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章 誤會重重
尉遲不卻走後很久,任風吟一直默然無話。她靜坐在屋子裏,雙眼無神,過了好久好久,她才開口道:“止影,碧衣那件事,你有什麽要說的?”
見她突然發問,情緒好像絲毫未曾受到之前與王爺爭吵的波動,止影暗中不禁欽佩王妃的心性定力,卻也感歎王妃與王爺明明是兩情相悅,卻總要受這些無謂的波折折磨,連她這做下人的都為他們心疼。
“王妃,給王爺送點心的事,咱們不是早都交給小冊子去辦了嗎。每次小冊子送到門口就走,王爺大概不知道,所以才會一直覺得以前都是奴婢在送……”止影說著,抬頭看了一眼任風吟,見她麵色冷靜,看不出來在想什麽。她跟著任風吟的日子不算短了,如今,倒也能琢磨出一些任風吟的心事。他們這王妃看上去柔柔弱弱,好似沒有任何攻擊力,可這心裏啊,那是跟明鏡兒似的。早從司徒離的事,她便已經窺出一二了。
“如此說來,應該是碧衣買通了小冊子。小冊子那孩子實誠,想著她是我以前的婢女,便聽她胡言亂語去了。”任風吟靜靜地說道,一隻手的手指輕敲著椅子的扶手,一隻手則輕輕地撫著自己的小腹。過了會兒,她看向止影笑道:“咱們且先看看她想幹什麽吧。靜觀其變,不要打草驚蛇。去,把我做了一半的小衣服拿過來。”
止影點了點頭,走到外間去拿任風吟的東西。
任風吟卻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那日碧衣與她相見,她本是十分欣喜的,可碧衣卻是與她記憶中的完全不同了。
“你此次來到飛虎國,可是家中出了什麽事?”任風吟關切地詢問道,碧衣聞言立刻落下了淚來,哭著對她說:“公主,東方無傲,他在我有孕時不聞不問,我難產幾乎送了半條命,他都不曾來看過我一眼。他對我不仁,我又何須留在他那裏受他欺辱。”
任風吟聽見她這話心上像是突然壓了一塊大石頭一般,感到有些沉重,她伸出手想要拍一拍碧衣的肩膀,卻在半空中停了一下,隻聽見碧衣抽噎著道:“好在,好在我逃出來到了飛虎國,飛虎國的皇上對我很是垂憐……”
任風吟的手一下子放了下來,她緩了緩心神,才開口道:“碧衣,你是說,尉遲不畏對你很……”
“正是。”碧衣嬌怯怯地點了點頭,任風吟看在眼裏,心裏卻已經在思考,尉遲不畏這一次又在打什麽鬼主意,她看著碧衣,輕聲歎道:“碧衣,尉遲不畏,你離他遠些的好。”
任風吟根本沒有料到,碧衣一聽見這話立刻變了臉色,聲音提高了幾個調道:“公主您這是什麽意思?!碧衣沒有按照您的心意和東方無傲好好地在一起,您就不允許碧衣選擇自己想要的人生了麽?!”她說著說著眼淚又飆了下來,還未等任風吟出聲,她便已經抹著眼淚跑出房間去了。
碧衣那日對她說這些話,顯然已經是擺明了告訴她,如今的碧衣早就不再是當年的小丫頭,而是她的“皇兄”的人。雖說哭哭啼啼,吵吵嚷嚷,可到底是要給她來個下馬威的。隻是,既然是尉遲不畏的人,那這三番五次使出渾身解數地接近尉遲不卻又是什麽居心?她搞得那麽大張旗鼓,想來尉遲不畏是默許的,到底是在折騰什麽鬼把戲?任風吟想著,已然握成拳頭的手忍不住砸在桌案上,總覺得不卻會遇到危險,可她卻是無能為力,真是心煩。
“風吟姐!”歐陽詢一踏進門來,就把任風吟嚇了一跳,她有些微怒道:“小詢,你怎麽還賴在這裏,不用回崇胤宮了嗎?”
歐陽詢聞言聳了聳肩,撥了撥頭發道:“既然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混進宮來的,自然是要多玩幾天了,怎麽,風吟姐你就這麽想趕家鄉的友人走啊?”
任風吟看著他,好氣又好笑道:“盡貧嘴。”
歐陽詢把頭一偏,揚了揚嘴角道:“過了年我就十八了,風吟姐還是老把我當小孩看。”歐陽詢說著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湊近了任風吟低聲道:“對了,你猜我剛才來的路上看見什麽了?”
任風吟看了他一眼,見他麵帶得意之色,心說這小子又在耍什麽把戲,便隨口問道:“什麽?”
“有個女人被尉遲王爺從他書房裏趕了出來,我還聽見尉遲王爺說了一聲‘滾’。”歐陽詢故作深沉地抬手撫上了下巴,搖頭晃腦地分析道:“依我看吶,準是那女人想飛上枝頭做鳳凰,這才被王爺趕了出來。”
女人?任風吟聽見這話垂下了眼,思考了一會兒,才道:“那女子什麽模樣?”
“什麽模樣?”歐陽詢聞言喃喃道:“這我倒沒仔細看,不過,倒是記得她的腰很細,當真是‘楊柳小蠻腰’。”歐陽詢說著又看了任風吟幾眼,咧嘴笑道:“至於麵貌,那自然是不及風吟姐你一半。”
楊柳小蠻腰。看來應該是碧衣了,小詢倒是個認人的聰明孩子,把人的最主要特點抓得這麽清楚。當時東方哥哥也是聽他隨口說了幾句,才確定南宮雨落便是任風吟的。如此看來,倒是個有用的人才。隻是,碧衣,又是碧衣,她究竟想幹什麽,任風吟越想越氣急,如今敵人在暗她在明,敵人時時不出手,她竟連對策都想不出來。
“風吟姐,想什麽呢!”歐陽詢伸出手在任風吟麵前晃了晃,她才猛地回過神來。她咬了咬嘴唇,衝著歐陽詢擺了擺手道:“沒什麽,最近心煩意亂的,可能也跟孩子快要出生了有關。”
“哈哈,小寶寶。”歐陽詢說著眼睛不由看向了任風吟的腹部,他抿了抿嘴,抬頭望向任風吟道:“風吟姐,可以和小寶寶說話嗎?”
“說便說吧,不過可別教著他和你一起貧嘴。”任風吟說著低下頭,滿眼溫柔地看著自己的腹部,輕笑道:“寶寶,這是歐陽叔叔。”
歐陽詢盯著任風吟的腹部看了許久,才呆呆地開口道:“喂,小子,你聽得見我說話嗎?”
“你才是小子!”任風吟聞言笑著打了歐陽詢兩下,衝著他揮了揮手道:“走開走開,萬一是個女孩兒,聽你這樣亂叫,還不鬧騰飛了去。”
其實任風吟心裏是有自己的計量的,自從知道自己是一胎雙子後,她便一直在想,若是一個男孩一個女孩,那真是皆大歡喜了。隻是,就是不知道老天會不會讓她如願了。她伸手撫了撫自己的兩個孩子,感受到他們在她腹中微弱的動靜,隻覺得時間倏地靜止了一般,若是歲月能夠永遠如此這般沉靜美好,那該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
“王妃,東西拿來了……”止影剛踏了一隻腳進入房間,就瞧見歐陽詢落在她家王妃身上的眼神,不由驚得倒退了幾步。反而王妃自己看著腹部溫柔地笑著,絲毫沒有注意到外界的一切,止影瞧著,定了定神情,輕咳了一聲,歐陽詢這才收回了視線,對著止影笑了笑,起身告別道:“風吟姐,看來你還有事情,我便先告辭了。”
“恩,去吧。”任風吟點了點頭,對著止影笑道:“止影,東西拿來了?”
“恩,王妃,拿來了。”止影緩步上前,與歐陽詢擦肩而過的時候,止影隻覺得他那滿身的喜悅之情撲麵而來,不由微微蹙了蹙眉頭。這小子僅是看了王妃幾眼就高興成這樣,到底存著什麽心思。止影想著,竟連任風吟喚了她幾聲都沒有聽見。
任風吟有些奇怪,不由起身走到止影麵前,拍了她一下道:“止影,想什麽呢!”
“啊?!王妃息怒,止影,止影不是故意走神的!”止影驚得抖了一下,任風吟聞言不由“噗嗤”一笑:“怎麽緊張成這樣,我哪有怒了?”
“沒有,沒有,是止影自己糊塗了。”止影低著頭,將手中的什物遞給任風吟,她跟了任風吟這麽些日子,也算是有些主仆情誼了。她和小冊子他們都曾是王爺身邊最得力的傭人,如今卻都被王爺指派到任風吟身邊使喚,想來王爺對這位王妃的重視程度,因此他們本身就對任風吟心有好感,再加上任風吟對待下人本身就是極好的,使得止影對任風吟更是尊敬。
她知道王爺是因為太過於在乎任風吟,今天才會發那麽一大通沒頭沒腦的脾氣。她在宮中呆了這麽久,自然也猜得到,那個碧衣這幾日天天去王爺跟前纏著,絕對說了些什麽讓王爺生疑的話。碧衣畢竟是舊仆,平常人都會想到,她應是最了解任風吟的。她若有心詆毀,王爺即便最開始不相信,聽得久了,也總會懷疑。更何況,如今王妃身邊多了那個歐陽詢,王妃自己或許沒有意識,可是旁觀者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就他今天看王妃的那個神情,止影想著輕歎了一口氣,在王爺眼裏,那肯定是巴不得立刻除掉的眼中釘肉中刺。
聽見止影歎氣,任風吟不禁覺得有些奇怪,於是好心關心道:“止影,怎麽,是太累了嗎?”
“沒,沒。”止影搖了搖頭,又斟酌了許久,她把心一橫,終是開口道:“王妃,恕奴婢鬥膽。”她話音未落,已經“砰”的一聲跪了下來。任風吟見狀愣了愣,驚道:“止影,你這是做什麽?”
“王妃,接下來止影說的話可能會讓王妃心裏聽起來不舒服,但是,止影鬥膽,還是要說。”止影說著,本來飄忽不定的眼神卻逐漸變得堅定起來,她看著任風吟道:“請王妃與歐陽樂師適當保持距離。”
任風吟拿著針線的手僵了一下,隨即便抬起頭,微笑道:“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