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晉安和裴有虞會合的時候,她已經牽著兩匹馬在等著他了。
看到裴有虞牽了兩匹馬,謝晉安倒是有些詫異。
“裴姑娘你會騎馬?”
原本謝晉安還在考慮買一輛馬車,怕裴有虞不會騎馬,會覺得路上太顛簸。
“我來京城投奔舅舅的時候,便是一個人騎著馬過來的,不然我可能早就已經死在半道上了。”
裴有虞的人生經曆,和那些養在閨閣之中的千金小姐完全不一樣。
接觸多了,會發生她幾乎什麽都會,完全不需要人操心。
謝晉安接過了另外一匹馬,就和裴有虞一塊兒上路了。
騎出城門口,謝晉安突然轉頭,看向了巍峨的皇城。
“謝公子,我是不是其實並不想離開帝都?”
如果謝晉安是決心要離開,對帝都徹底死了心,沒有任何的留戀的話,他就會頭也不回地離開。
畢竟,之前謝今朝當時離開的時候,就沒有回過一次頭。
但謝晉安顯然是不一樣,他看著皇城的方向,眼睛裏裝了太多的情緒,裴有虞隻能感覺到他的難過,卻分辨不出這其中的情緒。
“曾經我以為,隻要活得開心了,又何必在意那些功名利祿呢,後來我才知道,有時候我們自己舍得拋棄了,別人卻不肯放過你。”
謝晉安苦笑一聲,“從前我不懂,現在我懂了,可是已經沒有用了,一切都回到正軌,也挺好的。”
說完這句話,謝晉安回過了頭,這次不再回頭了。
“我們走吧。”
次日。
魏子言剛下朝回到養心殿,太監進來稟報:“陛下,國舅府的仆人求見,說是來替三公子送東西的。”
幾乎是在同時,魏子言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剛往前走了一步,但想到什麽,又收回了腳,退了回來,又重新坐回到位置上。
“讓他進來吧。”
仆人進來之後,跪在地上行禮,“參見陛下!”
“起來吧,是三表哥讓你過來的?”
仆人將一封信從懷裏拿出來,“陛下,三公子讓小的將這封書信交給您。”
太監馬上將書信拿過去,呈到魏子言的跟前。
不知為何,在看到這封書信的時候,魏子言有種不大好的預感。
拆開信封,打開一看,魏子言的臉色驟變。
一手就把信紙給捏成了一團,啪的一聲扣在了桌上。
“陛下息怒!”
寢殿內的宮人嚇了一跳,齊刷刷地跪了下去。
“三表哥他現在在哪兒?”
仆人並不知道信裏寫了什麽,直麵魏子言的怒火,嚇得腿都軟了。
哆哆嗦嗦地回答:“三……三公子昨日便離開帝都了,至於他去了哪裏,小的……小的就真的不知道了,陛下饒命!”
魏子言捏緊了拳頭,大步走了出去。
但快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又停了下來。
“除了這封信,他還有沒有留下什麽話?”
仆人馬上搖頭,“沒有,三公子隻是讓小的在午時,將這份信交給陛下您,其他的就沒有再說了。”
魏子言咬緊牙關,大步往外走。
出了宮之後,直接去了國舅府。
但到門口的時候,他卻又停了下來。
剛好謝勁南從府裏出來,和他撞了個正著。
在看到魏子言的瞬間,謝勁南就明白了他過來的目的。
“子言,你不用費功夫過來了,三弟昨日便已經離開了。”
魏子言捏緊手心,啞著嗓子問:“他何時回來?”
謝勁南搖搖頭,“不知道,他隻說出去遊曆,可能一年半載,也可能是許多年,如果想家了,應該就會回來了。”
“他同你說了什麽?”
謝勁南歎了口氣,“子言,你已經做出了你的選擇,三弟他也有他自己的生活,他從前活得肆意,如果可以重來,我定然會看著他,不讓他與你有過多的接觸,是你毀了他的人生,如果你真的是為了他好,就不要再去打擾他,盡你該盡的職責吧。”
魏子言紅了眼眶,“所以這也是他的意思?”
“他什麽也沒有說,這隻是我身為哥哥,以個人的名義對你說的話,過幾日你便要大婚了吧?提前祝你新婚大喜,陛下。”
謝勁南朝魏子言拱手行了一個禮,一句陛下,卻是徹底拉開了兩人的距離。
說完這些,謝勁南便不再多言,直接騎馬離開了。
魏子言在國舅府門口站了半晌,一動不動。
陪在一旁的太監猶豫了好一會兒,眼瞅著天色不早了,才上前小心翼翼地叫他:“陛下?”
“回宮吧。”
上了馬車之後,一路非常安靜。
直到馬車在養心殿前停了下來,太監在外頭等了許久,也沒見馬車上的人下來。
“陛下,到了。”
車內依然沒動靜,太監還以為魏子言是出什麽事兒了,趕忙撩開車簾。
結果在看到車內的情景的時候,卻是嚇了一大跳。
就見魏子言縮在最角落,緊緊抱著自己的雙臂,縮成了一團。
無聲地在哭,淚流滿麵,傷心至極。
“陛下!陛下您這是怎麽了?”
魏子言哭到幾近斷氣。
“他不要我了。”
“從此之後,我便是真正的……孤家寡人。”
太監想要安慰,可憋半天卻什麽也說不出來。
直到外頭傳來了宮人的聲音:“陛下可是在馬車內?太後娘娘來看望陛下,帶了不少陛下喜歡吃的。”
太監剛想出去,卻被魏子言抓住了手臂。
“今日之事,不準告訴任何人。”
太監趕忙低頭稱是。
魏子言鬆開了手,擦幹淨眼淚,調整好情緒之後,這才走了出去。
“母後,您怎麽親自過來了,吃食讓宮人送過來便行了,您又何須辛苦親自走一趟。”
在說話的同時,魏子言過去扶住了謝太後的手臂。
等走進了養心殿之後,謝太後讓宮人把吃食都擺出來。
“哀家想著子言你這些天瘦了不少,伺候你的宮人說你近來都沒什麽胃口,便親自下廚做了一些,嚐嚐看,哀家的手藝有沒有退步。”
魏子言坐下來,夾了一筷子送進嘴裏。
咽下去之後,才笑著回道:“母後做的,永遠都是最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