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投宿
欺軟怕硬是人類的通病,在處於社會底層的小人物身上尤其常見。比如門房老頭,看到路章和許悠真兩人,一個半大小子,一個20剛出頭的姑娘,這兩人一看就是沒有經曆過社會磨煉的,臉上的稚嫩之色都未脫盡。
像這種小白菜,無論是膽量,經驗,想法,乃至言行舉止,看在門房老頭的眼裏就隻有三個字:好欺負!
隻要假裝凶狠一點,強硬一點,就能很輕鬆從他們身上榨出點油水,即使不多,但敲詐的次數多了,人數多了,最後積累下來也會是一筆不錯的收入。
在大戶人家當看門的拿的薪水不高,僅夠糊口,所以對進進出出的人以通報費的名義拿點小錢,就成了門房老頭最大的額外收入。
當然,要拿這錢也得有點眼光和技巧,因為來老爺家裏的有他的朋友,親戚,生意夥伴等各種各樣的人。
如果不長眼向他的貴客去要錢,換來的結果就是被老爺訓斥一頓,然後直接趕走。
這種硬茬是得罪不起的,如果他們要見老爺,那就得趕緊去通報。
至於想撈錢,就得從軟柿子下手,為此門房老頭研究出三條擇人標準:年紀小的,穿的寒酸的,和生麵孔。
年紀小,就沒見過市麵,恐嚇一下對方就軟了,穿的寒酸破爛的,往往是老爺的遠方窮親戚來投奔,至於生麵孔,根據老頭的經驗,是上門求老爺辦事的居多,所以在氣勢上就低人一籌,也很好欺負。隻要把眼睛放亮點,從這三種人身上就能撈出一壺酒錢。而陸章和許悠真除了穿著還算體麵外,倒是很符合另外兩條。
然而讓門房老頭沒想到的是這次竟看走眼了!於是追上去想獻媚,彌補下自己的形象,結果又被懟了一頓,他悻悻地往回走著。
下次一定要把眼睛擦亮點!
門房老頭的心情顯然很不好,而陸章和許悠真此時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兒去,這時他們已經在一家客棧的內堂了。
“對不起了,兩位客官,小店已經住滿了,請到別處去尋一尋吧。”客棧老板一臉無奈。
“不對吧,老板,前麵一個客人,你還在讓他挑自己喜歡的房間,怎麽我們一來就馬上客滿了?有沒有搞錯?”陸章驚奇。
這已經是沿街尋到的第四家客棧,老板的回答與前三家居然如出一轍,都說客滿了,如果仔細回想下,他很快就能發現“客滿了”都是在老板仔細打量了他們一番之後才說的。
陸章當時心裏想,之前第一家說客滿,正常,生意好嘛,第二家客滿,也正常,自己運氣不好,但到了第三家也說客滿,陸章就隱隱感覺有點問題。
而現在已經是第四家,一進門老板就和前三家一樣先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然後就說“客滿了”。
這明顯有問題啊!
“客官,不好意思,真的是客滿了,你就不要為難我了。”老板還是無奈。
“那有沒有儲物房什麽的,柴房也行,我們將就一晚,明天就走,價格還是按照正常的房間標準給你,幫幫忙唄。”許悠真在一旁懇求道。
老板倒是很想讓這會賣萌的姑娘住在店裏,但他不能,他板起了臉:“二位,你們到別處去吧,這裏不接待。”
然後說著就轉身要走。
陸章怒了,把劍啪的一聲拍在櫃台上,道:“老板,不是我想為難你,而是你在為難我們,不把話說清楚,我們就不走的!你知道雲正觀的修士向來說一不二!就你這家了!”
老板立即嚇了一跳,趕緊轉身小聲對兩人道:“別喊了!我知道你們是雲正觀的,就因為是雲正觀的,我才不敢留你們!你們得罪人啦!”
“得罪誰了?”
陸章和許悠真相互看了一眼,摸不著頭腦:“我們可是第一天來李家鎮,人生地不熟的,能得罪誰?你給我說清楚!”。
老板繼續壓低聲音,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瞧瞧你們,連自己得罪了人都不知道!李鐵李捕快,早上挨個通知這裏的客棧,說是見到一男一女,手裏拿兩把劍,自稱雲正觀的,就不能給他們房間,否則,我這客棧就別開了!我們小本生意,哪惹得起他,而且他背後還有鎮長罩著。你們走吧,別讓我難做。”
原來是這麽回事!陸章看了一眼許悠真,見她撇撇嘴,於是隻好對老板道:“好,我們走。”
兩人很幹脆地走出了客棧。
鎮上的客棧都不大,一般都是二層的木樓,下麵吃飯,上麵住人,而且房間數也才十來個,算是小本生意。所以店老板們一般都很怕事,從不敢得罪地痞流氓,更惹不起李鐵這樣有官方身份的地頭蛇,因為他可以名正言順地讓自己在這裏混不下去,而且手段花樣繁多。
陸章在前世倒沒有太多遇到過這種事,不過基本的人情世故是有的,所以知道現在強迫老板給自己和許悠真開個房間,那他肯定會被秋後算賬。
陸章和許悠真都是不想連累人的性格,況且自己也不是那條地頭蛇的對手,所以走得很幹脆。
事實上,在那些店老板的眼裏,李鐵這條地頭蛇顯然比眼前這一姑娘一小子要硬氣多了,根據欺軟怕硬的原則,就隻好趕走這二位,雖然他們知道得罪了雲正觀也不會有好果子吃。
可雲正觀裏的都是修士啊,自持麵子,肯定不會像李鐵那樣到時候來打砸他們的鋪子,他們作為商人這筆賬還是算得很清楚的。
隻是陸章感到有點窩火,早上的事,明顯是李鐵,還有他的兩個“朋友”先來找茬的,自己不過是自衛反擊,難道要笑嘻嘻看著師姐喝他們的酒?然後讓她被人各種調戲?
這當然要出手救美!別的不說,換了那些店老板的女兒老婆被人調戲了,他們能忍?
然而現在竟然搞得真好像是自己錯了一樣,都沒地方住了!
陸章憤憤不平,側目瞥了許悠真一眼,結果發現對方臉色已經由慘白轉為了鐵青,明顯是氣的。
事實上許悠真心裏的火也正一拱一拱的,她倒沒有因為老板而生氣,而是在想之前出了一身虛汗,渾身上下都黏黏的,不先洗個熱水澡,晚上怎麽睡得著?!昨天晚上坐在馬車上已經睡不好了,今天這麽累,身上這麽黏,不洗澡,怎麽睡?!怎麽睡?!
許悠真愛幹淨,盡管不塗脂抹粉,不保養自己,穿的也樸素,但是格外在意幹淨整潔,比如她這一身的翠綠色長裙,與其他師姐妹相比總要要格外整潔上幾分,因為她每天都會泡下熱水澡,然後將當天的衣服換下來洗洗,去掉汗臭味。
但今天不行了。
許悠真越想越生氣,嘴巴情不自禁地念了起來:祝你老婆出軌給你帶綠帽!祝你生兒子沒**!祝你走路跌倒,躺醫院十天下不來床,祝你一吃東西就拉肚子,祝你……
然而許悠真沒有控製好音量,這聲音自然就落進了陸章的耳中,他見許悠真念念有詞不禁有些疑惑,問道:“師姐,我看,得找戶當地的人家投宿了……哎?師姐,你在念什麽?是在念咒語?”
許悠真尷尬了一下,笑道:沒……沒呢……你說找戶人家投宿?嗯嗯,我們仔細找找~~
他們很快就找到一家農房,許悠真上前攀談說兩人是路過此地的兄妹,錯過了宿頭,身上又沒錢,希望能借住一晚,結果對方倒也沒問什麽,就熱情地收拾出了一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