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子言,我是哥哥,乖乖聽話,張嘴。”
下一秒,本來還怎麽都不肯喝藥的魏子言,就乖乖張開了嘴巴。
很順利的,一碗藥給喂了下去。
謝晉安輕輕擦了下他的嘴角,又往他的嘴裏塞了塊糖,可以解一解嘴裏的苦味。
這一碗藥下去,燒很快也就退下來了。
到了轉天,謝晉安實在是太困了,守了一夜,不知不覺中,就趴在床邊睡著了。
魏子言的手指動了一下,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陽光照射進來,讓他有些不適地眯了眯眸子。
想要動,是發現自己的手似乎被什麽給抓著。
低眸這麽看去,就見謝晉安正抓著他的一隻手,趴在床邊睡著了。
隻是他睡得並不是很安穩,眉頭緊皺著,似乎是做了什麽不好的夢。
魏子言慢慢伸出另外一隻手,想為他抹去眉間的小山。
隻是剛碰到眉頭,謝晉安就醒了。
一睜開眼睛,就對上了魏子言含笑的眸子。
謝晉安驚喜萬分,“子言你醒了?太好了,花公公,快叫太……”
話還沒說完,就被魏子言給捂住了嘴巴。
“哥哥,先不要叫其他人,我想和你說一會兒話。”
等其他人進來,又會是亂哄哄的。
謝晉安馬上閉上嘴,魏子言拉了拉他,“哥哥,你先坐下來,地上坐著不涼嗎?”
“我在下麵放了塊墊子呢,不涼。”
在起來的時候,骨頭發出咯咯的響聲。
是坐在地上一個晚上,保持一個姿勢的原因,腿都快坐麻了。
“哥哥,你嚇壞了吧?抱歉,又讓你擔心了。”
他蒼白著一張臉,卻對他道歉。
這人,怎麽盡是知道說什麽話會讓人心疼呢?
謝晉安歎了口氣,摸摸他的頭,“隻要你平安順遂,我擔不擔心都是次要的,可還覺得難受?”
魏子言馬上搖頭。
謝晉安當然不信,毒都還沒排完,怎麽可能會不難受。
但他也不點破,因為換成了是他,他肯定也不想讓在意的人擔心,而裝出一副沒事的樣子。
“子言,對不起。”
魏子言突然笑了笑,“哥哥,為什麽突然同我說對不起?你不會是趁著我昏迷的時候,偷偷在我臉上畫烏龜了吧?”
“我以為,順從那些大臣的意思,選幾個妃子充後宮,你便不會被他們逼得那麽緊了,可是我忘了,皇帝隻有一個,恩寵也隻有一份,日子久了,總會有人嫉妒不滿足,如果我當時沒同你說那些,便不會有今日的事了,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謝晉安真是後悔死了,他以為,隻是幾個嬪妃,應該也不會麻煩到哪兒去的。
哪兒想到,這些人竟然膽大包天到把手都伸到魏子言的頭上去了。
“哥哥,做出決定的是我,與你無關,而且這是每一個帝王都無法避免的,這些我都不在乎。”
謝晉安看著他,問:“那你在乎什麽?”
“我在乎的人,不會丟下我。”
哎,這人真是會拿捏分寸,叫人都說不出狠心的話來。
“昨天晚上,我想了很多,以前我可能覺得因為自己的任性,做錯了一些事情,覺得一切都按照原定的路線走,是最好,所有人都想要看到的。”
“後來我做了個夢,我才明白過來,如果這個人不在了,那我想要努力維持的又有什麽意義呢?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隻要你需要我,我隨時都在。”
高處不勝寒,我便為你擋風遮雨,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到你。
不管是誰陪在他的身邊,他都不放心,人的心都是會變的。
因為權利,因為地位,因為金錢,因為名譽,太多太多的誘惑。
帝王太有誘惑了,讓所有人都趨之若鶩,唯有他親自守著,才能放心。
“哥哥,其實我是故意的。”
謝晉安一愣,“啊?”
“五年前你留下一封書信外出遊曆,當時我便在想,若是你不回來了,我便如你所願,送你一個盛世,但若是你回來了,我便不會再放手了。”
“哥哥,我其實很自私,我想要的,我會不擇手段,所以現在,你還有反悔的機會。”
有一種感情,是超乎性命,超乎親情,淩駕於情愛之上。
對於魏子言來說,謝晉安是他的救贖,隻有在這個人的麵前,他才能做最真實的自己。
也隻有這個人,不會要求他時刻像一個君王,他可以有自己的追求,他隻是魏子言,不是大魏皇帝,肩上不用挑負著天下蒼生。
“人這一輩子就這麽長,我用五年的時間,走遍了千山萬水,看過了萬千風景,見過了人情冷暖,我不想再繼續往下走了。”
“因為不論我走多久,多遠,我總是放心不下家裏的一個小孩兒,這個小孩兒第一次說話,就是衝著我叫哥哥。”
“第一次會走路,非要跟在我的身後,像狗尾巴草一樣怎麽也甩不掉,還會坑我,害得我和二哥他們被罰。”
“但隻要有什麽好東西,他總是第一時間想到我,總會把最好的都給我,他什麽都有,什麽都不缺,可是他很孤單,所有人都覺得他應該成為最好的,他能做得更好。”
謝晉安伸出一隻手,按在他的頭上。
“可是我隻希望,這個小孩兒能夠開開心心的,平安順遂,無災無難,足矣。”
“你叫我一聲哥哥,這輩子,我便要護著你,你的喜怒哀樂,便是我的喜怒哀樂。”
萬水千山,都敵不過他弟弟的歡喜。
“你趕我走,我都不會再走了。”
魏子言露出了一個笑容,眼裏的笑意都快溢出來了。
一直懸著的心,在這一刻算是徹底放了下來。
他不是孤家寡人。
他有哥哥。
這個世上,最好的哥哥。
這時,花公公從外頭進來了,原本隻是來添油燈的,結果發現魏子言竟然醒了,驚喜萬分。
“陛下您醒了,真是太好了!”
花公公這麽一叫,便驚動了內殿的謝太後。
謝太後在第一時間出來,“子言,我的孩子,你可是要嚇死為娘了!”
“抱歉母後,兒臣讓您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