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子鼠
“江副帥，您什麽時候回來了？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封某好為您接風洗塵啊！”
很快，一個穿著便衣，五十來歲，看起來就非常精明能幹的老者進來。對著江楚河，打躬作揖，滿臉賠笑。
“封老總，跟我就沒必要說這些客氣話了。我回來，你第一時間就知道了吧。”
“收屍的時候，不是你暗中安排，幫著封路嗎？我還要多謝你。”
封鬆低聲道：“戰營的事情，沒有命令，地方不好插手。封某能在暗中幫上點忙，是本分，也是同鄉之誼。”
“幸虧副帥洪福齊天，沒有大礙。”
江楚河點了點頭：“坐吧。”
封鬆抬頭，這才注意到蕭天忌。
方才猛一進來，知道江楚河身邊有一個人，但是不敢細看。能坐在江楚河身邊的，會是一般人？
進來就亂打量，不合他的身份和規矩。
此刻才看清，竟然是如此的年輕。
而且，他突然發現，江副帥坐的是下手。這個年輕人，竟然端坐主位，一副心安理得的樣子。
心中吃了一驚。但是不敢亂問，陪著笑，小心翼翼的在旁邊落座。
“這位是蕭先生，他有些事情要問你。”
“還希望你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江楚河親手給封鬆添了一杯茶，似乎隨口的說道。
封鬆再次吃了一驚。
這個年輕人不單單坐主位，看起來，竟然能令江楚河言聽計從。這，究竟是什麽身份？
想到戰營的諱莫如深，他愈發小心翼翼，起身對蕭天忌施了一禮，*挨著三分之一的凳子，含笑道：“蕭先生想問什麽？”
“有勞了。”蕭天忌含笑致意，才淡淡的道：“二十四年前，是你出的現場吧？”
“我想知道當時的情形，越詳細越好。”蕭天忌沒有廢話，開門見山，單刀直入。
封鬆臉上的笑容為之一僵，喝了口茶，平複一下心神，才陷入了回憶。
似乎回到了當初的那個夜晚，那時候他剛進入巡捕房任職沒有多久，年輕氣盛，第一次出現場，看到那麽慘烈的情形。
眼中閃過一抹驚悸之色。
“我們大概是淩晨五點接到的報官電話。打電話的是一對年輕夫婦，是楚州本地人。因為要去外地走親戚，想趁早去摘些新鮮的*……”
“那天正好我值班，電話就是我接到的。聽他們說，櫻/桃溝出了大事，山塌了，我還不相信，以為是惡作劇。”
“但是對方說的很認真，正好也快下班了。我便跟另外一個同事，開車過去看看。”
說到這裏，忍不住咽了口唾沫，聲音有些變了：“我們去的時候，報官的人已經離開了。想必也是害怕被牽連吧……”
“誰知道，竟然真的是山塌了！”
“空氣中，充斥著焦糊的血腥味。”
“當時封鎖了現場，花了一天一夜的時間，清理之後，根據屍骨計算，一共是三十八具。”
“其中有八具，是看管果林的農戶。這很好辨認，雖然都燒焦了，但是其他的屍骨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砍傷，深可見骨。”
“而這八具，根據分析，都是被跌落的石頭砸死的。也就是說，他們是被殃及的池魚。”
“這麽大的事情，我立即上報。但是明知道，不是普通人所為。隻能說是有些世外高人違背了規矩，大打出手，殃及世俗無辜。”
“不過這也沒辦法查啊。您也知道，那些世外高人的事情，不是我們能管的了的。”
“我也走訪了當時報官的那一對年輕夫婦，他們說的都是實情，確實是普通的老百姓。”
“這件事情，隻能不了了之。久而久之，倒在民間催生了一些靈異鬼怪的傳聞。”
“隻是可惜了好好一個采摘旅遊聖地，成了野狐山兔的樂園。”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了。”說完，看著蕭天忌。
蕭天忌神色平靜，毫無波瀾。喝了口茶，似乎隻是隨口一問：“有留下什麽東西嗎？”
“蕭先生指的是什麽東西？”封鬆臉色為之一變。
蕭天忌輕輕吹著茶水，淡淡道：“你知道的。”
封鬆眼中現出不安之色，忍不住朝江楚河看去。
江楚河沉聲道：“封老總，我說過，蕭先生問什麽，都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你明白了嗎？”
“我明白了！”封鬆終於下了決心，從兜裏掏出來一個被手絹重重包裹的牌子。
嗯？
蕭天忌忍不住眼神閃動。
“這件東西，是在當時一塊石頭下麵發現的，我當時也是年輕好奇，又知道牽扯到古武中人，那麽必定是一樁無頭案，於是便私下裏收藏了起來……”
“我不知道這東西代表什麽，但是說起來，帶著它，這些年心中也時常不安。”
“今天既然遇到了蕭先生，那麽便交給您吧。”
通過江楚河的話語，他雖然還不知道蕭天忌的真實身份，但是已經猜到，是有能力調差那件事情的人。
他一邊說，一邊慢慢的打開手絹。
等到最後一層打開，一麵黝黑的令牌呈現在麵前。
“嘭”的一聲，蕭天忌手中的茶盅碎為齏粉。
“先生！”江楚河吃了一驚，急忙站了起來。
“怎麽了？”封鬆也是一臉的驚恐。
蕭天忌發覺自己失態，用旁邊的毛巾擦了擦手上的茶漬，道：“沒事。江副帥，換個茶盅吧。”
說著，伸手，把封鬆手中的牌子，拿了過來。
江楚河急忙給蕭天忌換了新的茶盅，倒上茶，才凝目看了過去。
“這是什麽令牌？這上麵……是個‘子’字嗎？”
“下麵怎麽還有一隻血鼠，究竟是什麽意思？”
蕭天忌死死的盯著這塊牌子。
跟自己那塊“亥”字令牌，一樣的規格，一樣的材質。
不同的是，自己那塊牌子，刻的是“亥”字。
而這一塊，是“子”。
不同的是，下麵有一隻惟妙惟肖的小老鼠。
字跡沒有被染紅，染紅的，是小老鼠。
除了尾巴是灰色的，其餘的地方，通紅如血。一雙眼睛，閃爍著妖異之色。
封鬆小心翼翼的道：“我雖然也猜不透，但是子鼠醜牛……我想，莫非是代表生辰？”
蕭天忌臉色凝重，低聲道：“能知道事發之時的具體時間嗎？”
封鬆急忙道：“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是淩晨左右。”
蕭天忌籲了口氣，將牌子收了起來，道：“這件事情以後就不要再提了。封老總，喝茶。”
說著，端起麵前的茶盅，讓了一下。有點以茶當酒的敬意。
封鬆急忙端起茶盅：“是！”
江楚河笑了笑，岔開了話題：“蕭先生，咱們有緣啊。您來到楚州，我正好回鄉。今天無論如何，我要留您住一晚，好給我這小小的府邸增光添輝啊。”
他們知道蕭天忌已經找到了想要的答案。雖然心中也好奇，但是到了他們這個身份和境界，太知道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什麽該知道，什麽不該知道了。
所以談笑之中，似乎忘了方才的事情，仿佛一切從來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