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複寵酈妃
“老二還在皇後處?”
蘇來聞言抬頭一看,曆安帝眉頭緊鎖,臉色陰霾。
近日陛下這樣的神色可是越來越多,蘇來看得出來,陛下比先前更憂心政務,忙到連去後宮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現下已經戌時,這個時辰,陛下這一問,許是要去皇後處?他憂心時便常去華寧宮。
可是,昨日陛下又曾提過,今夜是要去剛剛新選的那位采女處安置的。
他猜不出帝王心思,依著實情連忙回答:“回陛下,是的。皇後娘娘身子有恙,晌午時二皇子妃進宮裏來侍疾了,一時半會應是回不去的,往日二皇子妃都是第二日才出宮。”
蘇來本以為陛下聽聞皇後不適會擺駕華寧宮,不料曆安帝陰沉著臉,冷哼了一聲:“來的倒是齊全。”
曆安帝心下正煩躁,聽得二子一家都在皇後處聚著,更是火冒三丈。
嗬!那二媳婦也來了?
他回想起方才的密報,尹世宏那處果然如他所料,不甘於得三萬兵馬去對戰東真,也完全不去籌措軍餉。徽州、象州州牧至今未收到尹世宏的通知,連備戰一事都不知曉。而江州泊灣裏的戰船,至今沒有啟動的跡象。
若不是上官宇提前派了密探去幾州州牧處,他又派周恒去江州實地蹲守,他還真不相信那尹世宏至今敢怠戰不動!
好啊!果真是好!
那邊軍餉不去籌措、軍船不去操練,反而急著與殿前都指揮司要人馬!
這邊殿前都指揮使陳術,竟然敢不顧軍令,當他是朝令夕改的昏君,來請他增派人手去東海,且,明裏暗裏頗有不派兵那尹世宏便不去參戰之意。
這陳術,寧遠侯府世子,就是他那個好二媳的親哥!
一前一後,互相配合,共同來威脅他這個做皇帝的。
這大鄢,到底他這個一國之君說了算,還是那鎮國大將軍與殿前都指揮使兩人說了算!
若不是念漠北一戰尹世宏和周恒立了大功,將上官宇和剩下的人從胡人手中救了回來,這正二品鎮國大將軍的位置輪的著他尹世宏?
曆安帝內心咳著血。
他當初派尹世宏去南部鎮守,便是顧念尹世宏與自己年歲相差不大,又是象州人士,他駐守的區域內常年無戰,頗有讓他再守幾年便頤養天年的意思。
如今,這尹世宏是不是被南部的太陽曬到老眼昏花,神誌不清了?竟然悄然抗命不尊。
這趙太傅舉薦的殿前都指揮使,現下也不讓人省心。
曆安帝抬手捏了捏眉心,俊逸的麵容瞧起來更老了幾分。
再細細品味了一番“殿前都指揮使”這幾個字,曆安帝似乎想起了什麽。
見蘇來還在旁靜靜候著,他抬眼問道:“寡人多久未去如悅宮了?”
聞言,蘇來下意識在心中“嗯?”了一聲。
陛下他怎會突然念叨起那位來了?
當初酈妃之父輔國大將軍蘇將軍被貶黜,當了個校尉駐去了西北,酈妃可沒少在這禦書房外跪求。
那可是一個囂張跋扈的主呢,平常在陛下眼前都不客氣,老將軍一被貶黜,她那身段卻放地比誰都低。
可那苦苦哀求也沒有起到絲毫作用,陛下因“後妃幹政”暴怒,命她回如悅宮好好思過,從此再未寵幸。
至今,那酈妃的妃位雖未被廢去,可全宮上下皆知,那如悅宮與冷宮無甚差別。
蘇來暗自猜測著這位君主的心思,莫非,是想要與那位酈妃舊情複燃?畢竟,當初陛下對那酈妃可是一時專寵著呢,為了她,連從潛邸起便最寵愛的辰妃都被勒令禁足了一個月。
他思忖著回道:“陛下,自從辰妃去了後,您就沒有踏足過如悅宮,如今,已經有十二年了。今兒個您還未用晚膳呢,您可是想去嚐嚐那‘梨花酥’了?”
被蘇來這一提,曆安帝回想了下,這才想起來酈妃確實擅長做梨花酥,還在潛邸時她春日間常為他做,味道甜而不膩,香味淡雅清心。
他道:“你這家夥,記性倒是好。那便去嚐嚐。傳話吧,在如悅宮用晚膳。”
蘇來忙應:“噯,奴才這就去著人請酈妃娘娘準備。”
——
兩儀殿的內侍將將離去,酈妃站在如悅宮內看著浩浩蕩蕩一眾人離去的背影,多年未見,她竟是有些忘了,陛下身側連傳話的人都是如此浩蕩。
一番熱鬧景象跟這如悅宮截然相反。
整整十二年了,在這偌大的皇宮,除了皇後召見,她隻在這如悅宮悄無聲息地生活。
像隻囚住的雀兒,永遠飛不出去,也無人會開門進來。這一小方天地內,所有她的生活樂趣,全靠自娛自樂。
她以為她已被他徹底遺忘,未曾想,他又要來了。
她知道他一直在怨她害了他的明月光辰妃。
可他不明白,對那搶了她恩寵的賤人,她雖然心有怨懟,妒火中燒,卻從未起過殺心。她可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狠。
自始至終,她不過為他人作了嫁衣罷了。
可悲的是,她本以為自己對他已經徹底死心,卻又在接到他要來的時候心潮澎湃,心不由主。那是她唯一愛過的人,並且,剛剛那一瞬間她確定,他是她現在還愛的人。
他怨她、傷過她、甚至恨過她,可她就是沒有將她從心裏剔除幹淨。
她也不知是為何,愛一個人而已,便讓自己變得如此卑微。或許,並非“愛人”這件事不對,而是,愛的“人”不對。
“娘娘。”
夏芙見她站在門口一動不動,終究還是走過去扶住了她的胳膊,提醒她:“陛下點名要吃梨花酥,咱們還得去采花準備呢。您換身衣裳罷,如悅宮內沒有花,咱們還得去趟禦花園。”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