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今朝原本想慢慢告訴蘇挽如,怕一次性說出來,對她的刺激會太大。
但張氏的到來,打破了他的計劃,讓蘇挽如在毫無防備之下,知道了這個殘忍的真相。
“我苦命的孩子,是誰,到底是誰對你下的毒,我要和他拚了!”
蘇挽如的腦子一片混亂,隻是呆呆地愣著。
“張姨娘,不要說了,她剛剛醒過來,需要安靜的環境好好休養,你有什麽話,直接與我說便成。”
但張姨娘卻不肯走,反而是問:“你讓我怎麽冷靜?如果不是因為你,我家挽如至於會耽擱到這個年紀而沒有成家?你把她害成了這個樣子,如今她不過是來國舅府給你兒子慶祝生日,不僅把半條小命給搭進去,而且還傷了根本。”
“若是傳揚了出去,日後還會有哪戶人家會願意娶挽如嗎?我苦命的孩子啊,這輩子就這麽被耽擱了!”
張氏這一嗓子剛要哭出來,謝今朝突然開口道:“我娶。”
哭聲一停,張氏立馬就看向了謝今朝,生怕他會後悔,馬上追問:“你說什麽,你要娶挽如?你可是說真的?謝今朝,挽如已經被你給害成這個樣子了,你若是因為一時衝動而要娶她,我這個做娘的也是不會答應的!”
“我是真心求娶,從今往後,我定不會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得到謝今朝的這句話,張氏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剛想說什麽,蘇挽如卻開了口:“大公子,我的人生如何,都是我自己的事情,與你沒有任何關係,今日多謝你,方才話,便當你沒說過,我也沒有聽見。”
說著,蘇挽如掀開錦被便要下床。
但她剛動了一下,便被謝今朝給按住了。
“我並非是一時興起,也不是出於愧疚,我……我隻是想照顧你,也是……也是給我自己一個交代。”
“我曾經心悅一個姑娘,可因為我的膽怯,我最終還是走上了一條錯誤的道路,我原本想,即便將來我無法與她在一起,但隻要能看到她平安喜樂,我便也滿足了。”
“可是今日我才知道,生活總是會琢磨人,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樣的事情,唯有將她留在我的身邊,我能日日看著,方可安心。”
之前雖然與沈怡然和離了,但謝今朝卻並沒有想過要娶蘇挽如。
因為他覺得現在的他,早就已經配不上那麽好的她了。
往後餘生,隻要能看到她幸福,哪怕隻能一輩子默默地看著他,他也知足了。
可是今日出了這樣的事情,謝今朝才突然明白過來。
什麽配不配得上,這些都不重要,隻要一想到如果因為他的疏忽,而叫她受到傷害,或者是丟了命,他這一輩子都會陷入無限的痛苦之中。
哪怕現在的他已經很不好了,可他實在是不放心,把她交到其他人的手裏。
既然如此,不如自己抓住了,因為他可以保證自己,能夠一輩子待她好,不會再讓她受到傷害。
蘇挽如定定地看著眼前人,她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竟然會從謝今朝的嘴裏聽到這樣的話。
可是……
蘇挽如垂下眼瞼,捏緊了錦被,“大公子,你特別好,所以你值得更好的,我們不合適。”
原本在她的眼裏,謝今朝便是那天上的月亮。
可望而不可及,這輩子,她便這麽遠遠的瞧著,便能心滿意足了。
更何況,如今的她還是這個樣子,就更加配不上他了。
“沒有什麽更好的,隻有值不值得,我覺得值得,便夠了,給我這個機會,便當是我求你了,好嗎?”
不等蘇挽如開口,張氏已經一口應了下來:“這樁婚事,我這個當娘的應了!謝今朝,雖說我家挽如的年紀是不小了,可她也是第一次出嫁,婚禮上的一切事由……”
謝今朝接道:“我會以正妻之禮,風風光光地迎她入門,絕不會叫她受半點兒委屈。”
張氏聽得喜笑顏開,“好好好,有你這句話,我便也就安心了,婚禮你且快些準備起來,免得夜長夢多,又出了什麽差池,你等得起,我家挽如可等不起!”
蘇挽如想說什麽:“娘,可是我……”
“挽如,你是什麽心思,做娘的會不清楚嗎?錯過了這麽多年,這人生還有幾個十年二十年的?”
“眼睛一閉一睜,一輩子也就這麽過去了,聽娘的,就聽從自己的內心一次,不必去在意那些虛的東西。”
“若是有人亂嚼舌根,便叫他們說去,就算是說了,咱們還能因此少塊肉嗎?咱們隻要把自己的日子過好了,這輩子便也值了。”
蘇挽如皺著眉頭,沒有說話。
剛好這個時候,婢女端著藥過來了。
謝今朝接過去,說道:“張姨娘,讓我們慢慢談吧?”
“好好好,當然沒問題,你再好好勸她,這孩子,便是容易一根筋,這性子真是一點兒也不隨我,你們慢慢談,我便在外麵,隨時可以叫我!”
等張氏出去了,蘇挽如才抬眸看他,“大公子,我覺得我現在的生活也挺好的,就算是日後會沒有子嗣,那也是命,我也認了。”
“可我覺得不好,我知道,你嘴上說著好,但其實你的心裏並不快樂,錦州爆發瘧疾,我看到你不顧危險而來,那時我便想。”
“若是當初我能像你一樣勇敢,那便不用走這麽多的錯路,一切也都不同了,但至少,現在還有彌補的機會,我們都不要再逞強了,好嗎?”
蘇挽如張張嘴,謝今朝伸出手。
第一次,主動握住了她的手。
“這幾日先住在這兒,等身子養好了,我送你回相府,日子我這邊挑好,三書六禮,一樣都不會少。”
蘇挽如搖搖頭,“我不在意這些。”
“我在意,別人有的,你也要有,而且要更好。”
他欠她的太多,雖然這些東西都隻是身外之物,做給別人看的,但女子這一輩子便也就這麽一次。
蘇挽如本該在豆蔻年華風光出嫁,卻被耽擱到了如今。
所以,這一回更該風光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