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是一根刺
翊王府清冷的湖麵一改往日,熱鬧的歡呼此起彼伏。
一場場冰球比賽正打地酣暢淋漓。男女老少、奴仆主人,盡數參與其中。
湖大冰厚,球場分了兩處,抽簽組隊的小組分了八組,兩兩對決強者勝出,八組選四組,四組再出兩組進行最終對決。
上官宇如他所言運氣奇佳,竟然在八組裏抽到了與沈忻月一模一樣的顏色,與她組成一組。
他興奮地朝沈忻月擺了擺手,炫耀著與沈忻月手中同色的紙條,桃花眼微眯,似乎在告知沈忻月“你瞧,我早就說過一切盡在自己掌握。”
沈忻月帶了些勉強在遠處朝他笑笑,心想“一組又如何?”
她轉身與王老板熟絡地聊天,沒有再去管上官宇。
比賽中她的表現一如既往——迅捷又準確,加上整一組的能力都甚是優秀,不一會便輕鬆勝出。
雖然她麵上沒有特別表露,但勝出後再沒有如第一日那樣開心地朝著上官宇奔赴。
她的腦子裏上官宇在眾人眼前撫摸柳惜寧光潔手臂的那一幕揮之不去,柳惜寧坐在主座上的倩影也在不斷重現。柳惜寧不是正妃,那個位置一般不會那麽直直坐上去,可當時進了屋上官宇卻是讓她在那處就坐。
沈忻月仿若再一次吃到了除夕宴和柳惜寧一同出現的那條魚,隻是現在的回味不僅是酸,還似乎吃到了裏頭的一根刺,恰好不上不下地卡在了喉頭裏。
“小月兒,你今日怎麽不來跟我擊掌慶祝了?”
上官宇不計較沈忻月剛剛撲到顧以潤懷裏的事,在好幾次對決勝出他的等待都沒有得到回應後,忍無可忍提出了心中疑問。
“王爺,人這麽多,別的皇子皇子妃也沒有如此高調的。我們本就贏了許多,也得考慮別人的感受不是?第二場開始了,走吧!你不是說要將對方殺地幹幹淨淨麽?”
沈忻月話說地有理有據,對著上官宇的麵上也沒有特別的情緒,嘴角還是淺淺的笑容掛著,甚至那雙眼睛也還是那樣亮晶晶的。上官宇卻莫名覺得從裏麵再也看不到先前那種隻停留在自己麵上的凝視,不過這一點的恍惚在接下來接二連三的勝利喜悅中也漸漸被衝淡了去。
再一次勝出打到第三場的時候,沈忻月實則已經氣力不足。若是以往恐怕她準會毫不猶豫下來換人,今日卻有些鬼迷心竅,似乎要把身體裏的所有力氣一絲不剩用光才能得以解脫。她不僅沒休息,反而跑地愈發勤勉,球打地愈發用力。
“小樂,哈哈哈,再這麽打下去我們組一定會贏!”
中場休息時,與沈忻月一組的王老板滿目笑容,神色得意。有上官宇和沈忻月兩名得力幹將,贏對方應該輕而易舉。
“王老板,對麵那組可是有我師傅,贏得了他可不容易。呐,白衣服那位。”
沈忻月一手執球杆一手往顧以潤身上一指。
“哈哈哈,顧公子的身手我當然不敢小覷,不過我們這組可是還有王爺啊!你們夫妻齊力可斷金呐!”
王老板說著話往沈忻月後側方一看,上官宇不愧是天賜之姿,速度與技術均是一流,若沒人告知他定不會知曉,如此能力居然才練習了短短十幾日。
沈忻月垂眸一瞬,並未接王老板的話,也沒有回身瞧上官宇,隻是對著王老板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然後朝著顧以潤奔了去,聊了好一會才重新回了場裏。
最後的對決尤為激勵,雙方你追我趕,難舍難分。
眼見最後再奪下一球就能將對方戰勝,沈忻月使出了渾身僅有的力氣,提起球杆便往那球處衝了過去。可是她一沒有掌握好速度,二身子疲憊到失力,冰上跑地過快,生生與那小球擦肩而過,待要停下時卻為時已晚,超過一長段距離後,身子直直往前猛烈地摔了下去。
沈忻月小時候摔過無數跤,沒人會扶她起,若是不小心被繼母一眾人瞧見,還會借機嘲笑一番,摔倒就站起這件小事她算是從小就學了會。
今日亦是如此,她摔倒的瞬間身體就下意識要重新站起,可是她剛一挪動,就發現情況有些糟糕。
“啊……”,她不禁低聲呼了一聲疼。
抬手一看,死死地握了球杆的手背、未握球杆的手掌破了幾條劃痕,有些猙獰。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使她起不來的是右腿,膝蓋直接著地,不,著冰。她心中不免升起一絲淺淺的歎息——自己終究是傷了。
賽場上幾乎沒人看見沈忻月摔倒的瞬間,一眾人注意力全在那最後一搏的小球之上,哪顧得了摔倒這樣一個賽場上常見的小事。
沈忻月在冰上坐了一會,不多久就傳來一陣歡呼,原是上官宇進了那最後一球成了最終的獲勝者,眾人紛紛圍了過去與上官宇祝賀,一時間他便成個整個湖麵的中心。
待沈忻月再看向上官宇心中隱隱渴望他記得自己的時候,他早已被人圍到水泄不通,埋沒在一眾人堆裏,留給沈忻月的隻是周圍一圈人爭先恐後的背影。
湖邊的巧蓉巧錦自然從頭到尾目光都追隨著沈忻月,待比賽一結束二人就帶著瑞雲直直往她麵前衝。
瑞雲在沈忻月麵前墩下身,急切道:“主子,我背你。”巧蓉巧錦作勢扶起沈忻月,沈忻月剛伸出手,就被一隻大手抓住了胳膊。
“你沒事吧?不要擅動。”
爽利清朗的聲音落在耳邊,沈忻月抬頭,高大的男人逆著光躬身在眼前,英俊的臉上帶著明朗的笑靨,左側麵上竟還有一個淺淺的梨渦。
沈忻月的目光被他的笑容一炫,怔怔地問道:“你是?”
男子收手蹲下身,和她一起並肩坐在冰上,再一笑:“哦,忘了自我介紹麽?上官銘見過五嫂。”
沈忻月視線緊盯著他的眸子,回了一笑,開懷道:“原是七殿下,怪不得是個美男子。你往旁邊去些,我要回去了。”
也不知為何,這位七皇子一出現,沈忻月就覺得心中對他無比親近,似乎是在哪裏見過似的。不管是他那明朗的笑容,還是那閃著點點星光的眸子,她都覺得十分熟悉,不由自主地就對他說話十分隨意,好像二人之間本不該有所距離。
一見如故,大抵如此。
上官銘似乎也對沈忻月莫名在意,他看了一眼前方奴才等候著的後背,朗聲問道:“我來背五嫂如何?”
沈忻月本是想邀請他去一並去院子裏喝茶,可是一想到自己受著傷行動不便,過會邀請人去了也無法好好聊天,便放棄了這個奇怪的衝動,輕笑一聲,回道:“不用了,哪有第一次見麵就讓人背的。你去好好玩吧,我得回去治傷了。等我傷好了,邀你看戲如何?”
沈忻月清澈的眸子黑亮又水潤,看著人隻讓人覺得十足誠懇。
上官銘舒展眉眼,梨渦再現,他答道:“好啊!五嫂不要忘記,弟弟會等著你。”
上官銘口中“弟弟”二字一出口,沈忻月心尖一軟,是的,這個男人給她的感覺就是自家的弟弟。她笑說著“好”,這才伸出手朝巧蓉巧錦手臂去攀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