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半的責任

  李祿沉默不語，臉上有戚戚然，要不是剛才那一棍子弄出的響動，他爹的病情不至於突然惡化，他有些後悔。


  “許仙子，你們是道家仙門，有仙法仙術，一定能治好我家老爺的對吧？我求求你們，一定要治好他！”


  李夫人說著說著就嗚嗚嗚哭了起來，還要向許悠真下跪，但被眾人急忙攔住。


  這娘倆沒有了主意，他們既想讓許悠真趕快治好李九的妖毒，又不願讓李九冒風險，萬一李九就此一命嗚呼，那對他們家是個沉重的打擊。


  “李夫人，我理解你的感受，但也不要太擔心，”許悠真緩聲撫慰著，試圖讓他們把注意力拉回到正事上：“剛才，我通過銀針探出你相公中的毒，就是來自一種低階的妖獸，雖然我不知道是什麽妖獸，但一定是低級妖獸，這一點我是有把握的。現在的情況，主要還是李老爺不容樂觀，再拖下去……所以我才想冒險試一試。隻是，這得看你們的態度……”


  “師姐，會不會有點冒險？如果可以，我覺得還是等掌門他們回來了再說。”陸章皺了皺眉，他知道許悠真希望對方答應。


  但對於陸章來說，現在這樣情況完全摸不透，如果許悠真拿著符籙真治好了還好說，這一符籙下去萬一李九直接蹬了腿，那就麻煩了。


  修行之人講究因果，李九在治療過程中死亡，會給雲正道觀帶來惡名不說，對許悠真個人而言，也算是在天道上欠下了一筆因，將來在渡劫時必有一份果。而且這份果是以天雷，地火，淒風，苦雨等等的形式施加在她身上。


  況且這個“因”過大，天劫到時候也會隨之加重，過重的天劫免不了讓修行者者落個身死道消的下場。所以在修行中涉及到人命的“大因”，一般都是能避免則避免。


  當然，修行的是魔道，那就另當別論，可雲正觀走的是正道。


  所以陸章見許悠真沒有十足的把握，就忍不住勸說她不要沾上這份因，畢竟這是人命。


  “這張清靈驅邪符是江師叔給我的，說是能對付一般的妖獸所傷。現在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妖獸，但我覺得值得試一試，不然就隻能眼睜睜看著李九死去。”然而許悠真顯然沒有考慮到陸章想的那些，隻想著先把李九的病情穩住。


  屋內陷入了一片沉默，眾人都等著這娘倆的決定。


  “李夫人，李公子，你們快做個決定吧。”一旁的林大夫突然道，他似乎有些羞愧：


  “按說，這李老爺既然是妖獸所傷，那就和老夫沒有關係了，這是仙家的事。但剛才要不是許姑娘提醒，我的一紙方子可能會加重李老爺的病情，我也有責任的。如果許姑娘那邊出了什麽意外，我也原意承擔一半的責任。”


  “這……”


  眾人一時間都看向了林大夫，而陸章更是暗暗吃驚，像這種事，一般的大夫早就知趣退下了，因為退下是合情合理的，畢竟這是妖獸所害，非他們凡夫俗子力所能及之事，這哪還會有人自找麻煩的？

  況且，真要出了事，那他幾十年好不容易積累出的名聲可就要毀了。這讓陸章小市民式的三觀無法理解，但也讓他莫名在心裏有一股尊敬之情。


  “林大夫，使不得。”許悠真也想到這，趕緊出聲道。


  但林大夫還是堅持，他焦急地看著李夫人和李祿，仿佛在要求他們趕快做出決定。


  事實上，剛才林大夫按住的是李九的手臂，那上麵傳來的脈搏跳動，很自然地通過手掌就傳了過來，脈象極為紊亂，狂躁，仿佛李九的心髒隨時都會爆裂，這讓行了半輩子醫的林大夫也吃了一驚，所以才趕緊催促李夫人和李祿兩人做下決定。


  李夫人向兩人看了看，淒然道：“那好吧，許仙子，你就試一試吧，即使……即使失敗了，我們也不會怪你。”


  李祿也跟著點了點頭。


  “好，師弟你留下，其餘的人，請先到到門外等候。”


  許悠真見他們答應，便立即準備醫治。


  眾人都退了出去，關好門窗以免他們被外界幹擾。


  “師姐，接下來怎麽做？”見許悠真已經答應下來，陸章也隻能硬著頭皮上了，他在行動上向來不含糊，雖然心裏多少還是有些擔心。


  “我記得你出來時身上帶了三張符籙，其中有一張是自涼符，你把這張符用了，讓這個房間保持在15度，不可過高也不可過低，你小心點，別的都不用做。”


  “好。”


  “啟！”


  陸章沒有猶豫，立即從包裹中翻出了自涼符，凝聚真元施展開來，一股清涼感以陸章手上的符籙為中心擴散開來，頓時讓這個室溫維持在了15度。


  與此同時，許悠真也將一直拿在手上的清靈驅邪符貼在李九的額頭上，並念起咒語，將靈力灌輸進符籙之中。


  李九的額頭被貼了一張符籙，但他此刻已經安靜，對此毫無反應。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啟。驅邪縛魅，保命護身，啟。”許悠真默默念著。


  李九額頭的符籙中間是一個朱砂畫就的圓形圖案，圍繞著圖案四周的是一組字符咒語，隨著許悠真默念出來的一串口訣而開始微微變化。


  赤色的字符開始發亮，越來越亮，已經發散出耀眼的紅光，不到一會兒的功夫，那字符仿佛要燃燒起來。


  而就在紅光幾乎要化為火焰燃起時，許悠真輕輕吐出一個字：


  移！

  隨著許悠真的口令，那組耀眼字符迅速移動起來，如同一群蝌蚪，湧向了李九的百會穴。每湧進一個字符，旁邊的陸章就發現李九臉上的青色，就會減退一分，似乎那些湧入穴位的蝌蚪們，中和了他體內的妖毒。


  而當最後一個字符湧進後，李九的臉色已由青色轉為了正常的慘白之色，這是病人常見的臉色。


  而這時，那貼在李九額頭的符籙在失去字符後，竟一寸寸化為了灰燼，被許悠真輕輕一吹，便消散在空氣之中。


  陸章聚精會神地看著這一切，直到許悠真吹走了最後一絲灰燼，才看了許悠真一眼，竟發現她的臉色也已然慘白，如同床上李九的臉色，許是發動這張符籙消耗了她大量的靈力和體力。


  許悠真收起了功法，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可以了，你也收了靈力吧。”


  “嗯。”陸章輕輕應了聲，便停下自己的那張符籙，過去扶住許悠真道，“你先坐一會兒，怎麽你臉色這麽白？”


  這顯然是虛脫造成的。


  然而讓陸章沒想到的卻是許悠真微笑著說道：“我的靈力沒有你深厚，要催動一張清靈驅邪符，當然就費力了，不過還好，李九應該是有救了，你讓他們都進來吧，但是要輕聲些。”


  “昂，知道了。”陸章點點頭，順勢又看了一眼床上臉色慘白的李九，隨即回頭微笑著對許悠真說道：“阿真，看不出來，你特麽還真有兩下子，還以為這次你又要捂上耳朵逃走呢！”


  許悠真氣得直接翻了白眼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