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的正妻謝步瑤還活著,蘇丞相自然不會有這個擔心,倘若曹氏平安生下孩子,不管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他都會直接交給謝步瑤來養。
但謝步瑤已經不在了,相府就隻有兩個妾室,張氏雖然平時看著穩重,也鮮少會生事,但蘇丞相並不是很放心她。
是個人都是有私心的,更何況張氏現在還是個妾室,誰會不想著往更高的地方爬呢?
府裏沒有正妻,所以他就更要保持兩房妾室的平衡,相互掣肘,才不至於讓一房獨大。
張氏原本聽到蘇老夫人的話,臉上的笑容明顯了幾分,但在聽到蘇丞相這麽說之後,笑容微微一僵,暗自攢緊了手中的羅帕。
說到底,蘇丞相至今都還不肯完全地信任她!
哪怕這些年來,她一直都表現得本本分分,把相府打理得井井有條,還每次都會按時去蘇老夫人的跟頭敬孝。
可張氏心裏比誰都清楚,哪怕她再賢惠,不管是在蘇老夫人還是蘇丞相的眼裏,她都隻是個卑微的妾室,永遠也無法越過正室,哪怕謝步瑤已經離開很多年了。
晚膳結束後,蘇挽如跟著張氏一塊兒回去休息,注意到張氏的臉色似乎並不怎麽好,“娘,您臉色不好,是身子不大舒服嗎?”
張氏回過神來,對上蘇挽如關切的目光,馬上又恢複了精神,笑著摸了摸蘇挽如的腦袋,“挽如,你想不想要一個弟弟呢?”
蘇挽如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才睜大了眼睛,“難道娘您……有身孕了?”
“傻孩子,你娘我這輩子,可能都沒法有第二個孩子了。”
當初生蘇挽如的時候傷了根,雖然後麵身體恢複了,但是大夫也明確和她說過,她很難再懷上第二個孩子了。
因此,她把所有的精力和希望都放在了蘇挽如的身上,她費盡心思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唯一的女兒。
隻是這話說得太輕,蘇挽如並沒有聽清楚,“娘您剛才說什麽?”
“沒什麽,隻是娘覺得,挽如你孤零零的一個人,你娘我也沒有什麽能給你的,若是有個弟弟,或許日後還可以幫襯幫襯你。”
畢竟蘇丞相隻有三個女兒,沒有兒子,哪怕這個兒子是庶出,將來有很大可能可以繼承蘇家的家業。
如果她能把曹氏的孩子給搶過來,那麽日後蘇挽如出嫁了,身後也會有靠山可以支撐。
但今天端看蘇丞相的意思,似乎並沒有想把孩子給她養的意思,如果這事兒能成,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成不了……那就毀了吧。
“娘,我有您,還有三妹妹他們就足夠了,如果還能有個弟弟或是妹妹的自然是最好的,但我覺得現在這樣就已經很好了,一切順其自然就好,您不要有太大的心理負擔。”
張氏覺得自己這輩子最幸運的事兒,就是生了蘇挽如這個懂事又聰慧的女兒,隻要沒什麽意外,以蘇挽如的能力和樣貌,日後定然能嫁個不錯的人家。
等蘇挽如回自己的廂房之後,身邊的婢女才出聲問道:“二娘子,您這麽多年來為這個家辛苦操持,就算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那三娘子做過些什麽,除了善妒就隻會惹事兒,今日二小姐做的那樁子糟心事兒,可是給相府丟盡了顏麵,都這樣了,相爺竟然還放心讓三娘子自己養孩子,這相爺的心未免也太偏了吧?”
張氏拿起還未完工的刺繡,聞言卻是冷笑了一聲:“相爺哪兒是偏心,他這是想要把一碗水給端平了,從前謝步瑤還活著,他自然可以明目張膽地寵著正妻,但如今正室空缺,為了能讓相府安寧,他自然是要讓兩房相互掣肘,如果曹氏這一胎生的是女兒倒沒什麽,但如果生了個兒子,我這麽多年所做的努力,就都要白費了。”
“二娘子,如此說來,就更不能讓三娘子平安地生下孩子了,要不咱們直接做得幹淨一些?”
張氏慢條斯理地刺著繡,嘴上回道:“不急於一時,相爺把曹氏交給我來照顧,倘若曹氏出事,定然會第一個懷疑到我的頭上,而且倘若她真的能生個兒子出來,也不枉我費心思一場,吩咐小廚房那邊,照舊就行,不要太猛,循序漸進便好。”
婢女低頭應道:“是,二娘子。”
這邊,蘇軟軟用完膳之後,沒有回蘭閣,而是蹦蹦跳跳的去了客房那邊。
“靈韻姐姐,晚膳還合胃口嗎?”
蘇軟軟探出一顆小腦袋,笑眯眯地問房裏的人。
齊沉舟一看到蘇軟軟,臉上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深了許多,而齊靈韻已經站了起來,“特別合口味,跟我在大齊吃的非常像,軟軟你真是費心了呀。”
“都是小廚房準備的,你們喜歡就好,今日外麵的事兒,讓靈韻姐姐你們看笑話了哦。”
齊沉舟是知道真相的,所以他對於蘇青玉沒有任何的同情,隻評價了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她自己結的果,隻能由她自己來食。”
蘇軟軟眨眨眼,有些奇怪,“二皇子你似乎不怎麽喜歡我那位二姐姐呀?”
齊沉舟笑了笑,“我與她並沒有交集,談不上喜不喜歡,隻是就事論事而已。”
“瞎說,昨兒個我們剛來的時候,她還過來給我們送晚膳呢,不過我也不喜歡她,看她那副樣子,就覺得她是抱著目的才接近我們的。”
蘇軟軟扭頭看去,“二姐姐昨晚還來過這兒?”
齊沉舟幹咳了聲,“就隻是過來送了個晚膳,蘇姑娘有時間嗎,我看外頭夜色正好,不如出去散散步?”
從客房裏出來後,三個人走在鵝軟石鋪就的羊腸小道上,齊靈韻小嘴吧啦吧啦的就沒停過:“軟軟,你什麽時候有空,可以來我們大齊玩兒呀,我們大齊也有很多有意思的地方的,你來了我和二皇兄都給你免費當向導呀。”
齊沉舟的目光也落在蘇軟軟的身上,似乎是等待著她的回答。
蘇軟軟剛想說什麽,忽然餘光瞥到了一道白色的反光。
順著這道反光,蘇軟軟在對麵的屋簷上看到了什麽,她來不及多想,直接撲過去,“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