身僵硬,以儼然冷視仇敵般的目光盯著張易之:
「張公子何必裝模作樣,接不接受給個準話。」
張易之收斂戲謔的笑容,神色變得極度冰寒,森然道:
「索命門,一個刺客組織;火藥,大規模殺傷武器;一千斤黃金,傳承幾百年的世家都很難拿出來。」
「綜合這三點,我便能剖析出你們想造反,你憑什麼覺得我會資助反賊?」
「到時候反賊一定會打著清君側的名頭,清掉皇帝身邊的佞臣,也就是我。」
話音落下,氣氛陡然凝固。
面具女子渾身散發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氣。
鏘的一聲。
她從貂裘內抽出一截短小劍身,寒光冷冽,劍身帶有紋路,隱有逼人殺機透著寒意。
唰!
一直盯著這邊動靜的裴旻立即拔劍,對面那婦人速度不慢,手心裡如變戲法似的變出幾枚暗器。
張易之臉上絲毫沒有畏懼之色,神情反倒愜意閑適,悠悠道:
「買賣不成仁義在,閣下一言不合就拔劍,未免太過粗魯野蠻了。」
面具女子冷冰冰道:「依我的劍術,一劍便能結果你的性命。」
她語氣夾雜著淡淡的嘲弄。
眼前這個泰山崩於面前依然鎮定自若的男人,著實有些可恨。
甚至是賤!
讓她想一腳踩在對方臉上,留下一個印記。
張易之不置一詞,只是輕輕拍了拍手。
女子有些愕然不解。
「你……」房間門前那個婦人驚呼出聲,臉上皆是恐懼之色。
只見裴旻撩開衣袍,一件方形像包裹一樣包起來的東西,繩子橫橫豎豎捆在小腹上。
「火器?」
面具女子立刻聯想到恐怖的東西,嗓子略帶暗沉沙啞。
張易之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索命門就已經夠嚇人了,還要面對門主,我怎能不防備一手。」
「借用一句話,人在江湖飄,防身少不了吶。」
裴旻昂著頭,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
雖然這裡面藏的是幾本書……
跟著公子久了,他內心慌得一比,但表情卻穩如老狗。
「門主,你真不會以為我怕了你吧?」張易之伸手指頭,彈了彈劍刃。
面具女子收劍,冷聲道:「出門在外還帶著大殺器,張公子真是謹慎。」
「危險份子,不得不妨。」張易之坐下后,笑道:
「倒是門主,藏頭匿臉不敢見人,大抵是相貌極端醜陋粗鄙。」
這話讓面具女子氣得渾身顫抖,簡直要忍不住出手拍死他,此獠說話真的很賤!
不過她不敢輕舉妄動,實在是火器太恐怖了!
一座樓夷為平地,她雖然有點武藝,在這類似天雷面前,無疑是以卵擊石。
張易之掃了她一眼,輕飄飄地說:
「女人,本就不該與鮮血和死亡靠的太近,美麗的鮮花凋謝,總是讓人很遺憾的事情。」
「你在告誡,還是教訓我?」面具女子冷笑。
張易之神情不變:「都不是,而是善意提醒。」
「怎麼講?」面具女子略疑惑。
張易之斟滿茶杯,高高舉起:
「既然要造反,那就燒香拜佛,乞求別栽在我手上,否則你們就是死無全屍,連骨灰都留不下。」
「對了,我可不會因為你是個女人,而手下留情的哦。」
聲音泛著陰沉,毫無一絲感情波動。
「砰!」
說完將茶杯摔在地上,負手離開,裴旻攏了攏衣袍,亦步亦趨跟上。
女子雙眸閃爍,突然抿唇笑了笑。
……
車廂里。
裴旻擦了擦後背的汗水,瞥了眼張易之,囁嚅道:「公子,你就不害怕么?」
「怕?」
張易之斜睨著他:「我們有炸藥怕什麼,大不了同歸於盡。」
「這明明是書。」裴旻小聲道。
「有什麼不同,就算把包裹打開,一本普通的書卷,我說這是炸藥,那它就是。」
張易之說了句很有哲理性的話。
沒幾個人知道炸藥長啥樣,未知的事物總是更令人恐懼。
「哦。」裴旻似懂非懂。
馬車行駛半個時辰,停在神皇司。
「讓冒丑過來一趟。」
張易之靠在車廂,他現在對索命門有了濃郁的興趣。
民間組織想造反?
說難聽點,刺客就是烏合之眾,不守規矩沒有道德底線,這種組織造反真是天方夜譚。
再說現在不是亂世,在皇權崩塌軍閥割據的亂世,就算你是乞丐,靠著本事也能振臂一呼,麾下聚眾數萬。
可如今稱得上盛世,要造反需要名正言順,至少能打出一個牌子。
像那個倒霉蛋李千里,人家扛著李世民後代的政治招牌,口號就是推翻大周政權,奪回李唐江山。
索命門什麼招牌都沒有,他們憑什麼造反?
張易之有個猜測,恐怕索命門背後還藏著人!
究竟是誰?
神都城越來越有趣了。
「司長。」
冒丑打斷了張易之的思緒。
張易之揮揮手,示意他上來馬車談話。
等他坐定后,張易之也不寒暄,開門見山道:
「你對索命門了解多少,不留遺漏告訴我。」
冒丑表情頓時一僵,低聲問道:「敢問司長,可是出什麼事了么?」
張易之與他對視,眸子里寒光閃爍,神情很冷漠:
「冒丑,你現在是神皇司百戶,不必再躲躲藏藏,以往犯下的事迹早已一筆勾銷,算是重新做人。」
「所以,你要清楚自己的立場,別屁股做歪了。」
聽著警告意味十足的話語,冒丑面色有些驚懼,連忙道:「司長請放心,卑職會牢記在心。」
張易之嗯了一聲,旋即道:「說說你對索命門的了解。」
冒丑稍默,斟酌了語氣,有些尷尬道:「卑職只是銀牌殺手,了解的很淺。」
「銀牌?」張易之揚了揚眉,他建議索命門最好弄個奧運頒獎台。
冒丑逐條解釋道:「對,門內分為銅牌、銀牌,以及金牌殺手,每次擢升都要積累貢獻點。」
「殺一個目標就能獲得相應貢獻點?」張易之問。
「不錯,司長真是聰明絕頂。」冒丑趕緊點頭,還奉上了一個彩虹屁。
張易之皺了皺眉:「那貢獻點的好處,亦或是說成為金牌殺手的好處呢?」
冒醜言簡意賅:「門內要抽成,銅牌百取四十,銀牌百取二十五,金牌百取十。」
「這規矩倒也是鼓勵良性競爭。」張易之笑道。
僱主發布懸賞令,假如目標值一千貫,金牌刺客殺了目標,到手九百貫;而銅牌刺客,只有可憐的六百貫。
錢財的差距導致心裡不平衡,就會更努力去奪取金牌的稱號。
「對了,那個第五重樓就是金牌刺客。」冒丑補充道。
意料之中,張易之繼續問:「索命門大概有多少塊金牌?」
「塊?」冒丑對這個量詞感到疑惑。
張易之換了個坐姿,淡淡道:「口誤,多少個金牌刺客。」
「包括門主在內,攏共就五個。」冒丑道。
張易之略默,感覺這個問答偏離了主題,旋即道:「你對門主了解多少?」
冒丑沒有猶豫,直言道:「絲毫不了解,她神出鬼沒居無定所,我也只見過她三次,每次都戴面具。」
張易之凝視著他:「你有沒有揣摩過此女的身份?」
冒丑沒有隱瞞,全盤托出:「有,兩年前,一個銀牌殺手在長安執行任務,意外失手,被官府抓進牢獄,以私闖民宅殺人罪判死刑。」
「也才過了幾天,竟然改判,官府判他流刑三千里,在發配嶺南的路上,被索命門劫走了。」
「所以門內推測,門主在朝堂擁有一定的權力,或者她是某個官員的夫人。」
聽完后,張易之習慣性手指敲著案幾。
能讓長安府衙改判,其能量至少是宰相級別的。
哪個宰相的夫人?
張易之沒有胡亂猜測,他也不想耗費腦細胞。
頓了頓,繼續問:「你還知道什麼?關於門主的隱秘事。」
冒丑搖了搖頭。
「行了。」張易之也沒難為他,重重敲了敲案幾,寒聲道:「以後禁止跟索命門接觸,像傳話這種事,我不希望有第二次。」
「卑職遵命。」冒丑躬身,畢恭畢敬道。
張易之輕輕頷首,直視著他:「記住,你前途無量,神皇司這碗飯還能世襲傳家,你要好好珍惜。」
「是!」冒丑大聲應道,神情有些激動。
他摸了摸腰間的綉春刀,更堅定對司長效忠的決心!
「去吧,爭取多立幾次功,到時候我給你擢升千戶。」
張易之揮了揮手,冒丑帶著滿臉喜意離開。
「回府!」
張易之收拾心情,讓張吉祥駕車回府。
至於索命門以及他們藏有謀反意圖,張易之不想過分關注。
我不動,敵自動。
等時機成熟,某些人自然會按耐不住跳出來,再一網打盡!
……
穿過深深的庭院,走進大廳。
廳內坐著兩個人,一個白髮美鬢老者,一個溫雅的中年男子。
面具女子一進來,中年男子迫不及待問道:
「火器呢?」
迎著他期待的目光,面具女子平靜道:「失敗了,此人態度很堅決,不會交易。」
中年男子表情頓時僵硬,旋即扭曲幾分,滿懷期待然後落空的感覺,讓他勃然大怒,直接痛罵:
「廢物!」
嚯!
面具女子身邊的婦人快步上前,目光凌厲,寒聲道:「請注意言辭。」
「無涯,跟門主道歉。」美鬢老者板著臉,聲音帶著幾分嚴肅。
被稱作無涯的男子臉上瞬間掛著笑容,略帶歉意道:「是我一時失態了。」
臉上雖在賠笑,心裡則更是憤怒!
要不是眼前人執掌著索命門,就憑她辦事無能,一定要狠狠懲罰!
「崔老,沒事。」面具女子不以為意,蓮步款款走到位置前。
「此獠怎麼說?」崔老望著她,表情有些鄭重地問道。
面具女子神情平靜自然:
「說出買火器的時候,就已經徹底我們的暴露意圖,此人對造反極度敏感,我甚至擔心他會稟告皇帝。」
「索命門要換地盤了,不然絕對要被此人率軍圍剿。」
崔老端起酒盞品了一口,沉聲道:「張巨蟒,真是個異數,此獠……」
「殺了他!」
男子突然插嘴,他目眥欲裂,濃濃的怒火充斥在眼中。
崔老臉色陰沉,反問道:「殺了他有什麼好處?」
「此獠不死,會壞我們大事!」男子神情一片憤怒。
一直守護著面具女子的婦人暗自腹誹——
都幾十年了,大事成了沒有?
崔老壓制心中的惱怒,臉上露出笑容,溫聲勸誡道:
「無涯,成大事者需要隱忍。」
誰料。
男子更是憤怒,沒有得到火器的失落感讓他喪失理智,幾近咆哮出聲:
「隱忍?我究竟還要隱忍多少年!」
他擁有尊貴的血脈。
在他心目中,他本應該是凌駕於天下的皇帝。
是的,我李無涯本應該是九五至尊!
吼聲響徹在大廳。
面具女子一動不動,看不出她表情變化。
而崔老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心不斷下沉,沉到了谷底。
此人雖然爛泥扶不上牆,但好歹聽話,現在說話卻越來越放肆了。
不過是隱太子李建成的孫子罷了!
還是李建成兒子李承道在民間留下的一個私生種!
崔老掃了李無涯一眼,寒聲道:「張巨蟒欺我博陵崔氏,你以為老夫不想殺了此獠,但相比大局而言,此獠的命算什麼?」
「崔叔,什麼是大局,我想殺了老妖婆,想殺了張巨蟒!」
李無涯臉上沒有憤怒,而是落寞,是一種很絕望的無力感。
玄武門外的刺鼻血腥,縱使歷經幾十年沖刷,依舊殘留一絲,似看不見的紅線,在他眼前若隱若現。
爺爺在大唐開國曆程中指揮的那些光彩戰役,被李世民全部剝奪,強加在身上,爺爺成為一個無寸尺之功,只因為是嫡長子,才僥倖坐上皇太子之位的酒囊飯袋。
玄武門之變,爺爺死了,爹死了,親叔叔們都死了,堂哥堂弟也死了。
這一脈只剩自己。
自己整天躲躲藏藏,就為了虛無縹緲的野望,真的好累。
還有眼前這個看似和藹的崔老,不遺餘力的支持自己,不就是想著做王莽霍光么?
不僅掌權,還要讓博陵崔氏獨佔天下的資源。
他李無涯其實一清二楚。
崔老起身踱步,望著李無涯,輕聲道:
「你要知道,我們的對手不止武則天張巨蟒,還有李顯李旦和朝堂上的官員。」
李無涯一言不發。
崔老繼續道:「先不說我們力量不夠,就算推翻武妖婆,便宜的是誰?便宜的是李世民的後代!」
這話,讓李無涯臉龐頓時猙獰,彷彿李世民這個名字有魔力,讓他陡然升起無窮的怨恨。
「所以,讓張巨蟒繼續混亂朝政,最好滅掉李顯李旦,等武妖婆一死,天下大亂。」
「到那時,我們力量足夠,便不必再隱忍,堂堂正正去爭奪寶座。」
崔老認真無比地說道。
這就是他的謀略。
一切正朝這個方向而走,絲毫沒有偏差。
張巨蟒跟李家水火不容,依此獠的脾氣,離大開殺戒不遠了。
只要李家倒了,那神都政治就變得混亂。
混亂才是絕佳的機會!
「崔叔,我知道了。」李無涯輕輕頷首。
崔老正要說話。
一道冰冷的女聲響起——
「何不拉攏張巨蟒?」
崔老聞言緊皺老眉,偏頭望向面具女子,斷然拒絕:
「不行,此人早已喪失良知,且容易脫離掌控。」
面具女子不置可否,沒再說話。
就在崔老偏頭的時候,李無涯目光陡現光芒。
是啊!
放眼望向整個朝堂,張巨蟒才是最好的臂助。
此獠得罪了太多人,等武妖婆死後,誰能保他?
在明知必死的情況下,必然會找好退路。
如果此獠投靠我李無涯,不僅得到一個世間罕見的人才。
雖然不想承認,但所有人都清楚,張巨蟒的確是千年難遇的奇才。
有了張巨蟒幫忙,那路途就通順太多太多。
況且尤其重要一點,張巨蟒還能制衡這個姓崔的!
雖然還處於萌芽階段,但李無涯此刻已經在幻想做皇帝時,該如何使用帝王術了……
崔老轉頭,立刻察覺到李無涯的微表情,他不由大喝道:
「等武妖婆一死,張巨蟒大概是陪葬的命運,無涯倘若想拉攏此獠,那就要承擔失去民心的後果!」
李無涯一怔,就從一盆涼水直接倒灌而入,徹底熄滅了剛剛燃起的火苗。
民心,不是指百姓的聲音,而是天下世族豪強的意志。
張巨蟒得罪這些人,實在太致命了。
「哼!」崔老冷哼一聲,甩袖轉身走回座位,他悠悠道:
「等了這麼多年,再等幾年又何妨?咱們就等著坐收漁翁之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