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小寶貝們
飲酒後的沈忻月睡地極好。
待上官宇沐浴歸來她早已在床榻內側安靜地閉了目。
上官宇凝起了眉瞧了會近一日未見的麵容,覺得似乎有些讀不懂。
那些金子還在外間,沒得她吩咐侍婢們也沒人敢動。
守夜的婢女上前請示他如何安排,他本準備叫人收起,一瞬間想到沈忻月初見那些金子怔住的模樣,便神出鬼沒讓人就那麽留著。
等著明日沈忻月自個安排罷了。
瞧了會後,上官宇收了目光,掀開煥然一新的被衾躺了下去。
剛躺下就一股淡淡酒味飄入鼻中,他有些不敢相信,深深一嗅,那味道卻是真的!
偏頭一聞,竟然來自熟睡中的沈忻月。
再側目一看,睡地極沉的人兒雙頰確是有些紅暈,唇色正朱,因噴嚏揉了許久的小巧鼻尖微紅,眉眼安靜,連呼吸都比平常更加粗重。
上官宇抬手摸了摸那染了風寒的額頭,沒有熱,想來風寒並不嚴重。
一點酒就比香枕更好安眠,難怪她不需要,自個竟是忘了。雖然一個女子穿了男裝出門飲酒,但沈忻月開心便好。
上官宇溫柔地勾了勾嘴角,滿足地睡了過去。
——
“查到了什麽?”
上官宇慵懶地靠著輪椅椅背,麵色陰沉,劍眉緊蹙。
那日李家入府一敘,以他多年長鷹般看人的敏銳,一眼就知道李安澤看沈忻月的眼神不對。後來又聽得暗衛匯報王妃與李二公子在湖心亭獨處多時,便立刻明白內有蹊蹺,著人去查問。
餘虎拱手道:“主子,查出王妃未及笄前常同李三姑娘一起出沒南山書院,正是李二公子就讀之地。”
上官宇一手輕輕敲著扶手,不急不慢地問:“可做過什麽特別的?”
餘虎抬眸看了一眼上官宇,迅速低頭垂眸,靜了幾息。
“說!”上官宇不耐煩地怒道。
餘虎鼓起勇氣道:“主子,李家二公子曾在王妃及笄那日送了一隻銀鐲。”
上官宇挑眉冷笑一聲:“哦,原是送了傳家寶。怎麽?他還求娶過?”
餘虎垂首未應。
上官宇繼續問道:“她接了?”
餘虎回道:“原本是接了,第二日又還了回去。”
上官宇靜默,抬手讓餘虎退下。
原來若不是那道聖旨,沈忻月就成了李家媳婦。若是那樣也好,李家素來有情有義,她不會受苦。
上官宇扯嘴笑笑,沈忻月這個傻姑娘,若是不想嫁給自己,拒了聖旨就是,何必推了那麽好一個香餑餑陷入王府這個黑泥潭裏。
這幾個月他也看的出來,沈忻月沒有二心,一門心思撲在他的病上,巴不得他明日就成為康健之人。
想到這裏,他心裏熨帖地緊,也難為這傻子在身側日日陪著。
如今,他可不會將她拱手讓人。
——
“哈哈哈哈哈,這麽多金子!巧蓉,你說我那院子是不是撿來的?居然有人白白給我送錢。除了我舅舅這可是人生第一遭啊!這是走了什麽狗屎運?皇帝陛下您可真是好人!祝您健康長壽!”
睡到午上三竿才慢慢起身的沈忻月一到外間就樂開了花,嘴裏不停地吵吵嚷嚷。
說完話雙手合十往不知道什麽方向的高處鞠躬拜了幾拜,那誠心竟然比拜堂當日的上拜高堂還要真個幾分。
沈忻月講完從箱子裏雙手各抓起一顆金錠在手上顛了顛,而後細嫩的手掌撒花般往前一扔,那兩個金錠便“砰”一聲撞進箱子其他金子上,沉悶又歡暢。
她輕輕拍了拍胸前的手,朝著白白撿來的金子寶貝們非常滿意地點了點頭。
心說:反正用不完,改日再去置個大莊子用於夏日避暑乘涼。
沈忻月第三次感受到了當王妃的好處。
這金子太明晃晃,竟然將她的噴嚏連帶那昨晚卡喉的不痛快都治好了。
“主子,恭喜!”
巧蓉聽聞沈忻月喊她,忙站定身回應主子的話,恭賀完便將手裏的清茶送到坐塌邊的小幾上。
沈忻月跟著她的腳步走到坐塌,隔著上官宇一些距離坐下。
“王爺,陛下為何突然賞賜?還這麽多?”
等到侍婢們全數退下,稍微平靜了些的沈忻月十分不解地開了口。
上官宇喝了口茶,緩緩地放下手中茶杯,微側了身子,深邃的眸子看了沈忻月半晌。
看到沈忻月頭一次覺得那神色有種難言的壓迫之感,才慢悠悠道:“說是王妃身懷六甲,賞些銀錢補補身子。”
沈忻月一聞這理由,腦子裏嗡地一聲。
待反應過來意思,隻能扯扯嘴角尷尬地皮笑肉不笑。
“啊?嗬嗬嗬,嗬嗬嗬嗬,那實在不巧,孩子沒了。”
上官宇就那麽靜靜地看著沈忻月,神色不明。
那深邃眼眸裏透出的壓迫之感再次襲來,看地沈忻月心裏一陣發毛。
明明是個病秧子,怎麽此刻這樣一盯自己,卻盯出了幾分皇家威嚴?
但沈忻月天生不是個軟弱性子,哪會被一個先前還靠自己養活的人突然嚇唬住?
她嗖地從坐塌上站起身,臉上一股子不服氣。
站地比你高,氣勢就比你足!
“王爺!你別這麽看我啊!當時還不是急著救你才胡亂編的?那現在怎麽辦?再把這些小可愛們還回去?當初沒想到陛下還有這麽一出啊。本以為孩子沒了就沒了,悄無聲息過了就是,誰知道半路來了賞賜?”
沈忻月那突然的一起身驚地上官宇一個激靈。
這人怎麽跟個兔子似的突然就蹦了起?
若不是她是沈忻月,要是別人在他眼前如此作為,恐怕他那身子下意識早就一巴掌劈了過去。
上官宇再抬眸看沈忻月,她講完話也不看他,一會看看那些“小可愛們”,一會又垂頭看了看自己的肚子,一副滿是懊悔的模樣,仿佛真的因為那“孩子沒了”要還金子回去似的。
還有,那盯著“小可愛們”灼灼的不舍眼神,堪堪比看那肚子裏的“孩子”還親。
他啞聲一笑,搖了搖頭,心歎口氣,故意問道:“你想還?”
沈忻月聞言,立刻轉頭看向上官宇,毫不猶豫地道:“我傻啊,到手的錢還有想還的?”
“那你如何打算?”
上官宇身子往後一靠,於胸前抱起雙臂,一派看熱鬧的架勢,抬著下巴看著沈忻月。
“要不,我再進宮去哭一哭?哭我們的‘骨肉’沒有留住?然後再暈個倒?讓陛下同情同情咱們,肯定就不收回小可愛們了。但是你不在,到時候我要是暈了可沒有人能送我回來,你在也送不了,好像有點麻煩。可若是不暈倒又不太像傷心欲絕的樣子……”
沈忻月一本正經地講著,連眉心都開始有些攏起。
一聽沈忻月這奇怪腦子的點子,上官宇心裏真想吐出一口老血。
又去皇帝麵前撒謊不說,她竟然連沒人送她回來這種細枝末節的小事都顧慮上了?
沈忻月見上官宇抱臂一言不發,自個也想不到別的法子,那眉隻得越鎖越深。
她心裏撕心裂肺,難不成這剛到手的金子真要飛了?
上官宇見沈忻月那眉頭都要擰成川字,終於放下抱著的手臂,大發善心不急不慢地開口,提醒了一句:“王妃,你剛剛失去孩子,還能進宮?”
沈忻月聞言如醍醐灌頂,立刻舒展了如畫的眉眼,看著上官宇,十分欣喜。
“是啊!王爺你說的對!我這身子怎麽能進宮呢?我本就體弱啊,我等會就去臥床不起。不用特意去宮裏哭,有人帶話就行。魏太醫今日是不是要給你請脈?等會他一進院子我就開始哭,你今日也要裝地難受些啊,畢竟也是你的骨肉。”
上官宇未言一句,抬手揉了揉眉心。
心裏撇撇嘴,想:先前與她鬥智鬥勇,現在還要與她沆瀣一氣。