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焦急不堪
無人不曉,柳惜寧是柳家一老一少兩位將軍的掌上明珠,她要什麽,她的父兄便會為她尋什麽,否則當初怎可能任她一人留在都城生活、追尋年少的情郎?
往後,上官宇要穩定這半邊江山,借柳家的勢力在所難免,那柳家屆時求他一個側妃之位,也非過分之念。
二人之間,不知何時會進來一個不可小覷的第三人。
分明,這份感情中,她也在惴惴不安,也在擔憂他被人覬覦啊。
可她有如他一般,妄圖“立規矩”,不讓他見人,不讓他被別人見嗎?
若他的愛是這般自私和不平等,若他要的永遠是她去遷就他,那他當初所謂“永不讓你受委屈”又是何等的妄言。
絲絲縷縷並未消下去的委屈漫上心頭,沈忻月控製不住鼻尖再次發酸,眼眶濕透,她縮瑟在昏暗的角落。
寒風中,麵具下,淚模糊了一臉。
——
待上官宇在大樹下站足了兩刻鍾,心緒平靜後,終是相通了一件事——他今日陪沈忻月來花燈節,唯一的目的便是要哄她開心。
可現下,是他害羞難堪也好,是那些男人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看他惹他不暢快也好,始終算因了些別的原因,使她沒有看到花燈遊街,沒有體驗遊船繞城。
使她難受了。
——這便與他的初衷背道而馳。
認識到了自己行為和目的的巨大偏差,上官宇便決定將沈忻月再從馬車請回來,與她好好再看一番這江都燈會。
以他對她的了解,她與他吵架後,她定會回去那馬車中生悶氣,欲打道回府。
於是他未再停留,也未原路返回,而是低調地飛身幾躍,直接去了街口處。
“主子,你……怎回來了?”
見上官宇飛身落地在身前,車轅上正抖腿坐著的餘虎立刻蹦躂下地,身形筆直站立住,好奇地問他。
上官宇未答,而是指著車廂問道:“王妃和婢女在內裏?”
餘虎眉頭一皺,見上官宇抬步便要上車,疑惑道:“主子,王妃不是與你同去了麽?車裏無人,巧蓉去買吃食了,稍後便回來。”
上官宇瞳孔猛的一縮,凝住麵前的臉,見餘虎不似玩笑,他立刻抬手喚來侍衛,命令他們找人。
他曆來不喜人隨行,先前他與她貼身在一起,料想不會有危險,便就沒有派侍衛跟進,可現下聽得她沒有回來,而是一個人留在了寶興街上,如一聲晴天霹靂,直震地上官宇太陽穴突突直跳。
若是小月兒遇險……
不!不會!定是看燈去了!
她不會有事!
遠處花車遊街的熱鬧聲陣陣而來,上官宇來不及換掉一身女郎裝扮,直朝著花車那處狂奔。
直到走近花車,他像一個無頭蒼蠅般,圍著它前後左右竄,推開無數礙事的遊客,伸長了脖子張望,極力尋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被推揉的人們側身看來,隻見滿頭華麗珠翠中,是一張冷厲英俊的臉,好一個英氣逼人的俊俏女郎!
毫無意外的,高挑美麗的他又成了眾人焦點。
人們紛紛好奇地看像他,議論紛紛:
“這誰家女郎啊?真美呐。”
“這麽高,許是那陳州牧家的?陳家子女曆來高挑。”
“哪是!陳家僅有一個女,那女郎才十歲,怎可能是她?”
“這位女郎,你是在找何人?興許我們可以幫忙。”終於有一位大膽的上前問了一句。
上官宇對這些議論和問話充耳不聞,目光如獵豹一般,焦急不堪地在人群中掃視著各個女郎的臉。
沒有她……
現在最盛大最吸引人的節目便是這花車遊街了,她不是心心念念著要來看上一眼的麽?誓要得個車上女童們拋下的好彩頭麽?
她去哪裏了?
正在他愁眉不展之時,遙遠處一聲驚呼落入他曆來有絕佳耳力的耳朵裏:“啊!誰家女郎被擠落水了啊!怎不會泅水?快救人!”
江都是水鄉,人人會泅水,一聽落水之人不會,上官宇立刻想到了沈忻月。
他再次撥開人群,往聲音來處狂奔過去。
原是花燈車巡遊到了橋麵上,圍觀的觀眾忙著哄搶車上女童們拋下的彩頭,互相推擠,將一位女郎擠掉下了橋。
上官宇到橋邊時,落水的那位女郎已被救人者抱著,從水中拖到了岸邊。借著岸邊搖曳著的燈光,上官宇見那女郎身著月白色衣裳,心陡然墜落了一下。
他從橋麵一躍飛到橋下時,救人者正俯著身,對昏迷的女郎嘴對嘴渡氣施救。
上官宇腦中嗡了一聲,一把推開那救人者,墩身便要自個來。
“哎喲!”
救人的男子被一個大力推倒,痛苦地嚎叫了一聲。
隨著這聲大叫,周遭圍上來的人群不解地看向阻礙救人的上官宇,對他立刻厲聲嗬斥譴責起來。
而上官宇卻是頹然恍惚地坐在了地上。
不是她……
麵前這落了水被人救起後,吐水了水醒過來的人,不是沈忻月,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小月兒。
一時之間,他也不知是該慶幸,還是該失望。腦中仍舊在嗡嗡作響,瞬間便失了思考的能力。
女郎被人救起後,隨身伺候的奴婢們湧上來,給她披上鬥篷,連連安撫著“女郎沒事了,沒事了”。聽身邊的嬤嬤對那救主子男子連連道謝,那女郎轉身,含羞帶怯地請郎君報家門信息,以作今後報答。而那救人者亦是紅著俊臉,十分知禮地一一耐心作了答。
眼看一對男女中,眼中情愫曖昧,一段奇妙姻緣有開始的苗頭,圍觀者們笑逐顏開,連連稱讚這是天賜良緣,好人有好報。
落水女郎被奴婢們攙扶著一步三回頭地不舍離去,圍觀人們三三兩兩議論著也散開了,上官宇卻仍舊不知所措地坐在地上,仿佛泄了通身之氣。
好半晌後,他才顫抖著手,艱難地撐地起身,腳步虛浮地往橋麵去。
他還要繼續找她。
“雲璟。”
他剛落寞地邁出兩步,熟悉的聲音便在他身後響起。
沈忻月手中握著一個麵具,鼻尖通紅,眼周泡腫地在他身後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