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今朝舀了一勺,吹涼了之後,才遞到沈怡然的嘴邊。
“還有些燙,小心喝。”
沈怡然嘴角帶著微笑,張嘴一口便喝下。
喂了幾勺之後,謝今朝忽然開口道:“抱歉。”
沈怡然愣了一下,抬眸看去,“夫君怎麽了,為何忽然對我說這個?”
“迎親那日,我對嶽母保證,會用心嗬護你,可我並沒有做到,沒有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你的情緒,讓你擔驚受怕,是我沒有盡到一個夫君該盡的職責。”
沈怡然是養在閨閣中,被嬌寵著長大的姑娘,帶著滿心歡喜嫁入國舅府,在這裏並沒有親人。
再加上她身子骨弱,自是要比尋常女子想得多,更為多愁善感一些。
他應當早些注意到她的異常,直至因為今日的意外,才發現她已有身孕,若是再晚一些,怕是會將她一條性命都給搭上。
大約是許久沒有聽到男人的關懷了,這段日子以來,謝今朝雖是從未與她說過什麽重話,可是他無形的冷淡,卻是讓她傷透了心。
尤其是每晚,他甚至去睡書房,都不願意與她同床共枕,隻留她一人獨守空房。
如今聽見謝今朝說這樣暖心的話,她的眼角便有些濕潤了。
“夫君,那件事情是我做錯了,是我該道歉才是,對不起,是我讓你為難了。”
謝今朝騰出一隻手,輕輕覆在她的手背上,“是我做的不夠好,才會讓你想多了,過去的都已經過去了,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調養身子,若是有什麽心事,一定要告訴我,好嗎?”
他這話的意思,便是向她說明,他們夫妻本是一體,他絕不會做對不起她的事情。
沈怡然不想再忍著情緒了,坐起身來,將腦袋埋入了男人的懷中。
“我曾經太害怕失去你了,但是日後不會了,你我夫妻一體,沒有誰可以拆散我們。”
謝今朝將碗放到一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笑了聲道:“夫人,我今日才知曉原來你的眼眶這般淺,說不了幾句話便紅鼻子了。”
沈怡然有些手忙腳亂地擦眼淚,“我……我平常不是這樣的,我很少會哭的……”
謝今朝又是好笑又是無奈,替她擦了下眼淚,又將她額前有些淩亂的碎發別至耳後。
“我是你的夫君,在我的麵前,你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就像你在伯爵府一樣,這裏也是你的家,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好不容易把人給哄高興了,又哄著將碗都給喝完了。
今日出了意外,折騰了好一會兒,再加上藥效上來了,沒一會兒沈怡然便困得眼皮上下打架了。
“睡吧,我在這兒陪著你。”
在沈怡然躺下之後,謝今朝將錦被給掖了掖。
大概是心裏還不大踏實,所以在閉上眼睛的同時,一隻手還揪著謝今朝的衣角。
力道不重,謝今朝隻需稍稍一動便能掙脫。
不過他卻保持著姿勢不變,直至沈怡然的呼吸漸漸平穩,真的睡下了之後,他才輕手輕腳地從屋中出來。
謝今朝並沒有去辦公,而是將綠蘿單獨叫到了書房。
“綠蘿,你方才說夫人的藥是從仁善堂抓來的?”
綠蘿不敢撒謊,連連稱是:“那葛大夫看著一副華佗再世的樣子,沒想到竟是個庸醫,都是奴婢不好,奴婢險先害了夫人,請姑爺責罰!”
“你也不是大夫,此事與你無關,帶我去仁善堂一趟。”
綠蘿在前頭領路,謝今朝還帶了幾個身手不錯的府兵,在途中,他又問了一句:“夫人是如何知道仁善堂的?”
被謝今朝一問,綠蘿才想起此事的起源,一拍手心,表情憤憤然。
“是雲姨娘!當時夫人在花園曬太陽,雲姨娘挺著個大肚子過來,奴婢看她就是故意在夫人的跟頭提起孩子的事情,夫人自小體弱,與姑爺您成婚之後,一直怕自己會無法生育,那雲姨娘便說帝都有一家醫館,裏頭的大夫醫術高超,她這一胎能懷上,還是多虧了那位大夫呢!”
謝今朝微微眯了眯眸子,此事竟然還有雲娘的摻和。
難怪她服用了這麽多年的息子湯,竟然還能懷上孩子,看來是蓄謀已久,就等著這一天呢。
“姑爺,就是這兒了。”
仁善堂的地段並不算是繁華地段,相反還是比較偏僻的,店內沒有什麽人,隻有一個藥童在櫃台前,拿著一把蒲扇,一手托著下巴,眯著眼睛打瞌睡。
“綠蘿,你帶人守在前門,剩下的兩個,去後門堵著,若是有人逃出來,直接拿下。”
吩咐好了之後,謝今朝繞到了圍牆這邊,直接運用輕功,輕鬆地翻牆過去。
翻過牆是後院,裏頭倒是安靜。
謝今朝沒走兩步,就看到一個人影從一間屋子走了出來,他迅速隱身在一棵樹後。
看此人一人打扮,再加上那標誌性的三八胡須,應當就是那個葛大夫了。
便見那葛大夫晃悠到了另外一間屋子,進去之前還左右看了看,確定沒人才關上了門。
葛大夫走到一排書架前,伸手抓住一本書,然後這麽一擰,便聽哢的一聲,書架震動起來,下一秒便從中間開始,往兩邊移開。
原來這間屋子裏,還有個密室!
葛大夫走進去之後,將兩旁的燈都給點上,整個密室亮堂了起來,緊隨著,就是足以閃瞎人眼的金銀珠寶!
沒錯,這一屋子,地上堆的,架子上擺的,還有箱子裏堆的,全都是寶貝。
有白銀,有金子,還有什麽觀音像、玉寶石之類的,足夠叫人眼花繚亂。
葛大夫熟絡地將自己抱著的小箱子打開,裏頭放了一堆銀子,還有金燦燦的金條,這些都是他這幾日的收獲,便見他非常寶貝地將它們放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放好了之後,葛大夫便在一堆用金子堆起來的四方床上躺了下來,一臉的享受。
這些,這裏的所有,都是他的!
正當葛大夫無比享受這一刻的時候,忽然一道聲音響起:“我倒是不知,一個民間大夫竟然能有這麽多資產,甚至遠遠超過了太醫院院首,看來平時是沒少做喪盡天良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