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我餓了
再次進入吳記貨棧，但情況與第一次進來已是天差地別。
李洛雙目微合，初次進來的忐忑，日常進出的隨意，人來人往的喧囂仿佛還曆曆在目，再睜眼卻已是物是人非。
門廳的桌椅亂糟糟的翻倒著，與從貨架上摔落的貨物混雜在一起，地麵上到處是淩亂的腳印，充滿著蕭瑟的味道。
曾元良應李洛要求，讓士卒們在門廳通往後院的門口守候，自己跟著李洛對後麵的房間一間間開展巡視。
房間也是一副混亂的場景，包括床褥子在內的家什都被掀翻在地，李洛看到之前自己睡了好久的四人寢室，這裏同樣沒有幸免。
甚至李洛還在寢室地板上看到了點點血跡，可以想見解家寨兵卒們在抓捕的時候並沒有文明執法。
甚至有可能原來的熟人們，現在正在解家牢獄裏麵遭受嚴刑拷打。
李洛心中略微一抽，人總是會因為身邊的事情而興起同理心。在電視上看到的外國死傷新聞與己無關隻是數字，甚至還有心情嘲諷兩句製度落後首腦腦殘。
但在麵對與己相關的事情：比如相處一周的培訓同學出門被車撞死，就會感到悲傷，並且給家裏人補上一份人生意外險。
他心中突然興起一份緊迫感，對抓住凶手更加急迫。
李洛開啟超級嗅覺逛完了所有的房間，但線索並沒有直接顯露出來。
進入房間的人實在太多太雜，殘留的味道千奇百怪，甚至還有兩個男人極度混雜的味道，要一條條排除起來極為麻煩。
而且時間拖得越久，凶手殘留的氣味就會越淡，短時間找到他的可能性也就越小。
但凶手因為香皂而來，果進文所在的貨棧是最大的目標，不可能不進行搜查。
“怎麽樣有線索了嗎，咱們直接去抓人。”腦海裏的黑貓看他半天沒有反應，催促道。
“別急，這裏來的人太多了，還沒有頭緒，你別吵，我正集中精神呢。”李洛沒好氣的回道。
要先用排除法，去掉這些擾亂判斷的無關變量才行。
“曾前輩，晚輩有一個方法可以快速鎖定凶手，但需要你們的配合。”李洛環視一圈，喊來在周圍警戒的曾元良。
“李兄弟盡管開口，能幫上我們絕不推辭。”曾元良開口道。
“把今天所有跨過這道門檻，進了這個院子的人，都帶到這裏來，應該沒問題吧？”李洛指指門廳和後院後院的交界處，那裏有一道拱門。
“所有人？”曾元良瞪大眼睛。
“所有人，進來搜查的兵卒，看熱鬧的街坊，包括抓走的貨棧裏的人，都要。”李洛點點頭，用強調的語氣說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敢問李兄弟，讓這些人過來有何用？有很多人是晚班，此刻可能已經換班回家休息了。”曾元良解釋道，他需要一個過得去的理由。
“曾前輩知道我的嗅覺很靈敏吧，但這個院子進人太多，我無法具體分辨凶手到底是哪一個，隻能用最笨的辦法一個個排除，這就是我的理由。”
李洛開口解釋道，“但是對外不能這麽說，就說需要協助調查好了，知道的人越多，越不安全。如果凶手知道了，想辦法掩蓋了自己的味道，那找到凶手的機會就沒了。”
“明白了，我這就回去跟大哥說，麻煩你在此稍後片刻，”
曾元良一拍手，直接快步離開，但聽到身後一聲重重的咳嗽，他又回頭問道，“李兄弟你還有其他要求？”
“要越香樓準備好飯食，最好是燉爛的牛羊肉，不要求做工特別精細，隻要量大管飽就行，補精補血的藥方也可以準備一點，”李洛撓了撓頭，對著中午粒米未進的曾元良說道，“我餓了。”
……
事關解寨主愛子解寶的命案，在解暉的親自安排下，解家寨表現出前所未有的執行力，所有涉事人員硬是在一個時辰內集結完畢。
八十來號人整整齊齊的站在貨棧門口，把吳記貨棧堵的嚴嚴實實，裏麵從兵卒到囚犯各色人員都有，看起來有些混亂。
但因為沒有解釋具體原因，站在門口的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周圍圍觀人群的議論聲更是讓他們心裏沒底，隻是出於對解寨主多年的信任和威壓才勉強整隊站在一起。
李洛麵前站著兩個人，正是曾元良和偷偷跑來的解小語，這兩人人因為身份特殊，又深受解寨主信任，屬於最不可能行凶的兩人，被他邀請進來作為陪檢員。
“一個個放進來，進來按照線路繞一圈再繞出去，進來過的出去就讓他站到隊伍的另一邊，不要弄混了。”
李洛一邊稀溜溜的喝著越香樓端來的牛肉湯拌飯一邊吩咐道，濃鬱的牛肉汁伴著醇厚的米飯，一碗下去簡直是唇齒留香。
沒想到解家還真搞到了牛肉，他本來是說慣了隨口一句。
在預感今天的工作並不輕鬆，他就提前給自己要求了糧食，這些排隊先進來的人基本上都是解家寨自身的兵卒和吳記的夥計趟子手，處於各自所在單位的基層，基本排除作案可能。
真正的凶手做賊心虛，理論上是絕對不會站出來，在光天化日之下跟這些人在一起排隊的。
解小語站在一邊看著他胡吃海喝，忍不住咽了一口羨慕的口水，她本來在家哄完母親後，坐在自己的房間裏生悶氣，聽到二叔召喚趕緊跑過來，此時肚中早已空空如也，經這麽一刺激更是咕嚕嚕叫了起來。
“喏，這邊有筷子，自己吃。”
李洛推過一碗泡好的牛肉拌飯，他讓曾元良直接點了一大鍋牛肉和羊肉，鍋子大到甚至可以讓一個人蜷縮著躺進去，此時裏麵放滿了肉類和土豆，放在邊上的爐子上小火熬煮。
為了保證進食的效率，他都是一次性盛上多碗米飯再澆上湯汁，等第一碗滾燙牛肉蓋澆飯吃完，後麵的也已經涼到可以下嘴，可以減少等待冷卻的時間。
此時看到對麵的妹子餓的肚子都叫了，遞一碗過去完全不心疼。
反正是你們家點的。
解小語接過牛肉飯，扒了兩口，噴香的米飯拌著牛肉濃湯，給她帶來了和以前吃飯完全不一樣的感受，對李洛的觀感不禁變好了一些，甚至開始自我思考。
‘也許這人其實還不錯，是我開始對他的態度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