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水
李萬奇和李鐵是一起來的，作為鎮長和捕快，這兩人有責任來看看李九的病情，畢竟李九在鎮上也算是個人物。
隻是晚了點，因為李九已經病了好長一段時間，直到今天這兩人才提著東西來看望：“李九家媳婦，你看我，這段時間公務上的事一忙，我就忘記了，還請不要放在心上。李九怎樣了，聽說病得很嚴重？好點了沒？”
李夫人與他客套了一番，又簡單說了下病情和介紹了下在場的幾人，就請他們坐下。這個時候她實在沒心情見這些人。
“哦，病情穩定了，那敢情好。”說著李萬奇就從禮品中取出一個白色瓷瓶，塞進李夫人手裏，道：“這是我讓媳婦親手收集到的甘露，你煎藥的時候，可以摻進去，可別浪費了你嫂子的一片心意啊。”
甘露，也就是早上花草中凝結出的露水，純淨無雜質，用來做藥引或煎藥是最好不過的。
然而正當李夫人接過露水準備道謝的時候，許悠真忽然在旁邊問道：“李夫人，能否讓我看一看這甘露？”
“許仙師這是何意？”李萬奇心裏一沉，但仍鎮定道。
陸章也不太明白。
不過許悠真既然說了，那肯定有她的道理，於是不等李夫人猶豫的功夫，陸章就直接從她手裏將瓷瓶拿了過來遞給許悠真，並幫她輕輕撥開了瓶塞。
裏麵的甘露無色無味，正如一瓶水該有的樣子，但許悠真仍小心地查看著。事實上，作為才練氣二層的底層修士，兩人均無法使用神識來辨別物體是否有妖氣，但許悠真憑直覺感覺那瓶水有問題。
但也許是女人以及醫師的緣故，她在對妖氣的感知方麵，比陸章要強得多。
“你們太不像話了，我們鎮長是來看病人的，難不成這水還有毒嗎？！”李鐵在一旁罵道。
陸章看了他一眼，發現他黑著兩隻眼圈，似乎一晚上都沒睡的樣子。
“我師姐可沒有說這水有毒，李九現在是她的病人，所以按例檢查一下，有何問題？還有，李鐵兄弟啊，不是我說你，你看看你這眼圈黑的，好像昨晚沒睡好吧？”陸章想說的是昨天晚上被他堵截的事，他可不知道李鐵這黑眼圈，是因為昨晚從山上帶了瓶水下來才造成的。
而這瓶水，當然有問題，就和他們之前騙李九喝下的酒一樣，都摻入了妖毒。不過妖毒的含量極低，不說普通人，就算被低階修士發覺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這是西山上的大當家向他們強勢保證過的。
李鐵下意識地摸了下眼圈，悻悻然不再說什麽。
李萬奇看了看陸章和李鐵，忽然笑道：“這位陸仙師和李鐵認識？那也好，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那這瓶水就讓許仙師檢查一下又有何妨。阿鐵，你累了的話，就先坐著眯一會兒眼，好好休息下。”
李鐵確實很累，而且一晚上都沒有睡。
他去山上見到了大當家，按照編好的說辭對他一說，以為能忽悠過去，沒想到大當家不但不同意推遲計劃，反而想要提前實施，這人如同李萬奇說的那樣從來都一意孤行，最後好不容易勸住了，但在臨走前，又給了李鐵一瓶水，讓他馬上給李九送過來，然後就等著他們下山，到時候來接應。
“這混蛋！一點時間也不肯給！”李萬奇得知後大罵自己上了賊船，自己在五年前替這夥山匪暗地裏銷贓，幫他們賺了不少錢，現在竟然一點麵子都不肯給。
隻是眼前的要求，他還是得先想辦法去做。
李萬奇緊盯著許悠真的臉色，心裏一時有些忐忑，雖然表麵上沒有露出任何聲色。
“師姐，怎樣？”陸章看許悠真盯著水反複看了很久，也忍不住問道。
許悠真搖搖頭，盡管她的直覺告訴她，這瓶水有問題。
之前她能用銀針的方式探查出李九身上的妖毒，這一次卻不行，因為那兩根銀針是特製的，試驗了一次後已經報廢了。
能探查是否有妖氣的器物倒是有，但這一次出來壓根就沒想過李九會是被妖毒所害，所以那些笨重的探查器具一件都沒有帶。
現在隻能幹瞪眼了。
“許仙師，已經過了半寸香的功夫了，這水到底有沒有問題？如果你覺得有問題，那我就帶回去。”李萬奇看她隻是盯著反複看，卻沒有進一步的行動，估計真是像大當家所說的那樣，那群雲正觀的低階修士沒能力辨別出這水中的妖氣。
這讓他不由得心裏一鬆，又轉頭對李夫人抱怨道：“李九家媳婦，不是我說你，這鎮子上，我李萬奇什麽人品你還不清楚嗎？要說我害你相公，說出去誰能信？你寧可相信一個外人，都不相信我們這幾十年的老朋友，等李九醒了，就該罵你了！”
李萬奇的這一番話馬上給了李夫人很大壓力，但她也沒有辦法，一方是昨天救了自己相公的恩人，一方是幾十年的“老朋友”，夾在這兩方人中間，而她本身又對那些妖毒，醫術一無所知，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
“伯父，我娘不是這個意思，她就是什麽都不懂，而躺在床上的又是我爹，所以就讓懂醫術的仙師們按規矩來辦，不是針對您，請別生氣。林大夫，這事你也說說，你們大夫是不是也都這樣來辦的？”一旁的李祿走上前替李夫人答道。
“對的，我想，李夫人也是這個意思。”林大夫也應聲如是。
李萬奇冷笑了一聲，站起來道：“那好，既然是醫師們的規矩，那我就不打攪了，這瓶水，還是還給我吧，一片好意被當驢肝肺！李鐵，我們走，要睡也回家也去睡！”
李萬奇佯裝生氣，其實是以退為進。他一直在暗暗觀察許悠真，見她臉上凝重，卻並不行動，隻能說明她拿這瓶水沒有辦法，那自己來個激將法，是否可以促使李九老婆當場把這瓶水喂給李九，或是拿它去煎藥，以維係“老朋友間的友情”？
“萬奇兄弟，你別生氣，我們隻是……想讓李九快些好起來，你多擔待啊。”李夫人苦著臉道。
“伯父，我娘也是擔心我爹，您別生氣。”
陸章看他們客套來客套去，有些不耐煩了，忽然道：“這個，我插一句。”
眾人一時間紛紛將目光轉向了陸章，甚至連許悠真都抬起頭來認真地盯著他。
“如何證明這水有問題，或沒有問題？”陸章看向了打著瞌睡的李九，道：“我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