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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心生涼意

  “我沒餓,我陪你。”


  上官宇說著就跨了幾步,站在了沈忻月身後,抬起手掌好心地往她背上推了一推。


  毫無預料地,沈忻月突然就在秋千上飛了起。


  上官宇雖然使的力氣不算大,可是畢竟也是一個男人的力量,沈忻月坐在秋千上本就是前後隨便擺動做個樣子,拿此來拒絕與上官宇呆在一起而已,並未曾想過要真的晃蕩這個秋千,因此坐地也不算正正當當,如此一來,這突然的一飛立刻便使她嚇到了驚慌。


  她連忙將捂在袖筒裏的雙手抽出,毫不猶豫地抓住了秋千兩邊的麻繩,雪白的袖筒隨著秋千搖晃滾落在地上,沾上了許多髒髒的灰塵。


  而手上這一抓對於沈忻月才是真正的雪上加霜,她那一掌手心和一隻手背早在冰上被劃拉開,傷口未愈,此時手上一用力,火辣辣的疼痛便立刻鑽進了皮肉裏,使她痛徹心扉。


  “呲……”


  沈忻月緊緊咬牙,皺上了眉。


  可在她身後的上官宇壓根沒有瞧見她痛苦的表情,兀自沉浸在與沈忻月一起的喜悅裏,看到沈忻月搖退回來自己身前,又再次好心地將她往前推了一推。


  沈忻月的疼痛更烈,側頭向左,語氣飽含怒氣:“王爺你別推!”


  可是這聲音隨著搖晃的秋千已經被風吹地沒有情緒,落在上官宇耳朵裏與平時沈忻月鬧脾氣的樣子無甚差別。


  他高聲問道:“小月兒你是怕了?無事,你若是掉下來,我接住你。”說完就往那紫色的背上更重地一推。


  這第三推,直將沈忻月的本來咬牙控住的淚推出了眼眶。她的心上似乎被誰抽了三鞭,那疼痛從皮肉再往內裏竄入了骨髓,並且從頭蔓延至尾。


  巧蓉從屋裏出來的時候就見到沈忻月緊咬嘴唇雙眼含淚,那隻受傷的手緊緊握著秋千繩,心裏咯噔一聲,立刻丟下手裏的物什,朝沈忻月衝了過去。


  “主子,主子,這樣不行,停下來,停下來,快停……”


  巧蓉慌張地扯住那晃動的秋千,人也被那秋千晃地差點倒地,好不容易才將那搖晃的人穩定下來,彎腰撿起髒了袖筒,急忙地將灰塵拍掉大半,便毫不猶豫將沈忻月的雙手塞進那袖筒裏。


  “主子,先捂好,千萬不可受寒,奴才這就去取藥!”巧蓉的聲音又緊張又急,講完就又小跑了開去。


  兩人都背對著上官宇,突然停下使得他還是有些不解,蕩秋千不是越高越好,為何二人對此事卻有些警惕?


  還沒等上官宇知曉原因顧以潤就已經從外院快步走進,他昨日就已經從瑞雲處知曉沈忻月受傷之事,可是礙於她已經歇下不便來見,今晨特意起早前來探望。


  顧以潤停在上官宇身前躬身一句“請王爺安”,便往沈忻月身前去,劍眉緊皺,問話的聲音急切:“月妹妹,傷的哪裏?”


  “表哥……”沈忻月有些哽咽,眼淚像斷線的珍珠啪嗒啪嗒滾落,伸出袖筒裏的雙手往顧以潤身前一遞,又指了指右邊膝蓋:“好疼,這裏也疼……”


  “怎的這麽不小心!”顧以潤忘了一切,拉著沈忻月那通紅的手掌就往嘴邊扯,朝著手掌直吹氣,邊呼邊說:“呼呼就不疼了哈,別再哭鼻子了,都多大人了,過會哥哥就給你上藥。”


  沈忻月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再大我也是妹妹,表哥你好好給我呼,我……”


  “放開!”


  上官宇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二人身邊,手搭在顧以潤肩膀,從泛白的手指來看,那手是使了些力氣。


  沈忻月抬頭一看,那人雙目一派戾氣。


  顧以潤感受到肩膀的不適,立刻放開沈忻月的手,維持著半躬著的身子利索地往後退了幾步,雙手抬起:“王爺恕罪,在下一時心切,未想冒犯了王妃。”


  沈忻月這才明白那人的戾氣從何而來,自己再怎麽也算他占住的坑,即使空著,怎有讓別的蘿卜過來看一眼的道理?哪怕這蘿卜根本不想占坑。


  她思忖著怎麽替表哥將上官宇的火氣滅下去,隻是還沒來得及想出什麽,手也還未收回袖筒去,上官宇就突然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你為何不告訴我?”


  沈忻月被這一抓再次吃痛,今日他是第四次如此!她也控製不住心裏的情緒,鼻尖發紅,怒從心起。


  “王爺,我說了有什麽用?你方才有沒有聽?現在是抓著我做什麽?嫌我的手還不夠痛不成?”沈忻月不顧一切委屈地說著。


  上官宇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用力太甚,連忙鬆開沈忻月的手,墩身朝向她,語氣低柔又關切:“我方才太急,並非故意。你可還有哪裏傷著?”


  沈忻月噙了淚的眼抬眸一看,這人神色溫柔地完全不是那清冽的上官宇,眼裏眉梢竟然有濃濃的愧疚之意。


  他這幅樣子以往從來就沒有在她麵前出現過。


  上官宇應該是高傲的、冷漠的、清冷孤傲的。


  今日的愧疚是為何?


  是因為她嗎?

  他既然有了可人,為何又來假惺惺地招惹自己?


  沈忻月隻覺得喉嚨發緊地不能言語,抿住唇憋著淚沉默了半天,終究還是沒有回避地看著上官宇,眼中是一派冰冷,嘴裏低低說了一句:“不勞王爺費心。”


  上官宇不敢相信這樣陌生的話語竟然出自一向愛黏著自己的沈忻月之口,頓時身子有些不穩,眼睛不解地看著她,不死心地問了一句:“你這是何意?”


  沈忻月沒有怯懦,不知道他這突然的溫柔模樣昨日在別人處又是如何情深一往,心中漫起一股怒氣夾雜著勇氣,聲音比剛才更大了些:“妾身方才說,妾身無事,不勞王爺憂心。”


  上官宇被她的一句明顯是要拉出兩人距離的“妾身”立時怔住。


  他看著昨日還依靠在自己懷裏支撐著自己的人,現在麵上已沒了一絲笑容,眼神沒一絲熱度。迷人的雙目含著淚,卻不對著自己哭。


  而方才那一瞬間因為手掌受傷而生出的軟弱樣子全是朝了顧以潤展示。沒成想,在她心裏,自己與她那表哥竟能有如此天差地別。


  上官宇心裏涼了半截,本準備再次摟住沈忻月的手也不敢再往前伸,手指收回手掌中狠命地握了一握,有些落寞地站直高大的身子。


  他不知道要怎麽辦,不知道要對她說什麽。


  從昨日起,從顧以潤出現那刻起,她似乎就對自己和先前有些不同,保持著難以接近的距離。恐怕連昨夜沈忻月不與自己同睡也與顧以潤的出現有些關係。


  他轉頭看著那還躬著身的顧以潤的身姿,那人有著與沈忻月幾分相似的容貌,俊美絕倫,通身還有一派和煦的氣質,那是自己從未有過的溫和,當真人如其名,溫潤如暖玉,潤物細無聲。


  再看了一眼秋千上已經垂眸不語的沈忻月,上官宇心裏泛出一絲酸楚,自己一大早到此卻遇見了這一出“兄妹情深”。


  上官宇正猶豫自己是不是最好離開時,餘虎走近他道:“主子,柳姑娘方才著人來請您,說是若主子未用早膳便請去用早膳,若用了,便請您去一起午膳。還有,……”


  餘虎朝著上官宇附耳又悄聲講了一句。


  “本王知道了!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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